冬日的太阳总是比公鸡起的晚。
侯大宝是被人直接打醒，眼都不睁就想伸手还击，直接被泼了凉水。
“能好好叫人不，动不动就泼凉水，真打算守寡呢。”侯大宝蹲在门槛上边喝粥边问。
“差不多，你再闹一次连成亲都免了，我带着香儿妹妹嫁别人。”九江怒气冲冲，阿香在一旁摇头，表示自己很专一。
“陛下知道了？”小侯一口喝光米粥，嘴都不擦的问。
“你觉着呢，再过两日估摸洛阳都能知道，罗..李艺的儿子李起已经在蓝田县衙出告，你等着上堂吧。”九江气呼呼的用脚踢门槛。
“他个开赌坊，放高利贷逼死人的玩意还敢出告，我现在就去揍他。”侯大宝放下碗就起身。
九江冷眼瞪着：“去啊，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打个郡王家人的。”
侯大宝挠挠头，赶忙把棍子扔一边，讨好地看着九江，这么说是肯定有法子了。
罗艺老王八以前是幽州王，军阀界赫赫有名的毒狼，薛家兄弟都是他的老部下，跟李建成关系很密切。当年李家哥俩掰腕子时，这家伙还锤过李二的人，梁子结的很大。
李渊把他调到泾州就是不放心这家伙在幽州的影响力，这可是大唐正经八百的异姓王，哪怕赐了李姓，骨子里还是罗家人，比李幼良那种远亲强出不是一点半点。天节军可谓罗艺的私军，颉利都干到渭河边了，他才出动五千人在泾州打游击，游而不击。现在还不是守在那当土皇帝，没见谁敢弹劾，对付这种人，侯大宝没把握。
“要不我找人把这家伙绑城外，直接种地里去？”侯大宝喜欢开玩笑。
“那我先回宫拿香纸！”九江翻着白眼说
“不用求神，路怀就是道士，他会做法事保佑的。”
“没说求神，那是给你烧的，免得往后托梦找我要。”
侯大宝：“......”
看得出侯家哥俩昨天的所作所为很得民心，出坊门都需要衙役护送，免得被狂热的崇拜者围住。
罗起，现在该叫李起，传说中的高级纨绔，身份比侯家哥俩尊贵得多，现在正坐在蓝田县衙等候，手里捧着县令亲自送来的茶汤慢慢品尝，根本看不出半点慌乱的样子。
侯大宝被带进县衙时第一眼就认准这家伙，贵族气概不是能装出来的，那是骨子里就带的，侯大宝这种学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双手持盏，跪坐一旁连腰都不弯，嘴上永远带着笑意，让面对的人如沐春风，不知不觉就把心态放松。
“这家伙要是放香胰铺子，估计能带出不少主顾，放瑶池楼连婆子都舍得花钱去看。”侯大宝嫉妒任何比自己帅的人，尤其是有气质那种。
“这就是砸铺子的凶徒吧，今日就看看县尊如何处置？”李起连眼皮都不抬，继续品着自己的茶。
万年县令是个受气包，芝麻大的屁事都会得罪人，小侯不想县令难做，自己递上份呈文。
“这是打算私了呢，晚喽，早干嘛去了，我那些下人该说过你惹的是谁吧？好好把聚源斋给我复原，再把账册和管事放出来，赔上百万万贯钱财再说，到时兴许能留条命给你。”李起转过脸冷笑着说，侯大宝发现这家伙居然抹粉，头发上还插着枝梅花。
“早晚切了送宫里，长的就像人妖！”侯大宝小声嘀咕。
大唐男人涂脂抹粉还戴花是潮流，类似后世的娘炮，冬日插枝梅花属于炫富，让别人知道自个在长安有院子还有花房。
万年县令没搭理侯家哥俩，他只是觉着这份呈文有些可怕，如果上边写的是真事，那李起自己的命都不能保住。长安周遭一百三十五户人家告聚源斋，一为私设赌坊，二为擅占农田，三为逼人致死。
李起报官只为追回账册，因为他没看到管事在大牢，以为是被侯大宝私自劫走。准备用郡王府的名头来逼迫万年县令做决断，他已经打听过，侯君集只是个五品武将，没什么大背景。新任太子该知道孰轻孰重，不会为个小卒出手的。
“县尊为何迟迟不语，莫不是要偏袒侯家？”李起斜眼朝县令瞅去。
县令招呼衙役把侯大宝的状纸递给李起，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这事已经捅破天了。
状纸是九江给的，一夜之间查清这么多事，除却皇家，没人办得到，这就是娶公主的好处。
李起的脸像染坊，一会绿一会红，现在变成了黑色。捧着状纸如同个模特，半天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恶奴做出此等祸事，一切但凭县尊罚惩，此番是在下孟浪，现在就往出告人家赔礼。”李起把事全往仆役身上推。
“小郡王切莫自责，此事既是家奴所为，与燕郡王府并无瓜葛，本官定会秉公行事。”县令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侯大宝还站堂上呢，眼瞅着抹粉男人往外走，却没理由阻拦，只能站在原地目送，被小白脸瞪了一眼。
“此事牵涉甚广，非万年县所能为之，本官当上奏朝堂，还望侯校尉莫怪。”县令两边都不想得罪。
“那我......”
“但去无妨！”
县衙大堂都还没参观过呢，就被撵了出来，大赶忙凑上前问情况：“没啥事吧，这事都是因我而起，要有事你就把我推出去，可不能连累二爷爷。”
侯大宝踹了他一脚，吩咐赶车的去西市，准备给大弄辆驴车赶回家，免得他被侯大柱打死。
九江坐在院里和阿香闲聊，手里拿块绣布装样子，见侯大宝回来立马装出淑女状。
“咱能改改不，老绣鸭子不是个事，等桃子回来向她学学绣花，路怀的短褂就比我的好看。”小侯心情愉快。
“刚才大理寺来人，转告说聚源坊的管事昨夜死在大牢。”九江把绣布塞木盒里，阿香赶忙跟上。
“去到县衙才想到的，他要是不死，李起也不敢出告。”侯大宝把内甲扔在地上，使劲喘了两口气。
阿香被宫廷礼仪折磨的够呛，见到内甲就赶忙捡起擦拭，活脱脱像个小丫鬟。
“过份了啊，谁教的这些，阿香，把甲放门口就成，一会有人收拾！”小侯有些不高兴。
“别瞅我，我也陪着学呢，二嫂弄出的规矩，先是太子府用，现在被阿耶传到全宫，背地里不知多少人骂呢。”九江很清楚侯大宝想什么。
“别人爱骂就骂，你不成，往后会惹......”侯大宝发觉自个说漏了嘴，敢忙住口。
九江帮着一脸懵懂的阿香擦内甲，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冲过去就把门关好，低声说道：“头次见你就觉着不对劲，大哥那时比二哥强了不少，可你凑着杆子往二哥那蹭。承道承乾都在村里，可你光顾着承乾，对承道只是敷衍。若不是你还救了我，我都疑心大哥是被你所害。”
侯大宝躺地上装死狗，被人拆穿的下场就这样。
“你二嫂那可是未来皇后，不得罪她有何不妥？”
“果真是个斯文败类，撒谎连眼皮都不眨。别耍死狗，赶紧起来弄些吃食，我和阿香饿到现在了。”九江的揪耳大法功力十足，连瞌睡虫都害怕，阿香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