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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十五

就在罗白支一天到到晚蹲守苦之时,吴柄章也在交待一干事宜。

这一日,吴柄章正在将自己经手一干公文封存,交待下人收好。区寒白告了一声罪,吴柄章看到区寒白上前,便挥手让仆人们都散了开去。

区寒白上前道:“大人,曾将军报有一队近卫提骑正在星夜前往两湖行辕。怕带队之人正是和武亲王走得近的谭正坤.只怕这一队人来者不善。”

吴柄章沉呤道:“谭正坤,此人我有此印象,这人极是会揣摸上意的,且比一般人打点都多,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若不在,则劳区先生多矣。”

区寒白道:“若是大人不在,那武党多是派和大人不和的王思远前来接任大人,若是区某所记不错,在两湖一事上,最先和大人过不去的正是王思远,此人数次上表弹劾大人,且此人靠近武王、卫老公公一党,之前武王正是向圣上力保王思远此人,王思远现在又在向皇上参您压近本地土民,还在用排帮灭亡一事大做文章,而几位阁老,也没有发话保您,想必是几位阁老要弃车保帅了。”

吴柄章沉吟半晌道:“排帮一灭亡,第二季的进帐没有法子上交,皇上肯定是会拿我了,几位阁老都是明白人,自然不保本官,而且王思远与几位阁老也有交情,故而两方妥协之下,选定了与两方都有交情的王思远,只是此人志大才疏,捞财走关系是一好手,他来了,情况只会更差,到时他又如何上交这些银两呢?武思训和杨阁老亦不是不识人之人,应派一员能吏前来,怎么会是他?”

区寒白道:“只怕正是此人,只是不知此人到底有些什么后继的招数,大人,还是要早做打算。”

吴柄章道:“如今,我是怎么打算,也逃不出武党的手心了,只怕他们还有一大堆的招数在后面呢,极有可能,我没有命东山再起了。”

区寒白默然,却知道这是实情,本朝党争之烈,不死不休,本朝党争,是皇权与官僚治权之争,表现成阉党和正流清流之争,又表现成武党和太子正统之争,骨子里是皇帝和士大夫门阀的矛盾,也不是没有人看出来。

自从巴山派胡一达接掌大弟子之位后,两湖行辕之中的巴山弟子便只有罗白支一人了,这还是吴柄章数次派人来催之后才有这么一人前来效力。而这些天,罗白支也更是打洋工,此时吴柄章自身难保,再也不能去压迫一帮武林人物,这些武林人物,已然走得差不多了。

罗白支抱剑懒洋洋立于行辕门口。

门派之中,大师兄李群山出走,让胡一达接任了大弟子,罗白支本是不服的,胡一达是什么人,罗白支还不知道么,做梦的时候,喊的都是“不服”不服谁,大家都知道,那是不服大师兄,大师兄早就知道,却一点儿也没有难为胡一达,这胸襟气度,比胡一达那个故作低调的小人高到不知道那里去了,罗白支如是想到,不过罗白支也懒得去管,正如大师兄所说的:“练好武功,天下那里都去得。”就行了。

远方两里外有大队马队行进,且至少有三百人以上,还打着数杆大旗,趾高气扬,架式还在吴柄章之上。

罗白支认为自己的内功还是不到家,若是大师兄在此,只怕对方十里之外都早已了然,记得自己有一次开大师兄的玩笑,说了一句,:“解雨非大师兄不嫁。”远在另一个山头打坐的大师兄竟在听到了。这份耳力,远过于现在的自己。

远方的骑士们已然出现了。

一队骑士出现,官气十足,纵马狂奔而来,那个架势,只恨不得天下所有都知道:“老子来了,快来接我。”

罗白支亦然懒得去管,将头转个方向,看天上的云,自已依旧运转自己的巴山内功,巴山的内功可以无论行走坐卧皆可练之,罗白支每天最爱做的事便是看着天上的云练气。一朵云完全消散了,罗白支才会散去自己上一口气,吸下一口气。在巴山派中,众人皆打坐练气,只有罗白支看云练气。

那队人马将马拉住了,策马立于吴柄章帐前,以往可是没有人敢这么做,以往都是来人恭恭敬敬等吴柄章。

有好戏。罗白支将头转过来看那一队人马。

不多时,吴柄章从帐中出来,此时不但来人没有给吴柄章行礼,反过来吴柄章却跪下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带头之人从怀中拿出一黄色的布帛,念了起来。罗白支运起耳力,听到什么:“深负圣恩,即刻拿下……。”

然后一人将吴柄章的官帽揭下。两个骑士上前,将吴柄章锁了。

这是怎么回事?

罗白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原来吴柄章倒台了,真的倒台了。

不行,师父和那吴柄章的老婆不清不楚,听说犯官的家人都充入教坊之中,若是师父喜欢的女人发配到了那种地方,自己这个当弟子的只当没有看见,那可是大大的不孝。自已悄悄将那吴夫人救了出来,师父嘴上不说,心里只怕是极为欢喜的,师父老人家到现在还没有个人来陪,这吴夫人罗白支看到过几次,还行,可称半老徐娘,抓去给师父暖床,也胜过抓进教坊里是不是?

最好是吴柄章就这么死了干净,那师父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罗白支作此之想,脸上露出怪笑之色。

天上地下,我那里都去得。

罗白支将身上的兵士服装一脱,趁着混乱,向后去了。

一兵士上前对谭正坤道:“大人,后院走脱了吴柄章之妻。小的们寻了行辕之中,都未能发现那他的正室,去抓吴柄章家人的兵士给人打昏在地。”

谭正坤不阴不阳踱到跪在地上的吴柄章面前道:“大人,何必为难小的们,小的们只是为皇上办差,这天下,夫人又能跑到那里去,若是让魔教妖人拿去了,那可糟糕了。”

吴柄章也不看谭正坤,道:“大人可曾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话,想来吴某落难,来咬吴某一口的人还少么?”

谭正坤一挥手,早有人将吴柄章带下。谭正坤又对一边的人道:“准备好了么?”下首早有人道:“大人放心。早已做好准备了。”

罗白支身后扛着一大麻袋,健步如飞,口中喃喃:“好重的婆娘,累死我了”

原来吴夫人不肯跟着罗白支走,罗白支自然用上了强。

沿途一农人扛着一钉耙对罗白支笑道:“小罗,又打了什么山货回来啦?且让我等看一看。”

罗白支那敢让别人看到里面的女人,当下对那农人道:“李大叔,只是一些野猪肉而已,师父老是吃素,我等受不了啦,寻了一头大猪,带回山烤着吃。”

农人还要看,罗白支早已健步如飞,如烟一般向山上飞去。

且说罗白支一到山上,此时正是梁芳在主殿之上,此时巴山派又招了一群新的小弟子,梁芳正在为入门弟子讲解入门内功心法。罗白支一头闯入,口中大叫,:“梁师妹可见到师父了,有重大事情向师父上报。”梁芳不悦,道:“你且自己到后山自己看,师父在打坐。”罗白支笑了一声道:“师父的桃花运道来啦,且看我罗大媒人保媒,无往无不利也。”梁芳还未明白过来,罗白支风似的刮走,巴山派中,罗白支更似一浪子,性格跳脱,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这次不知又干了什么事。平时罗白支又爱背后与人取绰号,梁芳因为为人急躁,脾气不好,到了近三十还没有嫁出去,被罗白支背后称为“空虚师太”盖因梁芳见了人摆一幅冷脸,好似别人欠了她债一般,又没有嫁出去,便成了师太了。

罗白支风似地到了后山指剑峰上,向断石常在此地打坐,罗白支哈哈笑了一声,叫道:“师父,小白送礼来啦,将后面的吴夫人扛起,直向正在打坐的向断石跃去。”

向断石看到地上的昏迷的吴夫人,又看到兴高采烈的罗白支,叹道:“你真是我的好徒弟,你是不是觉得你做了好事,行了,快滚吧。”

罗白支行了个礼,便往峰底退了,现下再不用去那什么两湖行辕了,吴柄章都倒台了,那个欺软怕硬的吴柄章没有谁喜欢伺候。

“是不是看一看师父和老情人相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心里生了火,再也熄不了。

八卦是罗白支的最爱。这山上那个弟子和那个弟子对上了眼,那个弟子枕头底下有春宫图,没有谁能比罗白支更清楚。

罗白支想一想平时庄重的向断石和传说中的老情人抱在一起,那是多么激动的事,够自己传上三天天夜。

这个念头越想越停不住,罗白支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一下峰顶,终于下定决心。

罗白支的轻功在巴山中众人中最好,。

山风从那边吹来,逆风来的正是时候,罗白支像一支壁虎样伏在山岩上。

风也让那边的话语声不清楚,师父武功太高,自己不敢再近了,再近了听那便让师父给发现了。

嗯,先是女人哭,这个时候男人应上去哄,这好像正是谢易这小子传授的经验,显然师父没有什么这个打算。

接下来,罗白支期待的两人抱上一抱,亲个嘴的场景硬是没有发生。

罗白支等得银急,这两个人对面,师父只是谈谈微笑,与对待山下的病人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两样。

罗白支手都酸了,这时,向断石向这里看了一眼。

不好,被发现了。

罗白支如是想。那一眼的内容分明是,“我发现你了。”

向断石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小白,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云南白药没有做出来,李群山便与胡诗灵两人打算去一趟神农架,看神农架的药材是否与这边不同,是否对于配白药有更多的帮助,李群山拉了一匹马,上面自然坐着胡诗灵,这匹马还是从魔教徒手里抢的。

两人行在官道上,胡诗灵虽然是清丽,但是为了不招人注意,便用一帽子将脸盖住,两人便似一对寻常的小夫妻。

一队人马,似是商队什么的,正走在两人的身边,这山高路远,人们往往结队而行,许多人在一起,自然是防着山大王,人多了难免要说起当今的趣事,听着听着,竟然有人说起了吴柄章之事。

“从吴狗官府中竟然搜出了五十万两白银啊,五十万两啊,这么多银子,压也压死人了。”

“听说吴狗官的妻室跑了,可是个大美人,不知道带走了多少银两!”

“魔教长老裘败天也被吴柄章这狗官放跑了,这狂魔当年不知道坏了多少姑娘清白,而且听说大魔头色公子也在湖广现身了,真个吓人。”

李群山走到胡诗灵身后,想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李群山道:“诗儿,出了大事,我这就去杀了色公子替你爹和你二娘报仇,如果可能,顺便捞一把吴柄章。”

罗白支独自一人从指剑峰山顶下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原来传说是真的,师父果然和那个吴柄章的女人有那么一腿,要是没有一腿,怎么会让自己和大师兄去救吴柄章,想来到时与众师兄弟们又有的可以吹谈的笑资了。

只是背后议论师父,别人不敢,自已也不敢,但自己的这张嘴一定敢。要想忍住不说,对罗白支来说,那怎么可能。

罗白支大笑中飞身下山,现在自己要尽快去寻到李群山,这正是向断石交待于罗白支的。寻到李群山后命李群山救出吴柄章。现在吴柄章失势,定然有生命危险。

罗白支笑道:“找什么找,罗大爷亲自去一次不得了,那些个兵大爷的身手给大爷提鞋也不配,大爷亲自走一次,将那吴什么章提拿来便是了。”

罗白支也不回去了,直接下山,梁芳正向山上而来,罗白支调笑道:“师太师姐,你今天要备两个人的饭啊,不可以忘记啦。”山上向断石练功时常由梁芳来送饭。梁芳还未答话,罗白支风似去了,口中犹然大叫道:“老树又逢春,哈哈……”

山下官道中,吴柄章手上还戴着枷,关在车中,此时吴柄章头上头发乱草一般,身穿白衣,寒风中只发抖,正一队人正是南衙卫士押送,带队的将官正是曾猛。

曾猛将一大衣披到吴柄章身上,道:“大人,天寒,且小心了。”吴柄章看了一眼曾猛道:“曾将军,有劳了,如今吴某人罪人一个,用不了这么客气。”曾猛道:“若说大人通敌,曾猛第一个不信。”吴柄章道:“接替吴某的正是王思远王大人罢。”曾猛低头恨恨道:“正是这个草包。这几日来整天只是和地方官吃喝玩乐,昨天才暗自收了奢家送的十个美女入府中。”吴柄章轻笑道:“如此我所料不差,曾将军不用担心,只怕这几日就会找到那三百万白银了。”曾猛道:“大人可不能玩笑了,吾等寻了几年都没找到,有可能的地方都寻个了编,影也没有,怎么可能在这几日就可以寻到。”吴柄章笑道:“不止如此,只怕等会儿有本官的魔教同党来救人,到时是一关啊,且看吴某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若是过了一这关,这一盘才会活。”曾猛不解,正等着问吴柄章。吴柄章却先道:“待会儿曾将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可受了伤,只怕有人要来。”曾猛道:“那是谁?”吴柄章道:“熟人。”

说完吴柄章看了一眼南方道:“就看他们来不来了。”

数十名魔教金衣使者潜伏于路边,这些杀手都是魔教中的精英,带头正是开膛手杜洛华。

今天屈振华对杜洛华道:“吴柄章是圣教潜入朝庭的重要人物,且不可有失,尽力救回来,若救不回来,杀了也行。”

屈长老特意交待,不可多杀人,一定要让官兵看到是圣教人物救了吴柄章这圣教大功臣,一定要让人听到,还要让杜洛华说一些给官兵的话,要他背熟,早早练习。

这些话杜洛华是绝对不信的,吴柄章是圣教人物,打死杜洛华也不信。不过屈长老怎么说自己便怎么做便是了。

车队近了,这一队人只有不到二十个人,一个回合,这些人都要死在突击之下,不过屈长老下了不可以多杀命令,只要救抢到吴柄章,那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以杜洛华的眼光,除去带头的将官武功还可以以处,其他人手,两三个人便足够了。

杜洛华也不多言,看到人近了,一挥手,二十名魔教教徒将十分惹眼的魔教金色外服都穿上了,上面的五朵白莲清楚的告诉别人这是魔教的五花教徒,然后全体跃出,向这一队人马冲杀过去。

当前一小兵大叫:“魔教妖人。”魔教那惹眼的服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还没有摆出队形,杜洛华已一脚将那小兵踢了出去,这一脚有几百斤的力,那小兵飞到十多步外,口吐血,却是没有死,这般没有武功在身的小兵,来一百个杜洛华也不放在心上。

三个使者将曾猛围着。只将曾猛困住,杜洛华随手将几个上前的兵士打发了,没有杀人,只是踢倒在地。然后到了囚车前,一挥手,他号开膛手,手上功夫可不骗人,那囚车顿时分了开,两名教徒已将吴柄章扶住,同时两人将吴柄章的腰间穴道按住,看上去吴柄章十分听话。仿佛是两人在扶住吴柄章一般,十分客气。

然后让众人吃惊的是,杜洛华竟然到了吴柄章面前,单膝跪下,大声道:“青龙圣使在上,小的见过圣使大人。”吴柄章手挥了挥,仿佛是让杜洛华起身般。

杜洛华又道:“大人,裘长老急于见大人,敢问大人这些兵士如何处理掉,是不是?”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吴柄章背对众兵士,威严的声章响起:“这些人等,皆是无关紧要的人物,放他们去罢,只是每个人都留下一只耳朵,敢为虎作伥,留下记号也好。”

数十武功高强的教徒将倒在地上的兵士耳朵拧下,一时间惨声四起。只有曾猛让几个人围住,一时不得近。

吴柄章威声道:“快走罢,不用在此地留久了。”此时谁也没有看到杜洛华腹部起起伏伏。

曾猛心中大惊,难道吴柄章真是魔教内应,看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竟然服从于吴柄章,听从吴柄章之命令,还给吴柄章行下跪之礼,吴柄章竟然真的是魔教妖人,一时心神不定。

众教徒居然在山间找了一滑杆,要将吴柄章抬上运走。在魔教之中还没有金衣使者干这个活计的先例,想必就是屈振华也没有这个福气。

杜洛华心道:“成了,现在将他拉走,找个地方一刀杀了就行了。戏也演完了。”

一声大响在山间响起,:“我李群山来也。哈哈哈……”

魔教众人到底有多恨李群山,色公子曾道:“杀之,杀其十族,将李群山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拖到他面前杀了,方解吾等心头之恨。”

魔教有多怕李群山,两湖一魔教教匪将一大户人家的儿子绑了肉票,那地主的儿子对杀人不眨眼的悍匪道:“李群山大侠曾到我家喝过一碗水,受过我家一水之恩,不放了我,你全家死光光。”他第二天就被放了。

魔教教众有多想李群山死,派杀手,用毒,最后教中都派出了长老,他还是不死。

当然到那招牌的剑气时,所有教徒都让了开去,李群山对挡在他前的人常是一剑两段。

来人将一大麻袋往吴柄章一套,从头到脚,手法干净利落,仿佛是经常干这个的。

杜洛华大吼一声:“不是李群山。”

众教徒正欲上前,来人嘿嘿一笑道:“看你们追不追得上我吧,”

将吴柄章往一背,转头就跑。正是罗白支。后面众教徒大呼小叫追了上去,一时没有心去管地上的那些兵士了。其实罗白支完全不用怕这些教徒,他的武功即使比不上李群山,也不用怕这些教徒。

罗白支大叫道:“且看我暗器。”一大把粉末状物体扔将出来。

众教徒将呼吸屏住,罗白支大呼道:“我师父师兄都在前面等着,有种你们便追来吧。”

那些白灰正是武林人物所不齿的石灰。

罗白支又大叫小叫的乱扔了一把,大笑着,又嫌背上吴柄章太用力气,想到以前吴柄章对巴山一众人也不好,将背上的吴柄章放下,一脚踢起,落地时又一脚踢起,然后在地上踢拖着,往远处跑了。罗白支武功高强,每一脚力气皆用推力,不用透力,是以每次都可以将吴柄章如同一个球般踢飞,却不伤着吴柄章。

杜洛华挥手将石灰拍散,众教徒还想去追,杜洛华道:“算了,这个吴柄章已然没有什么价值了,且跟我回去,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真要是惹了李群山,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且说罗白支,跑了一段跑后,将吴柄章往地上一倒,吴柄章便从口袋中落了出来,在地上呻吟不已,他让罗白支拖着在地上跑,又被踢了几脚,罗白支可不会细心照看他。如果不是向断石要活的,罗白支也不想去管他的死活。

罗白支蹲了下来,看了一会吴柄章道:“别装死别装死,我还有话要问你?”

吴柄章怒目而视,道:“小子无礼。安敢如此”吴柄章是一品大员,就是下了牢,其他人对他也是极其有礼的,那像今日,被一小子拖了几十里地,此时吴柄章头还有几跟野茅草,像是一乞丐般,他何时落到过这般地步。

罗白支道:“你不是什么魔教长老罢,你这个样子,手无缚鸡之力,走上几步路都要喘气的家伙,魔教招你进去不是浪费粮食么?”

吴柄章大怒道:“便是你师父,也不敢对我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罗白支跳起来拍了吴柄章头一下,笑道:“还以为自己是个当官的呢?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让他们砍啦 。”

吴柄章怒道:“士可杀不可侮,你干什么?”说话间,罗白支将道一纸笔拿出来。

罗白支笑道:“你这官儿,我救了你,反倒恶语相向,你不是士么,那我救你一命,你也为我做一件事,我们便是两清啦。”

吴柄章道:“怎么不是李群山,向断石他们,在那里去啦,巴山派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不知礼数的东西。”吴柄章对于罗白支实在拿不住。如果来了一个讲礼数的,吴柄章一定能拿住对方。可惜罗白支却是个不讲道理的。

罗白支笑道:“我知道啦,你是不是以为大师兄来,你就可以要大师兄为你做事,你打错主意啦,我罗白支可是恩怨分明的主,快快将那休妻书写下,你老妻虽然老一点,可是我们师父也不挑,将就一下也行,你是我师父的连襟,不知道我们应当怎么称呼你?”

吴柄章一口气差点儿晕过去,道:“我决不休妻,你这是什么提统,不分上下尊卑。”

罗白支跳到一大石上道:“现在我上你下,我尊你卑,快快将那休妻之书写下,我也好快快回山,解雨师姐今天烧饭,我还想快点儿回去分上一口,写完后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你有什么亲戚朋友自己去投罢,我身上还有十个铜钱,都给你罢,我这人一向行侠义之道,以我大师兄为榜样的。”

吴柄章道:“好好,休妻之书吾是不会写的,吾妻现在在那里,你带我去见她。”

罗白支跳起来道:“你别做梦了,你要是不写,你自己去找罢,我可没空,我是侠义道大侠,不会做别的什么事,但今天解雨做饭的事可不能误了,你自己看好自己啊,我走啦。”

吴柄章说不出话。

罗白支拍着肚子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借我们巴山派来干什么事,告诉你罢,现在咱们巴山派都是胡一达当家,你想让胡一达给你干事,那是做梦的,他这个人,比李师兄精得多呢。”

此时天已将夜,巴山到处是野兽,不时四处响起狼嚎,罗白支看了一眼将要落下的日头,道:“写罢写罢,又不掉块肉。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夫人每天都跟我们师父睡一起,你不写就戴绿头巾啦。”说完又拍手大笑起来。

吴柄章脸色发青,大吼道:“你说的是真的,不可能,我了解向断石,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罗白支道:“当然当然,不过做徒弟的我有孝心,看他们一天郎有意妾有情,于是下了点儿春药,好事就成啦,现在就差你一纸休妻之书啦,你还等什么,你是不是想去喝一杯喜酒,我们也欢迎。”

吴柄章脸若青纸,就要倒地不起,他本以为向断石是君子,定然不会做出此事,此时听罗白支一说,心中顿时怀疑起来,心道:“莫不是他们真有苟且之事,原以为他们决不会这样做,或是他们做了也绝对不承认”一时心乱如麻,倒不是他多重视李清姿,只是头上有绿,对他这种士人来说,可比死了还难受。

罗白支飞身起来,道:“你要死在这里那更好啦,反正你死了不要休妻书啦,师父和师娘就可以安心成亲啦,告诉你,你别想让我埋你,我很忙的,没有空的。”

吴柄章狠声道:“我写,不过要巴山派为我做一些事,我才写。”

罗白支拍着脑袋道:“怎么这么不长脑子,吴大人以为你不写我师父师娘便不会成亲了,你乖乖写了,我也不白跑一次么,不写也由得你,我走了,跟你说了半天,怕是分不上解雨做的饭了。”起身便走,边走边道:“你看你头上有多绿,我的心有多痛……”。

看见罗白支便要走远,这野人山中,死了尸体都没有,吴柄章恨声道:“我写我写,你且回来。”

罗白支一转身,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快罢。写了我们去山下大吃一顿,好久没有啃肉蹄子了。”

吴柄章脸色发青,恨恨将这休妻书写下,罗白支仔细看了,方才放心,心满意足,将一纸休书吹干,道:“有了这个玩意,谁敢说我师父强抢民女。”

吴柄章道:“我暂不到巴山派了,去恩施一次,我写了这休妻之书,你送我到恩施一家叫李记老合渣的痁面去。”

罗白支笑道:“好,一手成交。”一手变魔法似地拿出一麻袋,从头到脚,吴柄章道:“我会走。”罗白支道:“我嫌你走得慢。”说罢将吴柄章往肩头上一扛,拨地而起,将口袋往天上一扔,又是一脚,哈哈大笑中,朝恩施去了。

区寒白已然等了在李记合渣老痁等了许久,一边儿还有忠于吴柄章的十多个家人,正是吴柄章的家生子,极为忠诚的。这次就是区寒白将这一群人收拢,带到此地。

罗白支从天而降,轰然一声,将痁面踢破了,那门倒飞了开去,罗白支大叫:“累死吾也,快快上一碗肉沫合渣。”

区寒白一干人化妆成老板伙计,一时间摸不准路数,区寒白上前道:“这位好汉,这合渣痁已然关门打烊了,请好汉去别处去吃罢。”

罗白支盯了一眼道:“这才什么时辰,怎么这个时候就关了门,嗯,你们一干人不像是开痁的,倒像是从牢里跑出来的逃犯。你不是区寒白么,听说抓了你有赏钱,是不是真的?”

区寒白眼皮只跳,道:“好汉且说笑了,只是今天确实有事,不得不提早关门,几个汉子摸了上来,都手执兵器,是想将罗白支留下。”

罗白支将一大麻袋往地上一扔,一人从袋中钻出,正是一头乱发的吴柄章,吴柄章倒地而大怒,几个家人连忙上前来扶,吴柄章站了起来,怒发冲冠,对来扶他的家人大声道:“将这小子拿下。”此时吴柄章早已忘记自己不是朝庭命官了。

罗白支喝了一口凉茶,看也不看吴柄章,嘻哈道:“哈,我是把你送到啦,为你今天我只怕都已吃不上解雨做的野猪熏肉啦。我的牺牲可真够大的,吾走也。”说罢,身如长虹,飞入夜色之中,后面几个人怎么追得上。

李群山与胡诗灵两人携手到了行辕之前,这时行辕之中早已不是“吴”字大旗,早换了一面“王”字。

李群山道:“只怕吴柄章已然让王思远接替了,两湖有变,可是吾却看不到这幕后的黑手在那里。”胡诗灵道:“师兄且看他们在做什么?”

一大队骑士民夫,赶着几两大车向行辕而来。李群山听了一下,道:“都是银子,看样子估计有几十万两。”李群山耳力过人,老远便听到了大车之中银块相撞的声章,对他这等内力高手,完全不是问题。

谭正坤正是带头之人,一大群人到了行营的门口来接,带头之人是一绯衣大胖子,身穿大红官服,身高八尺,身宽亦有八尺,脸上放出油光,正是新的两湖行军大总管王思远。

谭正坤上前拱手笑道:“不负大人之命,那吴柄章想将收上来的船引共三十万两白银埋藏,然后找机会送到乱军手中,现已被我等截获,已然被尽数取到了,大人真神算也。”王思远抚须而笑言:“魔教小丑,只会些小把戏,若不是吴柄章包庇之下,那里会有这等事情。”

正在说笑间,王思远对身边兵士言道:“如今却有人押送犯官不力,使犯官得以走脱,将这人拿下。”

两边兵士大吼一声:“有”数名兵士将立于一边的曾猛双手反绑,将其扭住,送到王思远面前。曾猛大声道:“未将不服,未将不服。”

王思远道:“不服也得服,来人,将他冠帽取下。”数个兵士上前,将曾猛的冠帽取下了,这便是将曾猛贬为白衣之意。曾猛大叫道:“吾是皇帝亲卫,王大人你不能如此。”王思远笑道:“圣上来时对本官言可便宜行事,你现在已然不是皇帝亲卫了,将你贬为伙头军。”

身后众人对王思远大拍马屁,一时间:“大人真神算也。”之声大起。王思远对身后众人道:“这押送那私通魔教之人吴柄章之事何等隐秘,为何让魔教妖人得知,可知定有人为魔教通风报信,而此人最为嫌疑,只是没有确凿之证据,只能先行将其拿下,念其有微功,待查明之后再作定夺。”顿时马屁之声之再起。

李群山看一阵道:“这个王思远是个内力高手,武功不在裘败天之下,你我且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胡诗灵点头称是,与李群山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两人暂作休息,准备隔天再去打听消息。

且说罗白支,用言语骗得吴柄章,真的将一纸休书拿到了手,罗白支本是性子跳脱,李群山曾称罗白支为罗猴子。便是说罗白支做事像一只猴子一般急,只是罗白支虽爱八卦,又爱为人取绰号,可称得上牙尖嘴利,只是人不坏,罗白支早看不惯吴柄章对巴山众弟子发号施令,又听得众师兄弟说及师父与吴柄章故事,心中早为自己师父及一众师兄弟打抱不平,是故借此机会狠狠耍了一把吴柄章。

罗白支将一纸休书拿好。正钻入人群之中。此时这一条街上人来人往,挑夫苦力,小贩人等,虽是夜灯初上,巴山脚下却仍然是热闹不已,罗白支摸出身上几个大钱,找了一家吃面条的小店,将二郎腿架上,叫上一碗面,今夜不打算回巴山派了,那小二将一大碗面条端上来,罗白支自顾自将头往面盆一送,狠狠啃起面条来。

罗白支吃得一碗,犹然吃得不过瘾,摸到身上的大钱还够得上一碗,又大叫道:“小二哥,且再来一碗。”却无人应声。

罗白支将头一抬,却见一屋子的人都挤到了窗口,向着街上争着望去,那小二早已扔了盘子,挤到门口,不管生意了,老板犹自大骂小二。却没有一个理会那老板。

一个做苦力的挑夫道:“漂亮啊,若是这一辈子睡上一次这般婆娘,死上十次也愿意了。”那挑夫嘴角的口水都漫了出来,手上端着一大碗和罗白支相同的面,此时都忘记吃了。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看着街心走过来一对人影,显然,众人都是去看那女子去了。

罗白支见此情景,猛然将桌子上的醋拿了过来,大喝了一口,此时巴山脚下的醋与盐一般,都是十分贵的东西,罗白支此举,却是大大占了痁家的便宜。

罗白支将那醋吞了下去,心道:“莫不是巴山一支花来了,派中食货正是巴山一枝花来购,只是巴山一枝花一向喜欢李群山大师兄,定然是巴山一枝花和巴山第二枝花来购食货了。”

巴山派中,罗白支称解雨为巴山一枝花,称齐媛媛为巴山第二枝花,皆是罗白支私下为两人取的绰号,在以前巴山第 二支花是华宝儿,只是华宝儿现在已很少出门,巴山第二支花便落在齐媛媛身上。两人一同负责巴山派众人的伙食,每个月伙食尽了也是两人下山购得,然后由店家送至巴山派,而每次派中食物用尽,众师兄弟便猎杀野猪,解雨做饭,每月只有一次是做肉菜,正是罗白支一等人欢乐之时。而今天,正是每月的肉菜日。

罗白支抢到窗前,大叫道:“谁丢了钱,好几十两啊,谁的快来抢啊。”欲趁众人来寻银子时挤个位子看一看。

不料,窗口竟然没有一人回头看上一眼,那小二看了一眼罗白支,眼中竟然是一种可怜之色,罗白支又叫了起来:“丢银子啦。”声若杀猪,无人不闻。那小二竟然回头吼道:“你鬼叫什么,别扰了我等看美人,嫦娥仙子。”

罗白支大奇,施展身法,如影一般,刚刚挤到那小二的面前,正用自己的屁股对着那小二哥。定眼一看,大叫一声:“原来是巴山花老大来了。”

来人正是李群山与胡诗灵,两人携手走在街上,如同一对小夫妻,李群山虽然可称得上是长得不算差,但和一边的胡诗灵相配,却让人感到:“鲜花插在牛粪上”。

罗白支大叫一声:“师兄,我来啦。”跳出窗口,向李群山跃去。

师兄弟两人坐桌子边,罗白支在李群山面前不敢将二郎腿架上了,胡诗灵挽起衣袖,为两人斟酒,罗白支可不是胡诗灵那等官家小姐出身,如何斯文得了,总是喝得比胡诗灵斟得快。

罗白支兴高采烈从怀中掏出一物,道:“大师兄请看,有了此物,咱们便有了师母啦,师父也不用一个人睡啦。”正是吴柄章写下的休妻之书。

李群山摇头道:“你这物件,只怕是无用之物,师父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那是真君子,你这个休妻书,拿到他手里,只怕是全无用处,况吴柄章此人,翻脸不认人如同倒水一般,过后怎么会认,不过你这次,只是将胡夫人害了,对于帮助师父找老伴的事情却没有半点儿帮助。”

罗白支喝得一些酒,道:“正要让大师兄来帮忙啊,说不定就有成功可能了。”

李群山大奇道:“这如何来帮?”

罗白支摇头晃脑,道:“师兄的剑气,刻入石头里,到时候,他想不认也不行了。”罗白支指了指远处的城门口,那城墙高约三丈。

李群山看了看罗白支道:“你实在太有才了。”

罗白支笑道:“不但如此,吾还要将这休妻书雇上百十个人,刻上千来份,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吴柄章这犯官休妻。”

李群山心中暗道:“罗猴子是一片好意,只是我们那个师父,只怕是没有那个胆量去接受那个女人,而且师父对那女子只是客客气气。算了,且让罗猴子自己先去行动,走得一步是一步,若是真有万分之一可以让师父和李清姿两人走到一起,也是值得罗猴子一番努力。”

当下三人在痁中等到打烊之时,罗白支将两人拉到城门口,李群山施展剑气,在城门口工工整整的刻上“吴柄章休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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