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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爷爷走了

还没等到中秋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爷爷便溘然长逝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马仁卿去单位开会,马交虎和冯程程在小溪边学跳舞,马小芳、马小玲姐妹逛街,家里只剩下婶婶郑淑芬了。等大伙回来一看,保姆房有一位医生和两位护士正紧张的忙碌着。

马仁卿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喝道:“这怎么回事?”郑淑芬面色煞白、悲恸欲绝的道:“大概五点多的时候,我把他扶到卫生间大便,然后去厨房做饭,等做好出来一看,爸的头已经扎在浴缸里了,我赶紧打电话给医院。”马仁卿快步走进卫生间观察片刻,站在客厅诧异的问:“浴缸里怎么那么多水?”郑淑芬哀声怜怜的道:“明天不是八月十五么,我寻思让他干干净净的过个节吧,就打算等做完饭再给他洗个澡,所以就放了满满一缸水。”马仁卿厉声喝斥道:“你特么是不是傻啊,不知道他糊涂了?你不能等做完饭再放水,那么着急干什么?”郑淑芬哭丧着脸,说:“就十来分钟,我咋知道他会自己趴浴缸里啊。”马仁卿忍不住勃然大怒,吼道:“那你特么知道什么,他现在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卫生间,你脑子进水了?”郑淑芬自知理亏,也就没敢再言语。马仁卿睁大眼指着妻子,道:“你给我等着,我爸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跟你没完!”

医生从保姆房出来,摘下口罩长叹口气,道:“马处,我们已经尽力了。”

马仁卿神色愕然,道:“杨大夫,你什么意思?”医生随即摇了摇头,道:“由于冷水刺激上呼吸道粘膜,引起伤者声门痉挛,导致急性反射性心跳停止,抢救不过来了。

马交虎闻言心头一刺,眼泪刷的夺眶而出,慌冲进保姆房跪在床边的地上,哀号道:“爷爷,爷爷!”

发生这么大的事,所有人整夜都没有睡觉。

马仁卿一个接一个打电话,将噩耗通知给亲朋好友。

马交虎、冯程程、马小玲等三人,守在老人遗体旁边。连从未踏入过房间的马小芳,也闷闷的坐在保姆房的阳台上。

八月十五,天空淅沥沥下起小雨。

两个姑姑、姑夫得知消息,连夜包车赶来奔丧。姑奶奶一家人,直到早上十点多才到。

常言道:树高千丈,叶落归根;盖棺事定,入土为安。

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把老人安葬在家乡。可那时候有明文规定:不允许私自运送尸体,人在什么地方去世,就得在什么地方火化,想要在老家安葬,只能暗地悄悄进行。

这种区区小事当然难不倒马仁卿,他立即以单位的名义指派了两辆中型客车,第一辆挂着某局通行牌照,拉上老人前面先行;第二辆紧随其后,车里坐的都是些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穷亲朋富好友。后面还跟着三辆小轿车,载着几个拍马屁的商贾。

作为马家唯一的嫡子长孙,马交虎自然坐在第一辆车上。他目不转睛看着躺在担架上紧闭双眼的老人,顿时不由得悲从中来。短短一年之间,两位至亲至爱的人都悄然撒手人寰了。连续的沉重打击不管对谁来说,都实在太太太大了,但又能怎么样呢,受不了也得受着。

等到滨海之后,已是次日七点多了。

马仁卿开始请人架设灵堂,请风水先生勘察坟地,派女帮工扯白布做孝衣孝帽,派男帮工采购丧宴所需的烟酒饭菜。

孝子贤孙们则跪在棺材前,按长幼分成两列依次排开,中间地上铺张凉席,接受亲友跪拜吊唁。

按照农村习俗,遗体得在家存放七天才能入土。此举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头七的最后一天也叫做“回魂夜”,百姓认为逝者的魂魄会回来看家人最后一眼,然后才会安心的离去。第二种是:有刚逝去的人或许是“假死”,放置几天或许会有奇迹出现。第二种还有个故事:传说有一天,神医扁鹊游方到虢国,见全城人都在为太子祈祷。他询问了症状感觉非常奇怪,认为还有生还可能。于是,便去求见国君。在仔细检查一番后,他发现太子只是失去知觉,如同死去一样,这就是假死的症状。扁鹊施展妙手回春之术,将太子救活。当然,毋论前者或后者,意义都十分美好,都是想借此来表达生者对逝者的依依不舍和尊重。

隆重的安葬老人了之后,紧接着又发生一件痛心疾首的事情。

七十多岁的突然奶奶病了,揣摩是因受不了失去丈夫的痛苦而导致精神恍惚。她整天坐在西屋之中的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念叨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大儿子马仁卿,一个是丈夫马之德。

马仁卿一看,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亲娘丢在老家不管吧,便召集大家讨论如何安置。

二姑姑率先道:“要按理说呢,我应该接咱妈过去住,但家里的生意太忙了,也没人照顾啊。”大姑姑接道:“虽然我家不做生意,平时也不怎么忙,可孩子他爷爷奶奶都躺床上好几年了,我就是想照顾也脱不开身。”马仁卿低头猛吸了两口烟,道:“照你俩的意思,只有把妈接到江北了?”二姑姑双手抱在胸前,无奈的道:“那你说怎么办,不这样还有别的办法?实在不行你找个保姆,钱我们四家平摊。”

马交虎坐在旁边听到莫名其妙,心想:“哪来的四家?”

大姑姑诉苦:“我那还有钱啊,自打他家那俩老的一生病,钱全给他们花了,现在外面还欠着一屁股债。”马仁卿皱眉道:“大姐,人你也不想接,钱你也不想出,那你说咋办吧?”大姑父忙道:“出,钱我们出,那也是我妈,这钱就算借我们也得出。”大姑姑偷偷递个眼色,道:“借?你找谁借去,咱家里里外外外欠了好几万,谁还敢借给你?”二姑夫慢悠悠道:“姐夫,怎么说你大小也是个干部,每月就几百块钱,你都拿不出来?”大姑父牵强一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说不拿啊,不是说了么,我回家就去借钱。”马仁卿点了点头,道:“那行,每家差不多五百就够了,月头打给我。”大姑姑道:“我能不能少拿点,五百太多了,儿子刚考上大学,家里真没钱了。”二姑姑想了想,道:“上大学能花多少钱,这样吧,你家出四百,我出六百总行了吧?”二姑夫连忙打断妻子的话,道:“你说的倒轻巧,大姐他们家就一个孩子,咱家可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这就马上结婚了,到时候又得好几万,女儿也上大学了,哪有那么多闲钱?”马仁卿粗声道:“每家五百行不行,不行就别说了。”大姑父干咳两声,道:“行吧,那阿虎家怎么办?”马仁卿瞧了瞧侄子,道:“我明天去找他妈妈说,咱们四家都一样。”

马交虎愕然道:“叔,我妈的钱不都给你了吗?”

马仁卿脸色一沉,道:“你多什么嘴,去烧壶开水。”二姑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烧水,阿虎代表的是他爸,先坐下来,等这件事定了再去烧水。”马仁卿诧异的道:“不是都说好,每家五百。”二姑姑道:“我的意思,阿虎家就别出了,咱哥才去世不到一年,嫂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二姑夫嘀咕道:“人家的日子不好过,你家的日子好过是吧!”二姑姑斜睨丈夫一眼,道:“咋了,几百块钱我说了不算是不是?”二姑夫尴尬的笑了笑,道:“算、算,咱家的事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你没听懂,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二姑姑板着脸,道:“那你说的什么意思?”二姑夫缓缓道:“我的意意是,二哥明天不是去找大嫂吗,咱等二哥回来了,听听大嫂什么意思。”大姑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老四,你家那么有钱,大哥那份你都掏了,干脆连我家这份一块掏了吧,等你外甥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我肯定叫他还给你。”二姑夫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踩几下,道:“你也别等儿子上班还了,我看干脆叫我自己都出了吧。”大姑父端起桌上的水杯喝口茶水,道:“我看行,反正你家是做生意的,每年都能挣个十万八万的,这点钱还不是九牛一毛啊。”

本来就是凑出一个保姆的工资,吵吵嚷嚷两个小声也没个结果。

马交虎感觉非常非常的累,这几天根本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是跪在地上谢客,就是被叔叔指派干别的话。他懒懒靠着墙合上双目,迷迷糊糊之时。

忽听马仁卿叫道:“每家五百,行就行,不行我明天就走,你们看着办!”言毕,气呼呼离开堂屋。

把马交虎吓得一激灵,忙揉揉眼睛坐直环视。

大姑父问道:“仁卿,你干什么去啊,这事情到底怎么办,还商量不商量了?”

马仁卿没好气的道:“商量个屁,我去找大嫂,阿虎,你妈呢?”

马交虎慌站起来,回道:“我妈下午就回去了。”

马仁卿唤道:“小宇,去把车开过来!”小宇是他的伺机。

二姑姑疾步追到屋外,道:“二哥,我跟你去吧。”

在“嘀嘀嘀”几声喇叭之后,小轿车一溜烟飞驰而远。

马交虎匆匆走出堂屋,躲在院子外面墙根下,拿着冯程程给他买的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少顷电话接通,蒋桂芝声音沙哑,道:“谁啊?”马交虎旋探头回望一眼堂屋里的人,旋遮住嘴巴压低声音,道:“妈,我是阿虎。”蒋桂芝高兴的问:“打电话干什么,爷爷的事都忙完了?”马交虎道:“嗯,都忙完了。妈,我叔和二姑刚去找你了。”蒋桂芝听了茫然道:“这么晚了,他们找我干什么?”马交虎道:“说是要把奶奶接到江北,叫咱们拿五百块钱。”蒋桂芝道:“接到江北也行,到那有你婶照顾。就咱们家拿吗,他们一家拿多少?”马交虎道:“听那意思,好像是每家出五百。”蒋桂芝道:“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还不太清楚,看我叔怎么说。”电话那头略微顿一会,又传来蒋桂芝和蔼的声音,道:“阿虎,你车学的怎么样,会开了吗,还多久领证?”马交虎略一思索,回道:“还可以,我现在都能开着到处跑了。”蒋桂芝道:“要是不着急,就回家住几天吧。”马交虎道:“我下午就说了,想回家住两天,可我叔不让回,让我伺候奶奶。”蒋桂芝迷惑不解,道:“叫你伺候奶奶,你大姑二姑她们都回家了么?”马交虎道:“都还没有呢,他们刚刚商量完,还吵架了,可能待会就回去。”蒋桂芝叮嘱道:“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听着千万别犟嘴,特别是你叔婶,记住没?”马交虎道:“记住了妈,我明天找个时间回一趟家。”蒋桂芝连声道:“好!好!我上个月给你买了两身衣服,还打算过几天寄过去,你回来试试合适不。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妈现在都不知道你该穿什么码了。”马交虎鼻子一酸,道:“现在和走之前也没差多少,鞋还是穿四十二码,就是个长高了点,裤腿要三尺三。”蒋桂芝在电话那头感慨道:“是啊,你去江北的时候,裤腿才三尺二不到,今年长高不少。”马交虎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水,道:“那我挂了妈,您早点睡吧。”蒋桂芝道:“妈没事,你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天有点冷了,别着凉。”马交虎正要挂电话,忽然又想起什么,忙叫道:“妈,先别挂,还有件事跟你说。”蒋桂芝笑道:“是不是钱花完了,妈明天再给你一千。”马交虎道:“你给那两千我一分没动,我婶不是叫我向你要钱么......”蒋桂芝道:“要多少?”马交虎道:“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那次我婶叫我打电报要钱,我没给您说,就自己想了个办法,从别的地方弄来五千块钱给她,说是你汇的,待会我叔问的话,您就......”话未说完,蒋桂芝便厉声骂道:“阿虎,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你爸这才走几天啊,你就学会坑蒙拐骗了?等你明天回来着,看我不打死你!快说,哪来的钱!”马交虎挠挠头,道:“妈,我没骗。那些都是玲玲和程程的压岁钱,我叔婶不知道。”蒋桂芝继续训斥,道:“这不是骗是什么,玲玲才多大,等你叔婶知道了怎么办,这不是给你爸丢人么!阿虎,你怎么一点也不让妈省心!”马交虎安慰道:“妈,您就放宽心吧,这事他们不会知道,待会我叔要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汇的钱。”沉默了片刻,蒋桂芝突然发问:“等等,程程是谁家的孩子?”马交虎道:“是玲玲她大姨家的女儿。”蒋桂芝恍然大悟,道:“就是你叔叔在电话里说,要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吗?”马交虎道:“嗯,和我年龄一般大。”蒋桂芝幽幽长叹口气,道:“等你明天过来了,妈再给你拿五千块钱,你到江北马上还给她们,咱可不能叫人笑话。马交虎道:“笑话什么,是她们心甘情愿给我的。”蒋桂芝道:“阿虎,听妈的话,人活这一辈子,不能叫人背后戳脊梁骨。是咱的钱,拿着睡得踏实。不是咱的钱,用得心慌啊。”

“阿虎,快来吃饭了。”只见大姑姑站在院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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