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弟兄俩的确是遇到了麻烦，那你打算怎么办？”丽美把茶杯放到小钢面前用关切的口吻问道。
“我想过去看看。”
“那正好，我这几天没事就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行，一会我和满意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动身。”
大锁走了进来，他在门口听到了小钢说的话。“小钢，你要上哪去？”
小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大锁的面前，“昌良哥已经这么多天没给我们打电话了，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怪急人的，我想去一趟看看。”
“满意一会就到，我们来也是商议他弟俩的事的。”大锁说着和小钢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丽美看到大锁从包里取出一盒黄山烟忙说：“大锁哥，别抽了，吸烟对你们的身体不好。”
大锁和小钢相互看了看然后笑了笑，“好的，丽美我们听你的就不抽了。唉！还是有女朋友好，知道关心人。”
丽美将倒好的茶递到他手上说：“那你怎么不谈一个，是不是还没有意中人？”
大锁稍微欠了欠身从丽美手中接过茶杯，“我这人长的丑，没有女孩子喜欢。”
小钢接过他的话说：“是你要求的条件过高，人家周颖给你介绍几个你都没看中。”
大锁怔了怔，“不是我没看中人家，而是人家没看中我。”
“大锁哥，你没说实话。人家杨金玲哪点配不上你，人有人个有个的，而且还自己在中山街开了一间服装店，生意做的很火。”满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他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大锁的身旁。
大锁忙将手中的茶杯递到满意的手上，“兄弟你跑车辛苦了，喝杯茶歇歇吧。”
丽美起身又倒了一杯茶给大锁，“大锁哥，你是不是要堵满意的嘴不让他说明情况。”
大锁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后脑勺，“我哪有什么情况，满意是说着玩的。”
小钢知道大锁在说谎就向满意说：“满意，你不知道大锁哥的心高，一般的女孩子他是看不上的。”他说到这话锋一转指向大锁，“大锁哥，老实说金玲我见过的确不错，但不知道你为什么没看中人家？”
大锁喝了口茶，然后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慢条斯理地说：“的确，论人品长相金玲那是没说的。只是……”
满意见状便一本正经地接过他的话说道：“只是她才小学毕业，没有多大文化是不是？”
大锁点了点头承认说：“是的，你想想我的文化水平本来就不高，如果再找一个比我还低的那将来谁去辅导孩子？”
小钢调皮地望着大锁，“大锁哥真是超前，还没谈对象就关心起孩子的将来了。”
经他这样一说，满意和丽美都笑了起来。
大锁被他们笑的脸通红，“好了今天我们不谈这个了，还是把话题转向昌良和昌义他们弟俩身上吧。”
“昌良哥真是的，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打电话说一声。”满意有点埋怨地说。
“我到现在都有点纳闷，昌义走的时候不是说结了账就跟我干吗，他怎么又能跑到山西去挖煤？”大锁说着起身去倒水。
“还不都是为了能多挣钱，下一次井要好几百块呢。大锁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必须先把那边的情况弄清楚。”小钢说着用探寻的目光望了望大锁和满意。
“昌良哥这段时间连个电话都不打，我们怎么能知道那边的情况？”满意用不解的目光回望着小钢。
没等小钢开口丽美就发话了，“我和小钢准备到凡城去一趟，只有见到他们弟俩才能把情况弄清楚。”
“小钢，你真的要去？”大锁问。
“是的，从常理看，昌良哥是不会这么多天都不给我们打电话的。”小钢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弟俩在那边一定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满意的眼睛睁得很大。
“肯定是的，上回昌良哥就说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看来他现在被看的更紧了，以至于连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他们为什么不报警？”大锁不解地望着小钢问。
“昌良哥说，就是自己太相信警察才被他们控制住的。”小钢凝眉沉思着。
“他们指的是谁？警察还是……”满意有点着急起来。
“我认为不是警察，应该是对昌义下手的那些人。”小钢非常有把握地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就麻烦了。”
大锁的话还没落音，这边小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你好，
请问是哪位？”
“请问，你是秦小钢吗？”对方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问道。
“是的，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山西凡城的。”
小钢一听说是凡城的忙向大锁和满意使了个眼色，大锁和满意立刻起身都将耳朵贴在手机旁。
对方继续说道：“是你的一位朋友托我给你打的这个电话，他在这边遇到了点麻烦。”
“遇到了麻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昌义好像是和当地的煤老板发生点冲突，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总之你最好是来一趟。”
“这个没问题，我们怎么联系？”
“你直接到矿工医院西侧的书报亭找我就行了。我姓张，叫张宝成。”
“好吧，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到凡城的。”
“记住，到了凡城千万不要声张。直接到书报亭来找我，等我说明情况后你再看着办。”
“好的，放心吧，我一定做到。”
挂断电话小钢非常严肃地向大锁和满意说：“昌义在那边确实是遇到了大麻烦，他和煤老板发生了冲突。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对方要等见了我的面再说。为了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我想立刻就到凡城去。”
大锁双眉一扬，“我和你一起去，遇到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那你的工地怎么办？”
“没事，我去安排一下就行了。”
这边满意也沉不住气了，“那我也去。”
“我们又不是去打架，你就安心在家等电话吧。”
“你们都走了，我哪能安心在家。小钢哥，就这么定了我们三人一起去。”
“既然这样，我们就都去吧。”大锁也在一旁说。
小钢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说：“也好，我们都去。这样吧，我去和冯少阳换下车，他是三菱面包空间大性能好，如果有可能我们就把昌义接回来，你们看可管？”
“管，怎么能不管！”大锁激动地说。
“说去就去，我现在就去换车。”小钢说着转向丽美，“你是不是要打电话给外公说一声？”
“我这就打，你去换车吧。”丽美说着走到电话机旁。
小钢开着普桑出了酒店就朝冯少阳的洗涤中心奔去，换好车他又绕到步云楼向建生说明了去凡城的具体情况。
建生一再叮嘱他说：“凡城那边治安很乱尤其是矿区，你们到了以后千万要小心。小钢你要记住遇到情况不能硬来，息事宁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知道了建生哥，你放心吧。”
从步云楼回来，大锁和满意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丽美呢？”小钢问他们。
“去超市买吃的东西了。”满意说。
“那好，我上去给他们交代一下。”小钢说着从电梯上了三楼先去找陈武，然后又打电话给朱晓霞。
来到楼下，丽美正拎着一大袋火腿肠、面包和矿泉水走过来。小钢忙从她手中接过来放到后座位上，“你买这么多，看来我们在路上就不用下车吃饭了。”
“还是这样好，可以节省时间。”大锁说着和满意一起坐在了小钢后面的座位上。
凡城在长治和晋中之间，距淮海将近八百多公里。他们从行车地图上选择好了路线，便日夜兼程地往凡城赶去。
来到凡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了，好不容易他们才在城南的金阳路上找到了矿工医院。根据张宝成在电话中的描述，小钢看到了距离矿工医院不到一百米的铝合金书报亭。他在一个偏僻处停好车，然后向大锁和满意说：“你们在车上等着，我先去看看情况，人多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小钢说着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会这么严重吧，像搞地下工作似的。”满意望着小钢的背影有点自嘲地说。
大锁猛抽了一口烟然后凝着双眉说：“我们还是慎重点好，凡城这边煤矿多情况复杂。”
满意把烟扔掉，然后用脚使劲地踩了一下。“妈的，我就不信这儿的煤黑，天也是黑的。”
丽美从后座位上拿出两瓶矿泉水，分别递给大锁和满意。“放心吧满意哥，天永远是白的而煤永远都是黑的。”
小钢来到书报亭跟前时，看到里面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他摘掉老花镜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向小钢问道：“小伙子，你要买什么？”
小钢向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便说：“大爷，我找张宝成同志，他在吗？”
对方一听小钢这么说，急忙站了起
来，“我就是张宝成，小伙子，你大概就是秦小钢吧？”他说着打开侧门让小钢进来，“想不到你来的这么快。”
“张大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弟俩现在在哪？”小钢一进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问。
张大爷朝医院方向望了望说：“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新河煤矿发生了严重的塌方事故，其中有二十多人被砸死六个人受了重伤。为了隐瞒事故真相，他们偷偷地将遇难矿工的尸体给埋了，而那些伤员就都送到矿工医院救治。”
“那这些又与昌义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是与他没有关系的，昌义那天不当班，出事的全是另一个组的。其实塌方的事故在我们这也不算什么，你死了还会有其他的人接着干。我是说这些承包商确实是太可恶了，你瞒报矿难就瞒吧！可你总得对那些死去的矿工负责呀！然而他们却强迫受难者家属签订了违心的协议，就是每位死难者家属补助两万元，拿了钱后立马走人。谁要是把这事捅了出去，谁就吃不了兜着走。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而且还得被打个半死。”
“他们如此霸道就没有人出面制止吗？”
“小钢，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大多数矿主都是采取这种手段来隐瞒事故的，更何况来承包的大都是在黑白两道上能吃得开的人物，一般人连煤灰也喝不上。我们凡城共有十多个中小规模的煤矿，而朱黑子一人就霸占了六个。”
“朱黑子是谁？”
“就是昌义所在的那个新河煤矿的老板。据说新河煤矿储量很大，100年都挖不完。这小子几乎每天都吃住在那里，因为新河煤矿是他最大的一棵摇钱树。”
“他一个人霸占了这么多矿，岂不是快要垄断整个凡城的煤碳资源？”
“是的，在凡城只要是产量高的煤矿都被他控制了。”
“那他一定有来头。”
“县委书记高诚是他姐夫，公安局长是他哥。在凡城他可谓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从公安局机关到下面基层派出所，他都是说一不二。这小子的性格暴戾凶残，曾因强奸杀人被判无期，在晋中监狱蹲了五年牢。他是92年出来的，93年开始在凡城开赌场，手下养了一大批打手。96年又开始采用巧取豪夺的手段来霸占煤矿，你看才两年多的时间他就成了六座煤矿的主人。”
“高诚书记也太过份了，他这样纵容小舅子难道就不怕头顶上的乌纱帽被摘掉。”小钢气愤地说。
没想到张大爷却冷笑了几声：“摘掉，谁敢摘？你可知高书记的父亲是谁？省委的高展。”
“原来是这样，难怪在凡城没有人敢惹他。张大爷我不明白，他那么狠毒怎么还有人来给他挖煤卖命？”
“唉！在凡城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来这里挖煤的大都是农村的贫困户，为了钱他们大都忍气吞声任人宰割。这样一来，那些矿主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和丧心病狂了，根本就不拿他们当人看。至于在事故中受伤的矿工，一但等伤养好了还得再继续为他们卖命。而死难者家属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最多也就是能领个一两万元的封口费。”
“才一两万那确实是太少了，人的命在这里真的是不值钱。张大爷，那昌义到底是怎么被打的呢？”
“这个矿工医院现在也被朱黑子以出资赞助为名给控制了，我的侄子在里面是骨科主任。昌义就住在他的病房，听说恢复的还不错。”他说到这叹了口气，“昌义是个好孩子，讲义气。他是为了替那些遇难的矿工家属讨说法，才冒着生命危险从新河偷偷地跑到县政府告状的。结果还没出县政府的大门就被朱黑子派来的人给暴打了一顿，然后又将昏迷不醒的他抬上面包车送到了这里。我侄子很同情他的遭遇，平时就对他多关照了些，”
“怪不得昌良哥说他是太相信警察才被控制的。”小钢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本来我和他们弟俩是素不相识的，前段时间昌良经常来我这买烟，后来我才知道他弟弟就是昌义。这件事我曾问我侄子，他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我，最后他还再三警告我‘大爷，知道就行了，不要乱说。还有，请您老千万别多管闲事，朱黑子的手段您是知道的，弄不好我们会家破人亡的。’”
“也就是说，昌义在出事之前的行动还是自由的。”
“自由个屁，出事那晚他和另外十几位矿工冒着随时都会塌方的危险，对井下的六位幸存者进行了及时抢救。但当救援工作一结束，他们很快就被矿上派来的人给严格地控制了起来。”
“控制他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