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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预兆者的不安

安洲大陆,世界五大洲中面积最大的土地,有82个国家。大陆东部沿海地带,坐落着【世界四大国】之一的北冰国。国土面积超过600万平方公里,东部和南部临海,经济发达,历史悠久,综合国力号称世界第一。

大陆西部,有一些发达的中小型国家。依靠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它们在历史上同样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些国家为了在世界市场上共享利益,于新纪98年联合起来,成立了【安布拉斯联盟】。该联盟现有21个加盟国,与北冰国遥相呼应。

而大陆中东部,则盘踞着四个石油国家。论国力和国土,它们比不上北冰国和安布拉斯联盟。但世界第二大产油区的名号,使它们挺直了腰板。此地储油量约占全世界的31%,石油出口让这些国家富得流油,同时也成为几个大国的重点关注对象从各种方面来说。

当然,除了这些各有所长的国家,安洲大陆更多的是一些贫穷小国。比如米亚里共和国,阿杜拉尔,又比如【阿联达尔】。如果和北冰国这样的超级大国相比,连人家的一个行政区都不如。

位于安洲大陆中心位置的阿联达尔,只有不到5000万的人口,14座城市。在西北靠近国境线的地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镇,【底格里】。外地人查地图的时候,可能还会忽略掉它的名字,或者说它的名字常常不会印在地图上。

可就是这样的小镇,对超能人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它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个【哈鲁夫族】超能人聚居地之一。

然后今天,新纪116年8月12日,小小的底格里,发生了大事。

*****

底格里镇只有两条主要道路,一横一纵把小镇分成四块,镇中心坐落着小镇唯一的医院。居民们有了什么伤病,70%都可以在这解决,只要不是疑难杂症。就连孕妇分娩,也可以处理。

这天早上,躺在分娩室的,是住在镇里的【塞莉雅雷蒙】。站在分娩室外的,是她的丈夫【哈鲁夫雷蒙波瓦尔】。妻子痛苦的叫声,他听了几个小时。医生和护士一直不出来,让他心中的焦虑又增添几分。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站起来,踱步,三个动作重复来重复去,最后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又想到医院禁烟。他望了一眼紧闭的分娩室大门,快步向楼梯转角走去。

把点燃的烟叼在嘴里,波瓦尔的紧张被尼古丁冲淡了些。其实着急的不光是他,家中还有年过六旬的老父亲也等着消息呢。

他推开窗户,向外吐了个烟圈,然后嘴巴就因为惊讶而定格成了“哦”形。

楼下的院子里人来人往,有个30多岁的男子,引起了波瓦尔的注意。他戴着一条项链,上面有菱形的坠饰,还有那张脸,波瓦尔颇有印象。

“【萨托】……”

他嘀咕着男人的名字。萨托靠墙站着,不时把目光投向三楼。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四目相对。

波瓦尔能看出,萨托眼中带着敌意。当然,他自己的表情也不怎么友好。

他只见过萨托一面,在上个月,塞莉雅住进医院的第三天。他带着水果去看望妻子,却在本该只有塞莉雅一人的病房里看到了萨托。

他头一次见到这个人,而这第一面的印象糟透了。

“你是谁?”

萨托转过头来,面色凝重,不像一个入侵者该有的表情。

“格林萨托,这不重要。倒是你的太太,如果是下个月生产,那么你要小心了。”

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波瓦尔的不快升级为愤怒。

“既然不重要,请你马上出去!”

萨托又望了一眼塞莉雅,塞莉雅惊慌而不解,她也不认识这个人。但萨托毫不在意,或者说他在意的并不是屋里这对夫妻,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向门外走去,与波瓦尔擦肩而过,留下一句低沉的告别语。

“我会再来的。”

看着萨托的背影,波瓦尔还在考虑要不要通知警察,把这家伙抓起来。等父亲【霍迪】也来到病房,波瓦尔又跟老人抱怨了一通。

“你说萨托?他来了?”

来看望儿媳的霍迪本来很轻松,却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变得紧张,乃至焦虑。

父亲的反应出乎波瓦尔的意料。看样子,父亲不仅认识,还对这个叫萨托的人相当重视。接下来从老人的口中,波瓦尔才得知了萨托的身份。

******

当今世界,超能人分为八大民族,哈鲁夫族是其中之一。每个民族有其独特的操纵exp的方式,哈鲁夫族最为简单。他们借助各种物质(通常是自己的身体),将exp以最纯粹的形式光和热,释放出去。

因为使用方式最为直接,渐渐的,个别哈鲁夫人对exp能量具有了感知能力,能感知一定范围内exp的存在,他们被叫做【预兆者】。

萨托作为预兆者来说,在超能人的世界里默默无闻,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能力不行,而且恰恰相反。他活得很低调,底格里镇,只有少数年长的人知道他的能力。

霍迪与萨托的父亲是熟人,在萨托小的时候,曾去看过他。那时霍迪没有带波瓦尔去萨托的能力从小就被确认了,而知道预兆者的人越少越好,以免他们成为其他组织利用的工具。

老人对萨托的印象不错,懂事,听话,而且能力优秀,能感知一百米外的能量流动。要知道那时萨托才五六岁啊,这本事称得上独一无二。

萨托的父亲以此为荣,还和霍迪透露了,将萨托送进【长老会】的想法。

所谓长老会,就像是一个家族中的老人们组成的团队一样,是在超能人聚居地中,由族内睿智长者组成的团体。每个民族的聚居地里,都有类似的组织。

虽然在现代社会,这听起来有些老套,仿佛是过去原始氏族中那些守旧长老一样。但超能人作为一个特殊群体,毕竟有别于自然人。受种种历史因素影响,很多问题不能以国家的法律法规来处理,所以就有了长老会。

再加上一些国家对超能人聚居地采取了自治(或者说是孤立)的态度,长老会可说的上是一个聚居地的“政府”。

聚居地有族规,以及维护族规的暴力组织,一群被称为“执行人”的打手。类似的结构在每个超能人民族都有,大同小异。而且普通超能人百姓对他们印象并不好,这也是因为长老会自身就不受欢迎,尤其是在年轻人当中。

波瓦尔虽然不再年轻,他对长老会也有自己的成见。知道了萨托的身份,波瓦尔心中的问号愈加庞大。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萨托盯上了塞莉雅?在塞莉雅即将分娩之际,萨托再次出现,更是让波瓦尔下定决心,要弄个清楚。

*****

又过了一个小时,婴儿的啼哭声千呼万唤始出来。护士走出分娩室,兴奋地通知波瓦尔是男孩。

尽管被萨托影响了情绪,新晋父亲还是现出欣慰的笑容。母子平安,他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件事上了。

“请告诉孩子的母亲,我下楼一趟,马上回来。”

波瓦尔跑到院里,一眼看到萨托刚刚走出院子。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抓住萨托的肩膀,用力把他扳过来。

“站住!”

面对没好气的波瓦尔,萨托一言不发。

“你来干什么?还是说,你感觉到了什么?”

萨托沉默一阵,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

“你的孩子被诅咒了。”

任何一位父亲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跟波瓦尔一个反应:莫名其妙,出离愤怒。他揪起萨托的衣领,几乎咆哮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向两人投去目光。

“【千年诅咒】。”

萨托的语气平静低沉,低得只有波瓦尔能听到。这四个字有不可思议的效果,让波瓦尔迅速从愤怒变为惊愕,抓紧的手也松开,慢慢垂了下去。

看到波瓦尔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萨托不再理会他,围观的人也都散了。等他回过神来,萨托已经走远。

冰凉的感觉爬上了波瓦尔的后背,凉得他头皮发麻。他明白,这事自己做不了主。顾不得找车,他一路小跑回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父亲。

“这是萨托告诉你的?”

霍迪坐在家里唯一的摇椅上,手握着杯子。好不容易等来孙子降生的好消息,但儿子的报告让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的手微微颤抖,杯中装满的茶水溢出,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响,点缀了这个小房间里窒息的宁静。他太吃惊了,吃惊得无以复加。

看着眉头紧锁的老人,波瓦尔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半晌,觉得老人思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性地问了句。

“爸,怎么办?”

对,得马上拿个主意。霍迪飞快转动脑筋,他虽然上了岁数,头脑还很清醒。有一个眼前的麻烦,必须先解决。

“你马上回医院,把我接下来说的告诉塞莉雅,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长老会这会儿差不多该知道消息了,可能明天就会来。”

“长老会?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拿我孙子说事呗!”霍迪没好气地说,“萨托已经是长老会的人了,你说他们能坐视不管吗?”

一想到长老会,波瓦尔的肚子就开始疼。他早上一直守在分娩室,饭都没吃。

“你今晚就住在医院,”霍迪说,“明天如果他们来问话,你就按我说的回答。”

*****

霍迪想的没错。离开医院的萨托一回到家中,就给【哈鲁夫凯特马尔斯】打了电话。这人是长老会的代言人,谁要找长老,必须先通知他。

萨托的话简洁明了。他感觉到波瓦尔的孩子,带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来到这个世界,让他心里空荡荡的,如同是在低头窥视深不见底的山谷。或许用“降临”这个词来形容更准确一些。是的,有一种可怕的东西降临了,他认为。

然而马尔斯作为一个“接线员”,早已养成不动声色的习惯。听着萨托“事态严重”的报告,也没有发表任何观点,或者有所感叹。

“你等我的电话吧。”马尔斯这样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的萨托,心里舒服了些。长老会不会容忍威胁族人的存在,更何况这还可能是一个威胁世界的存在,哪怕是婴儿,也不能心慈手软。

按族规,这类人必须处死或者放逐。对于婴儿,可能会先监视,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如何处置。

但对萨托而言,监视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即使这可能不合长老会的规矩,他也一定要提出来。

那个婴儿,必须死。

*****

第二天早饭时间,四名身穿长袍的老者出现在医院里。他们身上的长袍三蓝一黄,绣着金边,在袖口和心脏位置,有金色的菱形图案,空心菱形包着小的实心菱形,四条边外各有一个圆点,这是哈鲁夫族的族徽。马尔斯站在后面,穿着便服。

五个人无视医生和护士的劝告,闯进塞莉雅的病房。波瓦尔一家三口都在,他们的出现吓到了塞莉雅。母亲身边的婴儿床里,新的生命正在安睡,全然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波瓦尔连忙迎上去,浅鞠一躬。

“见过几位长老。”

四位长老中,穿黄袍的【哈鲁夫维拉哈卡马】,也上前一步,望着塞莉雅身边的婴儿床。

“早上好,波瓦尔。那就是太阳带来的新生命吗?”

“是,还没有起名字。”

波瓦尔紧张地望着哈卡马。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是长老会十五位长老中,最有地位,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那身独一无二的黄袍就是身份的证明。

这样的人物,用父亲教的话能说服吗?波瓦尔不由得攥紧拳头。

马尔斯把前来阻止的医生和护士带到外面,然后关上门,确保屋内的对话不会传到外面。一位蓝袍长老为哈卡马拽过椅子,另外两人扶着哈卡马,让他慢慢坐稳。

“波瓦尔,你还记得千年诅咒吧?”一落座,哈卡马便直奔主题。

“不敢忘。”

“那你知道萨托吗?”

“听我父亲说了,包括他的能力也是。”

哈卡马点点头,他觉得这样就好办了。

“萨托作为预兆者,其力量的准确性早已得到长老会的证明,不容置疑。很遗憾,你的孩子现在是个危险的存在,我们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

“请等一下,”波瓦尔赶紧打断哈卡马,“单凭他一个人的判断,就得出肯定的结论,未免太草率了吧?对于一个婴儿,后天的培养不是更重要吗?我们可以努力去改变他。”

“天真。你以为什么事情,人都有能力去改变么?”

哈卡马对波瓦尔言论不屑一顾。作为一个年长四十岁的长者,他自诩自己更了解超能人是怎么回事,这是老人的特权。

“也许吧,可比起降罪于一个新生命,这样更值得尝试不是吗?”

看着波瓦尔急于保护孩子的样子,哈卡马很理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位父亲。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必须铁面无私,不然就对不起这身黄袍。

“你还是不明白,波瓦尔,千年诅咒是无法回避的可怕力量,它迟早会发生。你以为你能对抗它?不可能!失去孩子当然会让你痛心,但你为什么不想想其他人,其他孩子,他们会因为你的自私丢掉性命!这个孩子。”

他颤抖的指头,指向了婴儿床。

“才刚出生不久,我们可以毫无痛苦地送走他,这不算是非人道的行为,而且他也不会被人忘记。至于你们,还可以再要孩子嘛,为什么执迷不悟?”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加上激昂的语调,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哈卡马,不由得气喘吁吁。波瓦尔安静地听完长老的训斥,鼓起勇气,说出了父亲教他的话。

“哈卡马大人,千年诅咒是否降临过,一直都没有统一的说法,谁能把这问题说清楚?还是说,第二次【大清洗】,要从我儿子开始了吗?”

哈卡马抖得更厉害了,努力睁开布满褶皱的眼眶,瞪着波瓦尔。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年诅咒的预兆,过去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每次我们都以为是最后一次,可结果呢?疑似的情况依然不时出现,真正的诅咒尚不知是否应验,我们却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

“你威胁我?”

“我怎敢威胁长老?我只是相信,您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而不是只听片面之词,轻举妄动。”

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哈卡马的怒气被理智二字慢慢熄灭。他靠在椅背上,轻闭双眼。

波瓦尔说的不无道理。也许现在为时尚早,况且单凭萨托的感觉来定夺,无法保证今后会不会再有类似的存在出现。如果有,自己可就成了滥杀无辜的罪人了。

打定主意,哈卡马睁开眼睛。

“那么这样,我们观察一年。这期间,你们一家人不得离开镇子。明年这个时候,你的孩子要接受长老会的【能量检疫】。如果没有问题,我就留他性命,如果有,你也休怪我无情。”

能量检疫?波瓦尔刚放下的心又绷紧了。

能量检疫是通过对超能人注入低活性的exp,检查身体的一种方法。但通常是在超能人成年(19岁)以后,至少是15岁以后才做的。

这就和向一条自行车车胎里灌水,检查哪儿有破损一样,会影响身体。对一岁的孩子做能量检疫,或许会带来的一辈子都无法抚平的伤害。

然而波瓦尔别无选择。长老会已经让步,自己要是再提条件,只能适得其反。

“我,知道了。”

*****

当哈卡马坐在车里,等着离开医院时,他还在考虑自己的决定是否妥当,会不会因为一时心软铸成大错。但“大清洗”这个词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他小心再小心。

他就这样在两种想法中摇摆不定,直到车窗外出现一个人影。哈卡马摇下车窗。

“你来了,萨托。”

“怎么样,哈卡马大人?”

哈卡马把经过说了一遍,这恰恰是萨托最不希望看到的。

“大人,我请求您,不,我恳求您,重新考虑一下。不可因那个人的花言巧语,把族人乃至世界的威胁置于不顾啊!”

他的诚恳说辞起了反作用,哈卡马不耐烦地摆着手。

“萨托,我也希望你能站在我的位置上考虑问题。我们已经犯过一次错,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这事到此为止,你走吧!”

车子启动,从萨托的视野里消失。萨托很失望,很愤怒,这帮长老终究只是一群老头子,根本不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不理解自己的感受,不理解……

算了,生气也没用。萨托最后望了眼塞丽雅病房的窗户,离开了医院。

既然老头子们不行,那我只有亲自动手了。

黑烬之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都市小说,笔趣阁转载收集黑烬之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