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自来了。”
离歌平静说道，银白色长发的离七站在叶天身后一侧，气质清冷而孤傲，比起离歌，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上位者，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因为我想知道，离一是一个怎样的人？”离七说道，微蓝的眸子中似乎有些冷意，看着离歌，并不在意离歌的情绪和反应。
“你已经见到了，你觉得呢？”离歌回道，平静淡然，外面的雪花依旧在飘落，已经连着下了三天，茅草屋这里的雪积了一层又一层。
屋顶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估计很快就会塌下来，离歌有些无奈，上一个冬天，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只能一边清理积雪，一边和坐在旁边茅草屋屋顶的离七说话。
“比起之前的‘首’，你很弱。”离七说道，微蓝的盯着天空中的雪花，嘴角不经意之间露出一丝微笑，纯净而迷人。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离歌伸手将屋顶的积雪打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你来了，他们怎么办？”离歌微微偏头，看向了坐在屋顶的离七，修长嫩白的小腿漏在外面，微微摆动，轻松自在。
“其他的离七会有人照顾的，我来之前已经将那本书传了过去，就算我为保护你而死了，也会有新的人来接替我。”离七淡淡说道，丝毫不在意生死这件事，或许是她已经看惯了吧。
离歌知道离七话里的意思，包括其中隐藏的淡淡讥讽，对于每一代而言，能打的人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随时可以替换，但是每代的“首”，绝对不允许出事。
对于每一位继承使命的人而言，他们背负着许多东西，而对于每一代的“末”而言，他们背负的东西，永远是最少的，这也决定了他们的地位，而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首”，并且忠于“首”。
“二十五位。”离歌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少女的眸子终于不再看向天空，而是看向了离歌，这位当代的“首”。
离七知道这个数字的含义，自然也就知道了离歌的意思，使命已经传承了三十二代人，如今的离歌是第三十三代，历代之中，死去的“末”有七位，而活到传承开始的，也是二十五位。
离歌注意不到的地方，离七嘴角出现一丝弧度，她再怎么冷漠，终究还是一位少女，离歌的承诺虽然虚无缥缈，而且没什么价值，但听起来还是不错的。
“喂，离七，过来帮我一下。”离歌喊到，结果一个不稳，直接掉了下去，离七刚刚转头看向离歌，就看到一副极为狼狈的场景，本来爬在屋顶清理积雪的离歌，直接头朝下栽在了雪地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
清脆笑声让雪花微微一动，离歌无语，从雪地里爬了出来，拍打身上的积雪，瞪了离七一眼，不过离七并不在意，继续笑着。
离歌恼怒起来，抓起一把雪，握成一个松散的球，直接扔了过去，离七微微偏头，避过了离歌的雪球，
微蓝的眸子变得“危险”起来。
离七直接从屋顶跳了下来，稳稳落在雪地上，四周的雪花轻轻飘落，又轻轻浮起，聚成了一个又一个拳头大的雪球。
“……”
离歌有些头皮发麻，离七勾勒出一丝微笑，不过这笑容在离歌眼中，简直是恶魔的微笑，不，比恶魔更加危险。
两栋简陋的茅草屋之前，雪花飘落，凌空悬浮着无数雪球，浅浅微笑的银色长发少女，有些惊恐和无语的白袍少年，画面就此定格，唯美而虚幻。
美丽的终究不会长久，何况那种杂糅了虚幻的唯美，比如现在的离歌，脸色微白，额头上滴落汗水，并不是冻的，而是热的。
他感染了风寒，本来以他如今的修为，不可能有这种事，但是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就在于它不可能发生，离歌如今就是一个奇迹。
离七绕着离歌走了一圈又一圈，微蓝的眸子不断打量着离歌，宛如在看一个新奇的品种，离歌脸色微红，有些羞恼。
“好了好了，不看了。”离七坐在了离歌的床榻上，说是不看，但是一双清丽的眸子依旧不住地打量着，离歌有些无奈。
“你会道法。”离歌突然想起离七之前用雪球攻击他的事情，虽然是人间惨剧，但是对于他这个不会道法的人而言，值得兴奋。
离七用一种极为清冷而不屑的眼神瞥了离歌一眼，淡淡道：“道法自然，你太弱了。”
离歌无语，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但是徐初的还比较委婉，而离七就是红果果的不屑和鄙视了，让他很伤心。
接下来的几天，离歌的风寒一直没好，所以离七也就经常过来照顾他，一来二去，两人已经熟悉了许多，离歌也差不多了解了离七。
一个孤傲，清冷，或者说傲娇的女孩子，至于修为，离歌不知道，反正比他能打，根据离七某一次泄露而出的话来说，像离歌这样的，她一个能打一百个还嫌少。
总而言之，离歌处于一种战力上的绝对劣势之中，不过他是离一，离七虽然闹，但也不会过，所以就有了一种极为特别的相处模式。
转眼之间，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万物复苏，白雪皑皑的山峰上多了一抹绿意，空气清新，心旷神怡，不过离歌的眼中还是有点白色。
而且这白色越来越近，离歌眸子微显无奈，道：“你准备好了？”
“已经这么久了，也该离开了吧，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腐朽堕落下去？”离七眸子微瞥，轻淡说道，离歌微怔愕然。
春天到了，他也如愿以偿地完成了养神，如今精神极佳，状态极好，不过他还是又等了一个月，才准备离开，倒是离七，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离歌摇头，道：“那就走吧，我们先去距离这里最近的飘云城吧。”
“你是离一，你拿主意。”离七眸子弯弯，显然对于离歌的选择极为满意。
雍州之地，多山脉，多河流，其中最为主要的河流有三道，山脉也有三道，都是绵延千里的山脉，厚重沉凝，气势恢宏。
他们要去的飘云城，乃是附近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洛皇朝的三十六座主城之一，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夹杂在两道主要的山脉之间，城外则有一道大河流淌而过。
《雍州杂谈》中记载：“前二百里，有城飘云，出于两山之间，夏秋之季，水声激荡，浩然忽有云腾起，终夏秋而不落，故名飘云。”
“飘云城，云雾缭绕，终年不绝，若仙之城，始建洛朝元年，民风淳朴，多修道之士，自由往来，慕仙家者甚多。”——《洛朝纪实》
除了这两本书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记载，离歌脑海中一一转过，随即摇了摇头，飘云城距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少说也有五百里。
“你会飞不？”离歌突然想起离七会道法，转头问道，若是离七会飞，他们就不用在路上耽搁那么久了，毕竟五百里之遥，而且还多是山路。
离七微蓝的眸子瞥了离歌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让离歌有些迷糊，这到底算会飞，还是算不会飞啊。
“会，但是不能飞。”离七看到离歌茫然的眸子，无奈说道。
“为什么？”离歌有些不解，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两天了，但是距离飘云城还是很远。
“不为什么。”离七淡淡说道，自顾自地走到离歌前面去，银色长发披肩，身材高挑，白色的纱裙一尘不染，宛如云中仙子。
“……”
离歌无奈，这算什么答案了，跟没说一样，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问，多此一举，反而让自己有些郁闷了。
走在前面的离七察觉到离歌郁闷的情绪，轻轻一笑，美不胜收，白色的纱裙在微风中缓缓飘起，纯洁而干净。
黄昏日落，一轮金色的太阳逐渐沉入山脉，天色未黑，但已经有些暗了，离歌看着远处坐在树枝上，望着夕阳的离七，摇了摇头，道：“太阳已经落了，你再不来，今晚就要睡外面了。”
离七转头瞪了离歌一眼，似乎在怪离歌打扰了她，不过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向着离歌走了过来。
普普通通的石碗，石锅，还有石汤匙，都很干净，不过上面没有什么花纹，都是直接切出来的，并不怎么精致。
离歌找了一些水果，野菜之类的，熬了一锅汤，虽然没有香料调味，但也多了几分自然鲜香，分出一碗给离七递了过去。
水果就菜汤，也算是别样的料理了，离歌心中想到，摇了摇头，之前的东西早就被他吃光了，好在时不时可以打猎，但也不算难过。
雍州别的没有，就是山多，水多，野兽自然也多，而且如今正是春天，草木初生，大部分的野菜之类都长了出来，个头虽然不大，倒也可以食用，不至于让离歌和离七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