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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时代 第二百三十八章 越来越快乐

但接下来的日子,李为觉得自己越来越开心,整日里如同偷摸到鸡的黄鼠狼,看着其他每日愈下的黄鼠狼,抑制不住的讥嘲与得意。

正月十二的时候,两三年未见的杨斌突然打来电话,让李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电话里杨斌咦咦哟哟说正在龙头村参加葬礼,带大李为的那位老人家去世了,没有扛过这个极寒的冬天,但活到了九十多的年纪,也算是可喜之事。

接着他声音变得十分兴奋和激动,说是从未见过这么宏大的葬礼,当真极有排面。人山人海,桥上桥下都站满人,跟过年赶大集一样,来观礼的车子更是把镇子马路堵得死严死严。那些花花绿绿的被窝面子和花圈占满了整个河塝沙滩地,浩浩荡荡延伸了两三里,看不到头,多数是好面子的打流人冲她小孙子送来的;而他们公司则冲着她当高管大孙子的面子,送了个特别巨大、特别精致的金色花圈,放在队伍最前面陈列,随风招摇,光彩夺目,当真吸人眼球。搞得那些炸油饼、卖瓜子茶叶蛋的老头老太干脆把摊子移到沙地上,从来没得过这么好的生意,手脚做不赢,收钱收到钱箱搁不下,笑得吱吱叫。杨斌边含混不清吃着东西,边唾沫横飞笑喊,而每说上两三句就会不自觉停下来,啧啧啧的由衷感慨,真是死得好风光。

最后,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出此次来电的重点,拐弯抹角责怪李为没有来参加葬礼,因为这些小字辈里就属李为是她带大的,感情才是最深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李为来了,整个杨家成年的第三辈也就算到齐了,这才能显示出对人家的尊重。

李为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有些不安和羞愧。于是暗暗埋怨父母为什么不告诉他,但跟住又有些惘然,其实知道了自己怕也是不愿意去的。当然也明白李家父母的心思,自家女儿疯了后,他们怕影响儿子,所以一切可以不说的都不说。想到这,深吸口气,咬牙发狠,默默冷笑,心中暗想,杨斌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来参加葬礼,还不是因为想巴着她大孙子来赚钱,在公司好有个靠山,一副重感情重道义的大话,怎不见你提一句你亲奶奶的情况,你可是她最疼爱的长孙子,她可就住在死去老人家的斜对面而已!

元宵一过,春天渐渐走来了,但今年是个漫长的倒春寒。蝴蝶煽动翅膀,次贷的风暴终于跨过高山大海,呼啸席卷了全世界。股市中无数强健的黄鼠狼都被吹病了,原以为只是沾染了普通的流感,谁知病情与日俱重,竟隐约呈现垂死之象。反观被关进黑屋里的李小黄鼠狼,虽然廋弱,但却是一副无灾无害的样子。

到了六月初的时候,大盘已被杀去大半个身子,遥远的K线上方形成个尖陡的小三角,如同举白幡的畸形侏儒,样子可笑,却让人胆颤惊慌。

公司股票停牌时间太久,都已经收到两份询问函,再不处理,将遭受极为严重的后果。急得廋弱的黄经理愈发干瘦,如同穿过竹竿的衣服,随风飘摇,瑟瑟索索。叶总思前想后、精打细算、考虑再三,终于拖无可拖,决定还是完成定增。因为大盘着实跌得惨烈,以利空复盘,股价必将如决堤之水,自由落体至黄泉;而定增虽没有人愿意投,但可以自己包圆,左手倒右手,关键就是找钱过桥,付一大笔的高息,不会产生其他什么损失,而且又留住了以后的希望;两相对比后者轻。

李为吃到天大的赢手,只跌了五个多点得以脱身,拍胸脯庆幸之余发誓现在千万不可乱动,管住手,这盘面是要吃人的。

只是还不到三十分钟,当看到电脑屏幕垂直降落的K线弯起个小勾勾,仿佛闻到无形饵料的诱人香气,内心无比冲动、躁动与难耐,觉得此时冲上去能咬到一大口,但不知怎么回事,隐隐又很是不安。纠结了十分钟后,胸口越喘越闷,脑子越来越紧绷,如同犯了毒瘾控住不住,双手不自觉的哆哆嗦嗦摸上键盘,胆怯又亢奋的输入账号密码股票代码。

突然,很多同事潮水般嚯一下挤进来,蜂拥到李为身后的玻璃幕墙前。李为心中凝固紧张的气氛被打破,随之看去。他们兴奋往下比比划划,叽叽喳喳、急促叫唤不停‘哪?在哪?’

‘喏,那不躺

那嘛’

‘呀,还真跳楼自杀了’

‘看还挺年轻,一身西装,不知干嘛想不开’

‘多半因为钱呗,反正今年是有点难过啰,哈’

‘下面那保安真讨厌,走来走去,挡得我都看不到了’

‘白车来了’

‘嗯,洒水车也来了’

‘瞧那工人活干得糙,水冲得到处都是,都打到别人衣服了,嘿,这还不要罚钱啊’

‘差不多,结束了,我们也走吧’

‘中午吃点啥,我知道后面新开了家茶餐厅,这两天打特价’

人渐渐散去,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李为默默回想刚才买的银行股,仔细盘算,涨有它的份,即便再跌,幅度应该也不大,于是靠躺在座椅上,很心安理得的笑了。

大盘果然还在下跌,印证那句老话,你以为十八层到底了,但地狱的下面还是地狱。

七月份的一天,刘风突然打来电话,笑笑的东扯西拉。一会问起李为在先锋的生活,黯然回几句那就好,那就好的话语;一会儿淡淡说起孙大钜的笑话,前几天被人打掉颗牙齿,却很高兴,原因是孙大钜说他自己发觉有个能力强的手下炒私单,但没有证据,就想让对方自离职,对方却不肯,于是他想个主意,故意哄骗对方如果愿意走,他就私下给对方三万块钱,当人家走了后,孙大钜就再也不承认有三万块这事,争吵之下被对方打掉了牙齿。孙大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三万块买一颗牙齿,是笔划算的买卖。刘风讲到这,不禁失笑,但刚想点评表达观点时,又轻轻唉叹一声后停住了。

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李为觉得有些古怪,只是看着屏幕上的K线心里还是有些发堵,提不起任何关心的兴趣。

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分钟后,刘风突然停顿一会,神色黯淡,幽幽说到:“我要回家了,明天就走。”

“挺好,看看老婆孩子,要不下次见到你都要喊叔叔了,”李为没听出其中的意思,开句玩笑后顺着往下闲说话,“这次打算在家呆多少天?”

“没,不回燕市了”。刘风声音急速抖动一下,哑了下去。

李为一惊,从电脑前移开注意,小心问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刘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努力把声音音量提高一点点,有些自嘲,“赚不到钱,自己没本事,被社会淘汰了”。

话语里包含太多的落寞与伤感,李为心头一颤,好言劝慰:“别这么说呀,可能只是时机不对,人有时候运气很重要,”边说边眼珠一转,故意说起笑话来,“你看呵,连孙大钜都混得风生水起,一个牙齿能值三万块,你再怎么也着,也得卖到五万啊”。

刘风噗嗤一下笑了,郁结的气氛疏通了许多,跟着他连连大声叹气,强烈表达心中的失望,嘴里却强颜欢笑,说些反话:“那只能证明他比我优秀,谁能怪喳喳来上这上出,再怎么脸面还是得要一点的”。

“回去怎么办?有安排吗?”李为哈哈附和几声,接着小声问到。

“还没,”刘风的声音又低沉下去,很彷徨,“总得先找个事干,老婆孩子还要养,看看吧,大不了,大不了老天爷实看我不惯,我去卖苦力扛包总行吧。”说着说着,悲观的气息又冒上来,咬牙切齿说气话。

“也别这么说,那可能走一辈子背运呀,别放弃就好,有什么能帮手的吗?”这句倒是李为难得的真心话。

“暂时不用,放心好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刘风笑笑的回答到,接着咳嗽几下,想挤出一些豪言壮语,但一张嘴却说不出来,“我,我还,唉~,只是,没啥了,咳,就这样吧。”他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声音几番提起又几番沙哑下去,终于堵住了,挂了电话。

李为也有些感概和伤感,转身茫然看向窗外,阳光猛烈炙烤着大地,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反射出无数刺目的白光,一些耀白在空中散成了光怪陆离的霓,眯眼看去有如幻世。李为裹了裹衣服,觉得屋里空调有点冷。

默默出神会后,他突然想起刘风刚带过的一

句话,还记得那个权证义庄吗?他前段时间在股吧里扛大旗,让大家跟买,跌得一塌糊涂,害死了好多人,真是个骗子。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他这肯定是股市里输光了钱,要不以他的性格,是决绝不会回去的。唉!我早就跟他说过了,让他悠着点悠着点,他就是不听,现在惨了吧。嘿!还是我好,大盘跌这么多我也只是微亏而已,有的是机会。然后,摇摇头得意的失笑起来。

八月是先锋一年中最燥热的时节,李为闲来无事,笑嘻嘻观看公司与设计单位吵架。

早在三个月前,叶总指示让把设计进度拖一拖,一是再看看形势情况,二是别达到进度款节点。而在更早的五个月前,叶总指示项目公司把设计工作涉及的各项费用事宜移交给新成立的成本核算部。

论踢皮球的技术,陈总与李为已晋升为黄金搭档,横扫公司里其他一切小团体。

项目公司此间组织三次设计碰头会,会上故意不加阻止与说明,叶总本性使然,果然掉头回去继续讨论方案的优化,正好完全打乱施工图画制节奏。然后把设计单位扔给成本核算部,提议双方探讨,未达到进度款节点情况下,鉴于长周期工作的实际现状,是否可酌情先付部分的苦劳费。

叶少峰去年就被叶总骂破了胆,此刻更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于是闭上眼睛假装看不到,设计单位问起就说在探讨,人一走就丢一旁,能拖一天是一天。

只是今年的八月实在太热了,似乎要把之前倒春寒的冷给中和回来,大冷大热的怪天气,人容易暴走。设计单位终于拍了少锋总的桌子,双方大吵一场,吼骂声回荡了整个走廊。双方彻底翻脸解除了合同,也算是了了五年的折磨与恩怨。

“也好,我们不用烦,新来了设计单位后至少有个蜜月期,”陈总嘻嘻哈哈说到,“记得把之前的设计成果保存好,跟下家谈的时候做筹码,有空间,免得像叶少峰傻叉一样被逼死,哈哈”。

“哦,知道了,”李为点头应到,接着眨眨眼睛扮出副取笑的表情,“今年公司没听说怎么亏呀,怎么叶总如此伤心伤肝的样子哟”。现在的威商公司说白了就是个承了祖荫的收租佬,租赁合同三到五年一签,经济的短期兴衰与之关联很小,更像是游离于市场之外的边缘人,看到企业吃肉羡慕不已,看到企业挨打幸灾乐祸。

“股票亏钱了,”陈总幸灾乐祸小声说到,用手示意看下大办公室外面有没有人,李为出去把两个办公室的门都关紧后,陈总咧嘴大笑,乐得像一朵开过了时的花,“听说亏了几千万,现在不得瑟了,开会光强调留住租户,挖钱节流,然后发邪火,把叶少峰和花总狠骂一通,骂叶少峰没控好成本,骂花总东区项目招商不利,真笑死个人。”

女高管的皮裤子在李为脑海里一闪而过,因为他想起个更重要的事情,奇怪的有些烦:“那岂不是我们项目更是遥遥无期?”

“那说不好,如果经济好了,肯定就会重开,经济不好,开了更是负担,”陈总没有发觉李为话中的异样,自顾自的说话,“不过,看起来压力还是很大,别说我们这种小公司,就连那家行业龙头XX公司都难得很,听说签了上市对赌协议,那个大老板今年净跑香江陪几大家打牌去了,嘿嘿。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炒房的亏到三角裤都没了,在售楼处举横幅要退房,中介更是都跑到路上去拉客,举块大牌子跟要饭似的,哈~,”说着说着发觉李为走神,没有接话,以为他也害怕,于是笑笑的安慰到,“放心吧,我在就会留你在,虽然这公司想赚钱很难,但只是想拿份死工资还是可以混很多年”。

李为悻悻回到座位上,使劲在想自己刚才为什么有些烦躁不开心,或许…或许是看不见未来的迷茫?或许…不…应该是赚不到大钱的失落。接着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现在市场不好,工作难找钱难揾,我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没看这段时间相关部门都要求农民房强制加装防护网嘛,那是跳楼都跳怕了,哈~,再说了,市场真好了,如果项目不开,大不了走人换工就是,白拿这些工资不也挺好呀!想到这,李为禁不住捂嘴偷笑,开开心心翻看起网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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