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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凌丝飞度

河洛城内,地宫深处。殷天玄一行正有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跳蚤在天堑上的表演,跳蚤也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硬生生为大家闯出了一条通途。

看到两个转盘都已经停稳,不再有旋转的迹像,而跳蚤也已经顺利通过,安全到达了对面的平台上。这边站着的一干人等都站在悬崖边上,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像是要去邀功领赏的样子一样,只等殷天玄的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奔向自己梦中的天堂。

跳蚤使劲向前一纵,稳稳地站在了对面的平台上,看到自己完好无损地来到了对面,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伸直了自己好久没有伸直过的腰板,高高昂起了他那颗从来没有昂起过的头颅,好像自己是一个拯救了全人类的救世主一样,面对着金刚等人所站的方向,说了一句“大哥,这边一切正常,你们可以过来了,小弟先去探探这周边的情况”。

“大家两人一组,互相照应着,慢慢过去!千万不要碰到圆盘中央的小圆柱,”殷天玄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高兴的忘乎所以,居安思危的意识早已植入了他的脑子里面,冷静分析早已成了他的习惯,这才是他不同于常人,而且能够胜任老大位置的最重要的素质。

其他人见老大发话了,都不敢造次,主动寻找搭当两人一组,排好队,自动拉开距离,鱼贯而过。

金刚和犬养建男也急切跳到了第一个圆盘上,便没有再继续向前,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害怕未知的前途,还是因为真的关心殷天玄,总之两人站 在圆盘上,眼中一直地盯着对面的殷天玄,他们可能不敢远离殷天玄,希望能够一直长伴左右,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安全保障,也是他们最靠谱的靠山。

殷天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苟立和犬养建男虽然站在对面的石台上,但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弯下腰,伸出手去好像想扶他一把,不知道是为了讨好他,还是真的关心他,生怕他有个意外闪失。

江上飞看了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好像是在嘲笑那两个自作多情的家伙,心里仿佛在说“你们动作做的再恭敬,态度再谦卑,殷大哥也看不见,就不要在那里刻意表演了。”

然后他搬起殷天玄坐下的轮椅,扛在背上,轻轻一跃,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掠过平静的湖面一样,稳稳地落在了那块平台上。

那个轮椅虽然是大部份是木料制作,但至少也有三、五十斤重,江上飞将它扛在自己看似瘦弱的肩膀上,居然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反而轻轻一越,便跨过了天堑,看来这江上飞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弱不禁风。

“殷大哥要过来了,你们俩悄悄地呆在一边不要发出声音哦”!江上飞提前告之了身边的两个人,算是对他俩善意的忠告。

“殷大哥,怎么过来呢?需要我们帮忙吗?”苟立假惺惺地问道,仿佛自己还有能力帮忙一样。

“不需要,你们站好别出声就行,”在这关键的时候,江上飞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话,也懒得向他们解释什么。

对面的石台与这个圆盘将近有两米远的距离,一个健康的人想跳过来,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殷天玄双目失聪,想靠自己跳过来,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想让一个人背着他再跳过这两米多远的距离,这个难度不亚于在奥运会上夺得跳远比赛的冠军。于是犬养建男和苟立都伸长了脖子,瞪圆了双眼,拭目以待,想看看殷天玄采取什么方式,通过面前的这道天堑。

殷天玄听到了江上飞落地的声音,然后支起耳朵仔细

聆听了一下周边的情况,便向着前面走去,他伸出自己的右脚就像平常走路一样,向对面跨了过去。苟立和犬养建 男站在一旁,看到把天玄的脚下分明是万丈深渊,而殷天玄居然如履平地一样的就踏了上去,那分明是要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节奏啊,他俩吓得双目圆瞪,大嘴圆张,一时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殷天玄的脚终于还是跨了出去,在那看似空空如也的深渊上稳稳地站住了,就在他的右脚刚刚站 住 的时候,旁边的苟立还是吓得张大了嘴,交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因为在他们的脑子里,可能假设了一万种通过这段天堑的办法,但是就没有想到过殷天玄会用这么直接、这么原始的方法来通过这道天堑,所以苟立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尖叫,一下子让周围的气氛紧张了起来,金刚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拳,殷天玄也一下子定住了身形,没有再继续他下一步的行动,就这样一只脚 站在悬崖边的石台上,一只脚凌空踏在深渊的上空,像是定格了的画面一样。

江上飞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苟立一眼,恨不得冲上前去,一刀结果了他的生命。

苟立看到江上飞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差点坏了大事,吓得面无人色,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埋着头,避开了江上飞咄咄逼人的目光,悄悄地躲在一旁,不再敢言语。

金刚看到殷天玄一踩在石台上,一脚 悬空,心里也是紧张到了极点,他想走上前去,把殷天玄扶过来。殷天玄用耳朵侧耳一听,仿佛知道了金刚的想法,他回过头来,对着金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大家不要紧张,也不要乱动,于是金刚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冒然行动。

周边的环境又一次静了下来,殷天玄的耳廓扇动了两下,耳朵里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他又再次提起他的左脚向前走去,这时他的两只脚都 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灌满了氢气的气球,悬浮在了空气中,看他那轻松自如的模样,完全像是一个极高明的魔术师在表演魔术一样,根本就不像是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中搏命一般。

接下来,他按着自己的节奏,不快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慢慢踏上了石台。这时众人才松了一口,金刚伏下身子,打着火把在地上找了好一阵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向前走一步,往左边再走一点点”犬养建男和苟立不知道殷天玄在说什么,因为刚才苟立发声差点坏了事,所以现在他们俩也不敢随便询问,紧闭着嘴唇,希望用自己的双眼仔细观察,就能够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找到想要的答案。

只见金刚好像是心领神会的样子,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再往左边挪了一点点,再次伏下身子,好像捡起了一样东西,再小心收好,然后便一个纵身跳了过来。

犬养建男和苟立目瞪口呆地看完了这一切,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又不敢随便询问,他们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只会招人的白眼,但他们出于个人安全的角度,又不敢离殷天玄太远,所以他们只能无奈地向前走去,几个纵跳之后,他们便来到了对面的石台上面。

江上飞和先前一样,扛着轮椅车,轻轻地跳到了第二个石台上,然后俯下身子在石台上按了一下,金刚也在后面的石台上按了一下,并向江上飞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殷大哥,可以了!”江上飞对着殷天玄说道。

殷天玄又飘然踏上了两个圆盘之间,仍然稳稳地悬 浮于其间,犬养建男和苟立刚才已经看到过殷

天玄的表演,所以这一次有了心里准备,虽然精神上依然紧张,但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殷天玄刚刚走上去两步,耳朵里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或者是感受到了深渊里传来的阴森恐怖的气息。随即一股寒风从脚下吹了起来,石壁上那串七星灯的火苗也跟着跳动了几下,殷天玄凌空的双脚 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其实这个深渊里面一直都存在着这样的气息,只不过其他人都是一跃而过,所以在那极短的时间内,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出来,而殷天玄则不一样,他从上面缓缓而过,再加上他异于常人的听觉能力,所以深渊里的一切气息、气场,他都感同身受一般。

只见他停留了片刻,随即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玉萧,放在嘴边,寂静的空间里便传来了婉转悠扬的洞萧之声。

几个回旋之后,箫声越来越响,就好像是吹箫的人一面抚着玉萧在吹,一面在慢慢向你靠近过来。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然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仔细用心一听,箫声中婉如一名历尽苍桑的中年男子,面对着落日的余辉,有感而发地吟起了一首诗:

眼中天地乃容大,

脚下道路自然宽。

七弦弹尽离别愁,

一管吹散恩怨欢。

功名利禄万般去,

地狱天堂一念间。

王候不知庶民乐,

到头皆为一青烟。

诗罢,中年男子竟掩面而泣,不知所已。

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关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地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景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紧接着仿佛有知音闻听到洞箫之声音,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如西风吹折了那瘦弱的枯柳,又像是一辆孤独的马车,载着一名哭泣的怨妇,在黄沙漫天的沙漠戈壁间,毫无目的地流浪。此情此景仿佛让李子木想起了一首诗:

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 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 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 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 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 叹息未应闲。

如果有知音者,肯定知道殷天玄吹奏这首曲子,正是洞箫名曲之一的《关山月》。但不知他在这里吹奏的目的何在?

同伴吹起洞箫,按着节奏为歌声伴和,洞箫呜呜作声:有如怨怼有如倾慕,既象啜泣也象低诉,余音在江上回荡,丝丝缕缕缭绕不绝。能使深谷中的蛟龙为之起舞,能使孤舟上的孀妇为之饮泣。

那洞箫声如上天的呼唤,又似妇人的泣缀,更像是荡涤天地人三界的一剂灵丹妙药。

大家现在才发现,殷天玄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刚才松鼠掉下去的地方,这一曲可能是为松鼠送行,也有可能是为了告慰他的亡灵。但最主要的目的肯定是告慰地下的亡灵,也为确保七星灯的安全,从而保证自己的退路。

一曲吹罢,大家才从那婉转的笛声中醒来,这时殷天玄已经飘然来到了对面的石台上。江上飞把轮椅放在了殷天玄的身后,殷天玄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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