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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童言问案

老督军一看是海盗船,发出了警报。

大明号上,气氛紧张。宏正让方先生带着太小儿进了船舱,又召唤船民们,现教现授,摆出了一个七星迷仙阵。老督军也三言两语,教大家如何拒敌登船。

海盗船上,两门火炮,已经拉开了伪装,指向了大明号。距离越来越近了,海盗们忽然发现大明号原本只有几个船员的甲板上,展开了几十人的军阵,重重影影。紧随大明号,左右各一,又出现了两个船影,大有当年郑和兵船开路之势,海盗们惊慌了。

海盗船开始掉头了,大明号上的人们也看的清清楚楚。

妈祖让太小儿传递了情报,一个时辰到了,他看大明号安然无恙,刚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前方的岛礁又有了海盗的影子。她来不及多想,看海面上水气升腾,便舒展袖带,口中念念有词,转眼间,大明号周围,升腾的水汽变成了明亮的雾障。

大明号被海面的热浪蒸腾着,幻发出来的,便是重重叠叠的船影,恰似一队兵船。众海盗把妈祖布下的海上蜃影当了真,他们无心恋战,这才调转了船头,全速撤离。没想到,他们的船往哪走,哪就有兵船的蜃影迎来。雾气中,四周都是大明的兵船,海盗们慌不择路,被风浪推向一处礁盘,只听一声闷响,海盗们脚下失去了平衡,扑倒滚翻。顿时喊声一片:“触礁啦!触礁啦!”再看四下的海面,哪里有大明兵船的影子。后面的“兵船”大明号却是真的追了上来。海盗们慌了手脚,走的快的,便弃船跳海逃跑了。李默带人上了海盗船,有几个船舱里的海盗不及跑,一看大势已去,也只能扔下了刀枪,束手就擒。

李默问如何发落。宏正说:“这些海盗也是一个个生命,叫他们从善比什么都有意义。”老督军训了话,几个海盗也表示改邪归正。

一个乱发遮面的人,被铁拳头从船舱里拉了出来。他低垂着头,身上穿着大明的官服,满身的泥垢,显得十分地狼狈。老督军问怎么回事,铁拳头说:“他是在舱底关着的。”

“你们是大明人吗?”乱发人说,“我是大明派往文莱的使臣,被这群海盗劫掠,说要留个活口,我才没死。我要回大明。”他说完,还有气无力地喘了几口粗气。

老督军道:“既然是大明的使臣,请到船上说话。”使臣跟着铁拳头上了大明号。

“海盗又来了!”李默突然喊道。

老督军和众人往海里看去,刚刚跳海的海盗,纷纷向这边游来。

原来,众海盗逃命跳进了海中,却见船上并没有杀戮。他们无处可去,便纷纷地游了回来。

老督军看海盗们刀枪都扔进了海里,徒手回到了船上,对海盗们说:“既然你们回头了,就给你们留下这只船。只是以后不能再为非作歹了。”

众海盗纷纷叩头。

宏正急于赶路,回到了大明号上,老督军看看人齐了,下令起航。

大明号长起了风帆,宏正回船舱里看太小儿,太小儿见了师父,说刚才帮了妈祖,抓住了一个妖魔。宏正问怎么回事,太小儿便把过程说了,“妈祖说看看我的本事,还让我审案了呢。”

原来,太小儿看见的海上黑烟,妈祖也看见了。她布下了蜃影阵,护住了大明号,便来察看这烟雾中的海妖。一块礁盘中,妈祖降下了云头,再看这行烟走雾的妖,红巾缠头,青衣黑袖、翘髯似麻根,目突如蟾睛,果然是潜海礁中的奇甲兽,狂天浪里的怪螯灵。妈祖看过海妖原形,认出了是三十年前交过手的手下败寇蟹八。

蟹八在万生屿盘踞,对大明号的到来,他异常兴奋。不想大明号临近了万生屿,忽然转向,躲开了他聚集在万生屿的海盗。他只好单独跟来。没想到大明号与另一伙海盗船遭遇,他刚刚有了希望,却见海面上无端地有了的蜃影。蟹八知道这蜃影有来历,抬头一看,见云端里的神灵是妈祖。他

知道妈祖的厉害,不敢对抗,潜入一块礁盘中,变成礁色,隐形迷影,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妈祖的眼力,只好俯首垂螯。妈祖识破了蟹八,斥责了一番,教训了一顿,让他改邪归正,便把他放了。

蟹八本不服妈祖,又不能明斗,只好暗来。他假意顺服,骗过了妈祖,见妈祖做法对付海盗船,无暇后顾,便到了大明号船后。蟹八伸开一只大胳膊,张开蟹爪手,搅起了无向风,掀起了弥天浪,把大明号推向了岛岸的礁岩。

妈祖知道海盗船才是对大明号的直接威胁。他再施法术,将海盗船引入浅礁搁了浅,回头再看,大明号陷入了风急浪高中。她知道是蟹八骗过了自己,在对大明号兴风作浪。

大明号突然遇上了风浪,李默手疾眼快,已经把风帆收了。

蟹八见大明号收了风帆,避开了风头,他刚要再推狂澜,一抬头,见妈祖站在了面前。

“蟹八,你真是死不悔改。”妈祖厉声质问,蟹八仍辩解道:“我无歹意,那商船落帆避浪,自有道理。”

“胡说。海上平平,何来风浪,分明是你在做法,还敢狡辩。”

“不是我狡辩,是你管的太宽了,大海里处处有船,他们遇风浪,与我何干,我要干什么,与你又何干?”

“你要纵风聚浪害人,两个何干就想逃避吗?你不何干,为何当年被人卸了你八根指头?你剩下了二指还不思悔改,永乐以后,你又想搅扰郑和的西洋之行,被我拿获,你百般承诺不再霸道。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你变本加厉,纠集海盗作恶,为害百姓,扰害人间,该当伏法。”

蟹八一听“伏法”二字,心里反感,他抬头看了看妈祖,心里发狠,嘴上说:“这大海里哪有法,伏法不就是想让我伏在你的脚下吗?我这三十多年也不是没有修炼,你逼我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说完,起身向大明号冲去。蟹八手中的法术还在,随在身后的巨浪也向大明号翻卷而去。

太小儿在船舱里,一直在看着妈祖和蟹八说话,看蟹八直奔船来了,早就攥在手里的随意绳,向蟹八甩了出去。

蟹八抡起巴掌,脚踏浪尖,过了船头,便一头撞向桅杆。蟹八撞向桅杆,身后的大浪随之就会把大明号掀翻。他看妈祖紧紧追来,也被自己甩开了一步,心中得意,看桅杆就在眼前了,忽然脚下吃了缠绊,一跤摔了个大前趴,回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细细的绳子把脚给缠住了。他回头摘绳,却是越拽越紧,越摘越乱。他忽然看见一个没有自己巴掌大的小儿,手里拽着绳子,向这边荡来,知道自己栽跟头是这个小孩子所为,他张开两只大手,突然转向太小儿。太小儿看妈祖悬在桅杆上空,拉住随意绳,腾身一跳,将蟹八拖到了妈祖面前,把随意绳头递给了妈祖。

妈祖接过太小儿的灵绳,把蟹八往甲板上一摔,怒道:“看你还跑?没想到你不思悔改,还这般地顽固,只可惜你连一个小孩子也斗不过,我若饶了你,天理不容。你说,你是如何与海盗勾结的,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你问了也白问,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蟹八没有理会妈祖,两只鼓溜溜的大泡眼狠狠地盯着太小儿,带着不解和懊恼的表情问道:“你是哪儿来的娃娃,胆子不小,敢对我下黑手。”

太小儿举起小手喊道:“什么下黑手,我的手白,你的手才黑呢。”

妈祖说:“蟹八,你在大明的岛礁盘踞,还借海盗之手,来祸害大明人,还毁了大明的名声。恶行甚,报应也甚。”

太小儿道:“你做了坏事,判官也管你,让你,让你下地狱。”

蟹八又看了看太小儿,“你这娃娃,知道什么,我也是修炼得道的大仙,谁敢管我?”

“你比大国师厉害么?大国师都下地狱了。”

“大国师是什么东西,也来和我比,你知道什么是地狱,你去过地狱吗?”

“去过。”

蟹八藐笑道:“你一个娃娃奶还没断,就敢说去过地狱,你比我都能吹。”

妈祖道:“蟹八,你是真应该下地狱去看看了。”

“妈祖,我下不下地狱,这不是你想要就要得来的,也不是你想判就能判的。我们俩没话,倒是这娃娃的话,不中听也中听。”

太小儿道:“不是你说的这样,你到了地狱,还不听大人话,就,就挨板子,打你屁股。”

蟹八怒道:“你这小娃娃,囫囵话都说不好,竟敢把我也当成娃娃说,真是有辱斯文。现在你是娃娃,我是大人。”

妈祖听了暗笑,太小儿接过蟹八的话说:“你怎么不知道啊,我说的大人,不是大的小的大人;是大人,是判官大人,你这么这么不明白,就是装不明白,藐视公堂,判官大人肯定给你罪加一等,还,还从重发落呢。”

蟹八被太小儿说的扑哧一笑,“你这小娃娃,把我绕大了。看你口气不小,好像你有点儿见识,是不是真的,我一问便知。你见过审案吗?说来我听听。”

“嘟!胆大的魔头,报上名来。”太小儿不假思索地学起了判官。太小儿有了判官的口气,却是小婴儿的气力,惹得蟹八“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娃娃,你也演过戏吧?这好像是在戏里,我怎么听了一点儿也没害怕。”

太小儿看蟹八把自己的话只当儿戏,说道:“不是演戏,你到了地狱就知道怕了。

蟹八得意地说:“你们海神我都不怕,我还怕地狱吗?要是说到演戏,我可比你强。 三十年前,郑和的船队在这片海域经过,我就发过他的大财。”蟹八指着妈祖说,“后来是她断了我的财路。你个小判官,此案你怎么判?”

“你说的这是什么啊,也不是好听的故事。”

“故事?你想当判官,还想听故事,这么简单你都判不来,好听的故事你就更判不来了。我这都是好听的故事,现成的。这些年,没有了郑和,这片海域就是我的天下了,可是郑和过后留下的这片海域,一个海盗都没有了。我只好到处收罗人才,开始的时候,想做海盗的人不多,我只好魔他们。这些人,不魔他们,他们没有人想当海盗,也不给你干活,现在魔来了几个敢劫船的人,刚才过去的万生屿,那有郑和留下的军营,我召集的人,就在那里谋生,可是这些人,没有本事,大船劫不来,好不容易劫了小船,却不杀人。我什么也得不到,因为我要的是人。”

太小儿问:“这故事不好听,你和大国师一样,看你的那些海盗都不听你的话。”

“你说对了,这一船人,不是我的人,他们是另一伙过路的,我想收编他们,没想到被你们打散了,所以我只好亲自来魔你们。”

“你魔我们有什么用,我们船上什么好东西也没有。”

“我对船上的货物不感兴趣,那是他们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人,你们船上的人多,还有你这个真阳童子,这才是好东西,在这大海里,甚是难得。如果能得到你们,胜过我百年的修炼。”

“你修炼厉害了,那你不是要做更多的坏事了吗?”

“你一个小娃娃,想那么多干什么。看你跟着妈祖,也只能是吃苦,不如跟我,以后咱俩好,这天下,这大海就是咱俩的,有我在,你就有享不尽的吃喝,用不完的富贵,还有你听不完的故事。”

蟹八与太小儿言来语去,越说越狂。妈祖想要知道的,他都说了出来。

“别说了。”妈祖看大明号已经离开海盗船很远了,不想再听蟹八啰嗦,她给蟹八指明了何去何从,警告蟹八说道:“今天有道童,我就放过你。道童与你说的话,你该记下。你何时弃恶从善,留在脚上的绳索自会脱落。”妈祖说完,念了咒语,把绳头递给了蟹八。

蟹八没有二话,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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