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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有了人生的伴侣,或许是生活有了前进的方向,又或许是黎若芳说的话起了作用,再次回到省城的时候,丁戊对这里的印象比此前好了很多。之前,在省城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他认识到,省城既是繁华之地,又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很多地方不如齐城,甚至还比不上南蛮庄;然而现在,他看到的只有省城的靓丽多姿和注定要实现的美好未来。这和他与丁明第一次来省城时又有所不同,那时候他对省城充满了好奇,对未来也满怀憧憬,但那是一个没有方向的未来,丁明只是给他提供了到省城闯荡的契机,但不是他人生的引路人;而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有了人生的引路人,那就是他的妻子黎若芳。

丁戊和黎若芳回到省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他们先坐公交车到了服装市场,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把行李放在房间里。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在旅馆里休息了一会儿,黎若芳说:

“我们先去外面吃中午饭,然后在附近几个小区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最好明天就能搬进去。以前我在服装市场打工的时候,在这边租过房子,对这里很熟悉,一会儿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好,我都听你的。”丁戊说。

“租到房子之后,我们去买手机和生活用品。”

“给你买一个手机就行了,我就不用买了。”

“那不行,做生意,两个人都有手机才方便联系,这个钱不能省。买完手机之后,再用一天找店铺,咱们就可以正式开始做服装生意了。”

“买两个手机也好,两个人都有了手机,以后不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了。你想不要我了,都不行。”

“你现在喜欢我,爱我,是因为我年轻漂亮,以后我人老珠黄了,你肯定就不喜欢我了。那时候不是我不要你,恐怕是你先不要我了。”

“不会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喜欢你,爱你,不会离开你的。”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以后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说着,丁戊拥抱了黎若芳。

吃完饭以后,黎若芳带丁戊到附近的小区里租房子。这时候丁戊才发现,省城的房租太贵了,难怪黎若芳说她之前在服装市场打工时,除去房租和饭钱,根本就存不下钱。两个人一开始经过的是比较新的小区,这些小区里的楼房都有几十层,里面的路很宽也很干净,路两旁种满了树木和花草,小区门口不断有汽车驶入驶出,黎若芳说:

“这种小区不用进去,我们租不起,我们直接去旧小区租就行了。”

“这里面的房子租金有多高?”丁戊说。

“也看房子大小呢,面积越大的房租越高,如果是七八十平米的套二房子,我们两个人以前在如意酒家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不一定够。”

“什么是套二?”

“就是有两个卧室的房子。”

“那也太贵了,家里的院子有五个卧室,一年租金才四千块钱,城中村的筒子楼,一个房间才二百多,这里的楼房才两间卧室,一个月就接近三千块钱,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我们要努力挣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然挣的钱都给房东了,我们到最后什么都落不下。”

“对,有了房子才能在省城站稳脚跟。”

“我们最好能租一个套二的房子,我们自己住一间,另外一间可以当仓库放衣服,老家来人的时候也有地方住。新小区我们租不起,旧小区应该能租到便宜的房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听你的。”

丁戊和黎若芳又去了旧小区,他们发现,在那里租一套有两个卧室的房子价格仍然太高了,只能和别人合租。在一个建于二十年前的老旧小区里,他们终于租到了合适的房子。房子有两间卧室、一间厨房,没有客厅,一个月租金六百块钱,合租者是一个单身女孩,她年前就已经住了进来。丁戊和黎若芳租的房间里有一个大床,还有简单的家具,房东在厨房里面留了燃气灶、煤气罐和锅具,单身女孩不做饭,厨房她一次也没用过,丁戊和黎若芳正好可以用来做饭。黎若芳对丁戊说:

“以前我在这附近租过房子,本来盘算着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价格几乎翻了一倍,我们做生意钱很紧张,现在只能合租了,等过一段时间资金宽裕了,再去租一整套房子。租房子只能是暂时的办法,房子再好,也还是不方便,我们以后一定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样过得才踏实。”

“对。刚才我们路过的那个新小区,买一套房子得多少钱?”丁戊说。

“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要四五十万吧,这是现在的价格,房价一年一个样,再过些年,一百万都不一定够。”

“不管房子价格多高,我以后一定会给你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我相信你。”

丁戊和黎若芳租完房子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坐了一上午的汽车,又走了一下午的路,两个人都太累了,就在旅馆外面的小餐馆吃了点饭,然后就回到床上休息。

正月十二,丁戊和黎若芳都起得很晚,黎若芳说:

“终于不用再和你妈一起起床了,早上五点就起来,她起得也太早了!”

“我妈一直都是起这么早,小时候我爸卖豆腐,我上小学,都要很早就走,我妈四点半就起来给我们做饭了。饭做好以后,她再叫我爸和我起来吃饭。”丁戊说。

“我可学不了你妈,起不了这么早。”

“以后你不用早起,早上我早起做饭,做好饭再叫你起床。你就当甩手掌柜的,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就行了。”

“那你以后就当我的私人厨师吧,只准给我一个人做饭,不能给别人做。”

“保证一辈子只给你一个人做饭。”

“还是你对我最好。不过,你不用像你妈一样四五点钟就起来,服装市场八点开门,我们七点多吃饭就行。”

“那我可以抱着你多睡一会儿了。”

“你真坏。”

“我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你最坏。”

吃完早饭之后,丁戊和黎若芳先打车到了租的房子,把行李放在房间里,随后他们到了手机卖场。在如意酒家工作时,有的服务员就已经有了手机,王刚、陈时全用接近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彩屏手机,还是六十四和弦的,买回来之后,显摆了好几天,李泉和李水也买了翻盖的黑屏手机,有事没事总忘不了拿出来看看,好像他们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短信。在齐城的时候,丁戊也发现,前两年南蛮庄还几乎看不到手机,现在有不少人已经用上了手机,手机就好像是小时候的电视机,家家户户都想买,没有手机已经逐渐成为一件丢人的事情。省城的手机卖场,云集了各种品牌、各种档次的手机,看了一圈之后,丁戊几乎挑花了眼,他不知道该买什么样的。黎若芳对丁戊说:

“我们就买诺基亚的手机吧,这个手机很出名。”

“我刚才看诺基亚的价格了,很贵。”丁戊说。

“做生意,就要买大品牌的手机,这样才拿得出手。我们也不用买太贵的,一千块钱左右的彩屏手机就行。”

“彩屏的太贵了,你买一个彩屏的,我买黑屏的就行了。”

“不在那点钱,都买彩屏的就行,现在不兴黑屏了,做生意,手机太差,拿出来让人看不起。我们买一个型号的,一个手机的配件另一个也能用,也好讲价。”

“听你的。”

最终,丁戊和黎若芳买了一个黑色和一个红色的诺基亚同型号彩屏手机。事情果然像黎若芳说的,买两个相同型号的手机,不仅价格讲下来二百,店家还多送了两块电池和两个万能充电器。

买完手机之后,丁戊和黎若芳又去买了暖壶、洗脸盆、毛巾等生活用品,虽然租的房子厨房里有锅具,但黎若芳觉得别人的东西不卫生,就又买了锅碗瓢盆等一应厨房用品。丁戊还去加气站买了一罐煤气,黎若芳去买了菜回来,两个人晚上就开了火。黎若芳说:

“终于有点家的感觉了。”

丁戊和黎若芳在一起做饭,黎若芳发现,丁戊很会炒菜做饭,无论是火候还是下调料,他都比自己要强很多。此前,黎若芳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比母亲做的饭好吃,她没想到,丁戊做的饭比她父亲做的还要好一些。之前她还担心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谁来做饭的问题,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看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厨房里做饭,黎若芳不禁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挺会炒菜做饭,以前你说要做饭给我吃,我还不大相信,以为你是在哄我开心。想着要是你做的不好吃,我就教给你做,现在才知道你比我做的好多了,你教我还差不多。早知道你这么会炒菜,我们就该开饭店了。”

“小时候,三叔教过我和丁明炒菜做饭,以前在如意酒家的时候,天天看厨师炒菜,时间长了也记住了一些。我炒的菜咱们自己吃还行,当厨师还差得很远。”丁戊说。

“以后咱们家做饭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做饭就行了。”

丁戊把饭菜摆到桌子上,黎若芳非常高兴,她说: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顿饭。”

天亮的时候,丁戊起床做了早饭。吃完早饭,两个人就去了服装市场。他们在市场里转了一整天,看了十几个要出租的店铺。丁戊对服装生意一无所知,站在黎若芳旁边,他不像是一个生意合伙人,倒更像是一个保镖。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位置和价格都可以让黎若芳满意的地方。店铺有十五平米左右,每月租金四千,要一次性付半年房租,还要交两个月房租当押金。租完店铺之后,丁戊不免又对高昂的租金发了一番感慨,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他和黎若芳到底要卖什么衣服,就问黎若芳:

“若芳,我们要卖什么衣服?”

“现在最好卖的衣服是女装和童装,以前我在这里打工时卖的就是女装,我们以后就做女装的生意吧,批发和零售都做。”黎若芳说。

“好,我对服装生意还一点都不懂,我都听你的。”

“现在店面租好了,还要简单地装修一下,也要取一个响亮的店名,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用你的名字就行,就叫若芳女装吧。”

“店是我们两个人的,是夫妻店,还是我们两个人名字各取一个字,叫戊芳女装吧。”

“行。”

“以后,我们夫妻两个人一起努力,肯定能把生意做好。”

“肯定能做好的。租完了店铺,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你留下来负责装修店铺,我去广州进货。时间不等人,房租都已经交上了,平均一天要一百多块钱,开不开张这些钱一分都不会少,要尽早开业赚钱才行。”

“那可不行,你一个人去广州进货,太危险了,我不放心,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以前,我在这里打工时,跟着老板去过一次广州,对那里很熟悉了,不会出事的。”

“那也不行。你也说了,以前你是跟着老板去的,不是一个人,这次我必须跟着你去。”

“那也好,你跟着我去,可以认识一下那边的服装厂家,熟悉进货渠道。我们先把店里的墙粉刷一遍,找人先做着牌子,回来以后挂上,那时候屋里的味也散得差不多了,直接开张营业就行。”

“刷墙的事,我一个人干就行了,以前我在建筑工地上当小工,这种活没少干,这么小的屋子,半天就能刷完。你在这里看着我干活就行了,看见你我就有使不完的劲。”

“还是你对我最好。”

当天晚上,丁戊和黎若芳就去了火车站买到广州的火车票。从省城去广州,火车要行驶二十几个小时,卧铺票非常难买,他们到火车站的时候,最近七天内的卧铺票已经全部售光,第三天还有一列火车有硬坐票,其余火车只有无座票。黎若芳要坐最早的火车去广州,她和丁戊就买了第三天的硬座票。

第二天,丁戊用一个上午就刷完了墙,还把地面收拾干净了,黎若芳站在丁戊后面当指挥。下午他们去找了一家店定做牌匾。一切就绪,就等去往广州的火车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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