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户人家条件不错，两层的红砖墙房像是新修不几年的模样，一楼的墙体抹好平整的水泥面，二楼是个阁楼所以没有抹面的必要，只是庄稼人还是节省，屋顶的瓦片看着应该是之前旧屋移过来的。江胡子带着两位中年妇女和东陂佬等五个人在一楼和屋主做工作，李为跟着坦克佬等几个在阁楼聊天等着。
“这女的肯定是在外面做那个的，”坦克佬嘻嘻哈哈的小声开玩笑：“你们看她的样子就知道。” 刚几人上楼的时看到屋里的妇女正抱着个约三四岁的孩子坐着，染了整头的黄头，脸上似乎擦了点微薄的水粉，显得些许的亮，虽然皮肤还有些粗糙，但总体上看着已有些时髦的感觉，在这偏远的村庄上更是鹤立鸡群般凸显出来。
“哼哈，你这老是瞎起嘲，绕一眼就看得出来哟，你当你是神仙的卵啰，”另一个人忍不住讥嘲：“哎！坦克佬当真是满心的女人，连人家乡下女人都不放过，你又学不来人家山口佬，人家泡粉人的女、自己的女领导那都弄得服服帖帖。”其他几人哄的大笑，山口佬今天不在，据说又是去那家有女儿的人家里打牌去了，通常情况下他对于前半段的调笑也会开玩笑说回去，但对于后面女领导那段则生气的一本正经表态，别胡说八道的破坏人家形象，这种话对男的没啥，对女的会影响人家家庭和工作。他们嘴里说的女领导就是那个怀孕生孩子没来的那个女副镇长，听说长得斯文秀气。
“戳！咦不会看那，硬要试啊，电视里不都是这样子，”坦克佬不在意的反驳闲聊：“哈哈，我是冇山口佬那厉害，他居然还有人家宿舍钥匙，咦会没事么。”李为站在旁边偷偷的笑，山口佬曾跟他说过，女领
导回家时让他帮打扫房间，然后上次坦克佬居然想半夜去敲女领导的门，说是山口佬睡得我也可以睡得，把山口佬气的好几天没理坦克佬。
几人在阁楼胡天海地的乱侃，一楼的声音也慢慢大起来，隐约可以听见相互的争吵‘一胎已经生了个仔就可以哟，还要去生二胎’‘冇生哇，就这一个’‘怎可能呢，咦举报信上都写的清清楚楚，X月X日在X地又生一个仔，你以为我们还会冤枉人啰’‘我发誓真的冇，骗人的就是鬼’‘哼，你骗的了鬼可骗不了人，大家都是妇女，还会看不出你现在是哺乳期的样子呀，总不可能这大的仔还吃奶’，然后一阵剧烈的小孩被吵醒的哭声响起来，接着妇女如疯了般开始尖叫，小孩似乎被吓到了哭声愈发激烈的断断续续咳嗽，其中又夹杂着乡镇两个女人更加高亢的声音‘莫叫，吓着的是你自己的仔’‘叫就有用啊，又没人动你碰你，喊倒了房子都是你自己的事’…，尖叫声慢慢停下来变成大哭声，几个男声也响起来‘错了就是错了，要认’‘躲还躲的掉啊，咦不大家都生就是了’…大哭声缓缓小下来变成间歇性的响起尖细的抽泣声，间或有些孩子一下一下的哭，这边五人的声音也缓缓听不见，只是偶尔会响起一两声暴躁的叫喊‘啊哈，跟你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早点接受处罚，早处罚完不就啥事没有’…之后抽泣声也不见了，这边五人的声音却慢慢大了起来，仿佛越来越暴躁的在对空气喊话‘做声哟，不做声是啥意思’‘你这是准备对抗啊’‘莫说我们没警告你哈’…还是没有回应，然后一个巨大的声音从一楼传到二楼‘动手’！
上面五人拿起竹竿就往屋顶捅去，瓦片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女人又开
始疯狂的尖叫、小孩突的猛哭、两个中年妇女尖细的声音抽打下来，几个男人低吼的声音往下压，阳光从屋顶的几个大洞中明晃晃的斜射下来，如同一个个光柱落到几人的脸上眼睛上，然后几人笑笑的往旁边移去，光柱就落到木板上变成一个个斑驳的光点，灰尘在光中激烈的荡漾，如同受了惊吓的鸟群。李为竟然觉得很亢奋很满足，一种莫名的刺激在心中扩散开，躲在阁楼的暗角里被着众人轻轻吐了几口气，脸上一阵潮红。
“李毛毛还真是个坏人，第一次来就这样大力的捅人家瓦，”坦克佬站在阁楼中间，一边揪胡子一边调侃道：“还咬住牙齿办，你也是不会变人哟，你这下去也是另一个李胡子啊，反正你们的毛都是一样多”。楼下声音又低下去，隐隐约约的听不见。
“戳！这不是跟你们学呀，跟着来总要对得起这份事，再说你们还给了我出勤补助，我总不能站着看啰，咦你们要我来干嘛，陪你们聊天呀。”李为被说中了心事有些羞，还有些慌，生怕落个坏名声，又想着真的会变成江胡子那样？但他那不也是对得起事情的好典范吗？只是小半个乡镇都在骂又得要多么强大的内心呢？经不住打了个寒战，其他几个人也没有继续做声和聊天，只是沉默的互相看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好了下来吧’，声音又传上来，几人丢下手中的竹竿，轻快的从木楼梯上往下跑，踩得咚咚咚的乱响。路过一楼时，那女人瘫软的坐在矮板凳上，两只手抱着小孩垫在腿上前后轻轻的摇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哑着嗓子发出轻柔的‘哦~哦~哦~’的声音，怀中的小孩沉沉睡去，只是偶尔的颤抖一下手脚，似乎惊厥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