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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翌日一早,林可心就接到韩杰的电话,说是跟儿子去爬山,想约她一起去。她想了想,答道:“我可能去不了,昨天手受伤了。”

韩杰听她这么一说,很是关心,“怎么受伤了?严重吗?”让林可心不由想起来之前曾有一回开车时被转弯的车撞了,当时她给韩杰打电话说车被撞了时,韩杰第一反应问的是车撞得怎么样?让那时的她哭笑不得,觉得在他心里自己居然都没有车重要。思绪有些抛锚,直到韩杰在电话里又问:“可心,伤得严重吗?说话啊。”她才清醒过来。

“还好吧,缝了针。”林可心淡淡答道。

“你在家吗?我过来看看。”韩杰瞬间作了选择。

林可心心里一热,“你不是要带儿子去爬山吗?”

“爬山什么时候都能去,我先过来看看你再说,就这样,等会见。”韩杰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林可心仰面躺倒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都一直劝慰自己不要多想,可却又忍不住要去想,想和他的将来,想最后的结局,这是一种抑制不住的不由自主,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结,永远解不开的结。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林妈妈开门见是韩杰,有些意外,“小韩,你怎么来了?”

“老妈,我听可心说手受伤了,过来看看。”韩杰直奔主题。

林可心听到声音已经走出房间,看到他,心里忽然有些委屈,眼睛开始酸涩,就像个受了伤的孩子看到亲人一样,她眨眨眼,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于是故作轻松问道:“阿杰,你来了?”

韩杰不顾林妈妈在场,过去拉住她的手,“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林可心指指右胳膊,“喏,这里。”

看她被层层包裹的伤口,根本看不到伤势是怎样的,只是那么多的纱布裹得像个粽子,再看纱布旁的胳膊有些泛红,韩杰可以想像得到这个伤口有多长。他轻轻抚上,“怎么伤的?”

林可心碍于母亲在场,只能跟昨天一样的说辞,说是自己表演时不小心弄断了琴弦伤到自己的,韩杰眼中的心疼难以掩饰,“今天去换药吗?”见林可心点头,便说:“那我陪你去吧。”

林可心还没有吃早饭,韩杰跟林妈妈说他带她出去吃,于是两人出了门。

刚上车,韩杰便征求她的意见,“去吃灌汤包吧。”

林可心有些沉默,静静地想着心事,她看到韩杰对自己很上心,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两人没有离婚,没有横隔的那八年时光,不知不觉泪水氤氲了眼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滴泪水生生地逼了回去,她不希望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在医院换药室里,护士轻轻解开纱布,肖峰观察了伤口,没有什么大碍,点点头,“嗯,挺好的,没有感染,你自己要注意,不要负重,不要沾水。”然后指挥着护士换药。韩杰在一旁看着林可心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蜿蜒着,心里被牵痛,他无法想像当时的情景是如何的险恶,刚才只是听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可当真的看到这么长的伤口时,他有些后怕,如果琴弦再偏半分,伤到脸

甚至眼睛,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越想越乱,他只看着那伤口被消毒、包扎,仿佛在他的心上划了同样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么痛。

肖峰边看着护士换药,边问道:“小林,昨晚到底是什么人找岔?上官问出来了没有?”他昨晚听司南提起,所以比较关心。

林可心抬头迅速瞄了一眼韩杰,见他正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又猛地低下头,回答肖峰道:“没什么,我也不清楚。”

肖峰见她难以启齿的样子,也不再追问,只将话题带过,转回伤势问题,“还有,你要记得这段时间吃清淡一些,什么姜和蒜、辣子这些刺激的食物都不要吃。”

换完药两人回到车上,韩杰半晌都没有发动汽车,他转头看向林可心,问道:“可心,你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告诉我实话。”

林可心对视上他的目光,想了想,终于开口:“刘倩知道我回来了吗?”

韩杰没想到林可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者可以说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刘倩知不知道她回来没有这个问题,所以他只能愣住,没有办法回答。

林可心有些无奈,“昨天有三个人来茶坊找麻烦,我觉得是刘倩做的。”她简单说了说昨天晚上的情形。

韩杰陷入了思考之中,他有些质疑林可心的说法,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是刘倩做的,想了想,他开口:“应该不是刘倩做的吧,她好像都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情。”

林可心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有些不痛快,她撇撇嘴,问道:“你确定她不知道?还是你潜意识里就想维护她?”话脱口而出,有些责问的意思。

“她不会是这样的人,你别想太多,我们再查查。”在韩杰的印象中,刘倩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林可心本只是猜疑,但如此一来,就坚定了心里的所想,就算不是她那也认定是她了,可能女人就是这么奇怪,不喜欢男人在自己面前维护另一个女人。她冷冷笑着,“那我受伤是我活该呗。”

韩杰见她生气,赶紧哄她,“怎么这样说呢?我的意思是说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是谁做的,我们要好好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让你说气话。”

林可心目光炯炯,看得韩杰心里发毛,“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呢?”

韩杰不知为什么她会一直咬住刘倩不放,有些着急,脱口道:“那你想怎样?”

“你又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想怎样?当初我在监狱里你就曾为了她这样问我,今天你还是为了她这样质问我,我想怎样?你好好想一想,从我回来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我究竟做了什么?呵呵,你真好意思问我想怎样?”林可心有些悲哀。

见她这样,韩杰着急着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哦,是吗?那就误会下去吧!”林可心拉开车门,头也不回朝外面走去。

韩杰急急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可心,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林可心甩开他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她捂着胳膊,眉头紧锁,“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既然你心里认定了是我故意找岔,还能说什

么呢?”

“可心,别闹了,先上车再说,好吗?”韩杰想拉她又怕再碰到她的伤口,手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两人僵持着,林可心知道韩杰肯定不会让自己走,于是跟他回到车上,一言不发等他开车送自己回去。

韩杰了解林可心,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得开着车慢慢行驶在回林家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林可心扭开电台,里面正播着一首忧伤的情歌,她转头看着车窗外,聆听着,那一句句歌词划过心房,有那么小小的疼痛,过去所有的美好早已被自己遗失在路上,而今剩下的,还有什么?仰起头,只是为了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滴落,是自己太傻太天真,以为他还爱自己,可是自己真的错了,他只是在赎罪,他的心早已不在,又何必强求?

车停到小区门外,林可心拉开车门,一声不吭地离开,韩杰没有去追她,也许应该让她冷静一下吧。他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开车离去。

韩杰打电话给了刘倩,得知她在家里,直接就回去,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打开房门,刘倩便迎上来,“怎么回来了?不是带儿子去爬山吗?”

韩杰沉着脸,看上去有些让人害怕,“我问你,是不是你找的人去欺辱她?”

“你说谁?”刘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平静,但一直看着她的韩杰却没有漏掉她神情的变化,他心里一沉,难道被可心说中了吗?真的是她做的。

韩杰冷笑道:“别装了,你就那么恨她?要当众羞辱她?”

刘倩闻言,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愤怒道:“怎么?她找你诉苦,你心疼了?她就装可怜,扮柔弱。”

韩杰吼道:“少说她!她不像你,心机那么重,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刘倩听他这么一吼,已经失去理智,她一股脑儿把藏在心底的不痛快发泄出来,“是,我狠心,我恶毒,那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我是为了你!”

韩杰不禁哑然,才发现原来种下恶果的人竟是自己,耳旁一直是刘倩絮絮叨叨的话,“你们都认为她是受害者,那你们可曾想过我?我又何尝不苦?当初你与我在一起,我背负着‘小三儿’、‘狐狸精’的骂名,那时你们可曾想过我是真心爱你的?是用我生命去爱你的?后来你们离婚了,她坐牢了,我们结婚了,我又背负了多少?没有婚礼,没有机会要自己的孩子,我为了爱你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好,我无怨无悔地付出,把林林当做亲生儿子来疼爱。可你呢?对她念念不忘,她在里面时你一直照顾,还给她买房子,这些我都忍受了,毕竟是你亏欠她的。可是她回来了,你还去跟她纠缠不休,我不甘心,我这么多年来历经心血所得来的一切,就因为她的出现就要拱手相送吗?那我问你,在你心目中,我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刘倩讲到最后竟兀自蹲到地上哭泣着。韩杰心里很不是滋味,确实如此,自己忽略了她太多太久,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活在痛苦和内疚当中,却忘了自己这样做势必会伤害另一个人,但又真真切切地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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