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磨磨蹭蹭出了军机处，向西经过太液池，在湖边驻足良久后，方才再次抬步。
顺着湖边转而向北，过太子宫、其他军机大臣暂时休憩地隆福宫，然后来到了首相专属兴圣宫。
赵敏就在里面！李江注视着里面燃起的灯火默默想着。
“首相，进去吗？”童德荣见李江又愣神了，晃着手里提着的灯笼问道。
“哦”李江回过神，侧身对童德荣挥手道：“你赶快回去吧。对了，你们住归住，可小心点别把太史院给烧了。”
童德荣答应着提着灯笼走了。
李江看着那一点灯火在氤氲的水汽中越来越模糊，呆了会又摇摇头转身走向宫门。
两个宫门侍卫刚躬身施礼，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半扇，一张俏脸伸了出来，表情凄苦道：“海川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江闻言连忙尴尬地瞟向两个侍卫，只见两人的腰越发躬得深了，好像地上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他干咳一声，边走边说：“敏妹，明日大典事务繁多，我也是身不由己。”
话说完他已经钻进了门内。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庆幸之色。幸好首相回来了，不然每隔一柱香时间赵姑娘就出来望一回，那泫然欲滴的柔弱模样谁受得了？
李江关上门，拉起赵敏的一只玉手，只觉一阵冰冷传来，遂温言道：“敏妹，吃晚饭了吗？”
赵敏摇摇头，眼里亮晶地，眼泪马上就要下来。
李江赶紧拉着她往里就走，说道：“敏妹，进去说进去说。”
进了大殿，李江脚下不停，又拉着她进了左偏房。
赵敏如行尸走肉，一点不反抗任由李江牵着，到了地方坐下后，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李江见她可怜的模样，心里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演戏。只好顺着自己已想好的思路，主动出声道：“敏妹别担心。据我了解，恭顺王在八月已放走了大都逃亡者，你父你哥均非黄金血脉当在其中。”
赵敏抽泣道：“这我相信。但是，我不信你们明教不会在外围阻截，想必通往草原的各路通道已经被堵了吧？”
“呃，确实如此。敏妹不愧是小诸葛，我大明的秘密军事行动对你来说，如观掌纹呐。”李江赞美道。
赵敏眼角跳动，导致眼泪加速落下，更加凄苦道：“海川哥就爱挖苦我！这些伎俩谁会不懂？”
“那也是我家敏妹足够聪明，比好多须眉之人强多了。”李江极尽吹捧。
“咯咯”赵敏马上掩住嘴，又弯下眉眼，闷声道：“可惜再聪明也救不了父亲和大哥。”
“怎么说得上是救？岳父和大舅哥应该已经进入草原了吧？可惜我俩的婚事不能受到他们的祝福，我心甚憾甚憾呐……”李江说起了俏皮话。
赵敏拿开捂嘴的手，抹了把眼泪俏脸一寒道：“海川哥，你还想骗我！明明你们已经抓到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李江大惊，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上当了，顿时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赵敏冷笑两声，语气冰冷道：“说吧，海川哥，你们把我父亲和大哥怎么了？”
李江见事情败露，连忙赔笑道：“没怎么，他们还在来大都的路上。”
“恐怕是槛车送来吧？”赵敏撇嘴道。
“不可能。他们是我的岳父和大舅哥，谁敢虐待他们？”李江一脸正气。
赵敏明显不信，气呼呼喘了几口气，突然脸色一变温柔起来，娇声道：“好我的海川哥，你们想怎么处理他们？给我说说嘛。”
李江见谈到了核心问题知道躲不过了，遂叹息道：“经过军机处商议，因汝阳王、王保保手里沾满我大明将士鲜血，罪大恶极！拟定于后日大辟。”
“啊！”赵敏惊呼一声，瘫靠椅背，声音颤抖道：“海川哥，你是首相也不能救下他们吗？”
李江摇头道：“你也知道，你爹和你哥是反明主力，最近这十几年他们直接和间接导致义军、普通民众伤亡何止百万？民愤极大啊，我必须少数服从多数。”
“凭什么？命令都是铁锅皇帝下的，我父亲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现在投降的皇帝没事了，反而要折断兵刃，是何道理？”赵敏愤怒道。
李江摊手表示无奈，道：“可是直接动手的就是他们嘛，大家也只会看到他们，所以仇恨落到他们身上最多。”
“我才不信。军机处里都是你的人，怎么会通不过？哦，我知道了，你还在记恨我大哥设局在大都杀你的事！”赵敏越来越激动。
“我没有，别乱说。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决议机制，我给你解释下。关于战犯的事是大事，必须经过中枢团讨论。军机处在这件事上只能提出处理意见，通不通得过要看中枢团的。就算军机处以我的意思放过你父亲，中枢团能通过吗？我的影响力还过不了半。”李江说道。
赵敏想了想，狐疑道：“近卫军几十人，你培训派出的官员一百多，再加上范遥、杨逍他们的影响力会过不了500人的一半？”
李江真是震惊于赵敏的心细，竟然把自己的势力算个八/九不离十，于是赶紧打断她思路道：“哪有一半？有一小半就不错了。不过，我有其它办法救你父亲和大哥。”
“什么办法？”赵敏停下了计算，被转移了注意力。
“大明皇帝有一项权力，可以根据军机处提议特赦死囚。”李江立马抛出自己想plan b。
“军机处会提议？其他军机不是要处死我父亲吗？还有，特赦就是放了吗？”赵敏连珠追问。
李江一一解释，“其他军机其实也不是非得坚持极刑，只不过是想给你父亲盖棺定论罢了。这点面子他们还是会给我的。嗯，特赦并不是就放了，而是改为监禁。你放心，我会给岳父和大舅哥在大都找个风景秀丽的院子，让他们生活无忧。”
赵敏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已算最好的结局了，遂再次发问道：“张教主会同意特赦吗？”
“他必须同意！”话一出口李江就觉得口气不好，又找补了一句道：“无忌是我兄弟，肯定会给我面子。”
赵敏点点头，起身坐到李江旁边，摇着李江胳膊道：“海川哥，别怪人家，人家也只是担心父亲和大哥的生死……”
她的眼睛里又有晶莹旋转，李江大感头痛“刷”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道：“不怪不怪。敏妹我饿了，得去叫点东西来吃！”
“咕咕”赵敏发出了狐狸似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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