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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吴用设空城,田虎折魏县

四月,河北天气已渐渐回暖,田虎亲率的主力已经驻扎在魏县城下。魏县城中,宋江、吴用站在早就因为进攻而残破的城墙上,五里地外,是田虎那无边无际的大营。

“哥哥,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再来几次强攻,恐怕城池就要保不住了。”

“城中的百姓是否已经秘密撤走?”

“是,都已经渡河迁往大名府了。”

“哼,田虎,一心想要这魏县,今夜,我们就亲手送给他。”

“哥哥,为防他们看破,我等还需把戏做得再足一些才好。”

半刻钟后,秦明、索超、花荣、孙立四将,打开城门,于田虎大营外,叫起阵来。

田虎正于大帐内与众将饮宴:“宋江这个没记性的癞皮狗,反了赵家,被打了几棒,再扔根骨头,又当赵家的狗,真是我绿林同道的耻辱。”

堂下褚亨放下酒碗,抹了抹衣襟道:“大王,这厮怎堪为我同道?他的大哥晁盖,当年就是杀了王伦才上的位,而他又杀了晁盖上位。哼,以末将看,这梁山上没一个义气的,都是一帮白眼狼。”

“就是,秦明那厮,分明知道是自己的大哥宋江使了计策,弄得家破人亡,可就因为宋江送他个花小娘,尽然将这等大仇视为恩德。真是没皮没脸,无耻之极也。”

“哈哈哈……,竺老三说得对。”

“报!”

“报大王,营外宋江遣人挑战。”

“来的是谁?”

“来将旗号,有秦、花、索、孙。”

田虎一口饮下碗中美酒,不待说话,刚刚取笑秦明的竺敬便请缨道:“大王,秦明小人,不知死活,请大王允末将出战,斩此狗头。”

“请大王下令,末将等尽斩贼将。”

田虎看到底下人个个奋勇争先的样子,兴致非常,随即下令竺敬、山士奇、唐斌、文仲容等出营迎战。

这些人出了营,对宋江手下这些人自然从言语到手段,全无一点客气可言。然而秦明、索超本就性子暴烈,根本受不了这等刺激。原本是来做戏的,渐渐忘了初衷,非得斗个你死我活。

好在花荣、孙立稍沉稳些,斗了二十余合,便强拉着秦、索二将往后撤退。

竺敬、山士奇在大营里可是高调的要斩了这些人的头,哪里容得了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等后面将令下达,这两人便带着亲卫百人死死的追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暗,花荣以弓箭掩护,追在最前面的竺敬连连拨下三支箭矢,不料马蹄中箭,失重摔了出去。跟在花荣身侧的秦明恨竺敬恨到了骨子里,旋即纵马回身,不等竺敬爬起来,将那沉重的狼牙棒劈头砸下。可怜竺敬,一员猛将,稀里糊涂的便被拍成了一地碎西瓜。

山士奇急忙勒住缰绳,防止花荣冷箭,后面的卫兵亦骇于花荣箭术,不敢再追。

田虎得知竺敬战死,又气又怒。既恨竺敬无能,自己寻死,又恨宋江,杀他爱将。于是不顾绝大多数士兵的夜盲之症,强行行军,直扑魏县。

宋江这时却轻脚妙手,不打火把,不作声张,悄悄自城池两侧,迂回了出去。

不足半个时辰,田虎数万大军就砸破了魏县城门,冲入了城内。指挥攻城的褚亨有些反应过来,这城墙上防守的士卒如此虚弱,城里又无大军抵抗,莫非?

褚亨大眼一瞪,高喝一声:“不好,有诈!众人速速退出城外!”

入城的士兵都想着进了城里,见什么拿什么,比如金银娇娘什么的,哪里肯轻易退出去;而城门外的士兵更是眼红排头的兵,这么容易攻破的城池,这么容易赚取的军功,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吃了独食。

这个时候,正规部队与农民义军的区别就显现得特别明显,褚亨一心带人往外去,外面的人闷头要往里面来。一时间,自军大乱,抢掠残杀之举数不胜数。

宋江大军出城后,分作五队,有分配、有梯队的饶向田虎大营。

夜袭这种事,向来都是精锐的部队才敢实施的,不过今夜,田虎带的是一群泥腿子,宋江带的是一群土匪,倒也整了个旗鼓相当。

论人数,田虎占绝对优势,不过论将军的精悍,田虎这时就有些吃亏了。孙安、乌利得安皆在后方防备王禀;卞祥在南面对抗关胜;山士奇、唐斌等冲进了城里;田豹、田彪又带了一部分在北面与种师中纠缠,现在身边几乎就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人选了。

这正是宋江大显身手的时机,马军秦明、索超、花荣、孙立、吕方、郭盛等系数出击,步军李逵、雷横、鲍旭、樊瑞、李立、郁保四等全部到齐。

田虎大营四面八方同时被围,瞬间大乱。前营陆辉本是一员勇将,奈何李逵、鲍旭、项充、李衮杀手四人组齐齐逼上,史定、吴成见面便被砍成肉泥。陆辉肝胆俱裂,转身便逃,却被左右赶上的马军骁骑吕、郭二人戳死当场。

中营田虎冷汗直流,一面传令攻城大军回援,一面令左右大将军董澄、沈骥抵挡逼近的秦明、索超。

魏县褚亨、山士奇、耿恭等得知大营被围,田大王危在旦夕,遂弃了城里的士兵,全力赶回大营。

当这群回援大军行至半途时,路旁几声哨箭鸣响,接着就是飞蝗般的箭矢,然后就是一片片倒下的田虎士兵。

还没等褚亨等控制住局面,朱仝、张清、杨雄、黄信、汤隆、石勇等左右齐出,如同猛虎杀入羊群一般,将这支大军切割得支离破碎。

耿恭被绊马索掀翻,没等爬起,便被李云带人活捉了去。山士奇、褚亨仗着武艺精熟,左突右抢,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田虎大营里,董澄、沈骥死命保着田虎欲从后营撤出,不料宋江、吴用、花荣、孙立早已在此严阵以待。

“田虎,事已至此,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田虎望着数十步外的宋黑三,目呲欲裂:“好个卑鄙无耻的宋黑子,田某纵是万死,也不会降于你这等小人。”

董澄坚毅道:“愿保大王杀出重围!”

沈骥亦紧握手中大刀,怒视宋江。

田虎感动得热泪满目:“我田虎有此忠义之士为伴,死何足惜。”再回头望着那火海一片的大营,深深的愧疚感充斥着胸膛。可惜了这些河北好儿郎,被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大王休要灰心,胜败乃兵家常事,等杀出重围,再整兵马,一雪耻辱。”

田虎看着身后这百十人,十分欣慰。他梁山在天下绿林中,一向标榜忠义,实际如何,明眼人自知。可我这些河北儿郎,却是真真情深意切的好汉子。

已经五十多岁的田大王,紧握了手中宝剑,奋起余勇,竟抢在众人前面,往那宋江处杀去。

孙立一抖长枪,不屑的眼神直逼田虎:“老匹夫,还敢张狂,看某家就此戳穿了你。”

说罢,便打马迎了上去,身后其余将士亦互相冲杀过去。

宋江却在后面呼喝:“要活的田虎。”

花荣闻言,张弓便施放了三支连珠箭,田虎右手,左腿及马脖颈以此中箭。田虎人马俱伤,跌下马来,董澄、沈骥连忙抢着来救。只是孙立已至近前,哪里来得及?

田虎被摔在地,半天没爬起来,孙立身后士卒一通粗绳,给捆回了阵营。

董、沈二将毕竟势单力孤,纵然身有绝技,亦无能为力。孙立、花荣又并力杀来,身边士卒尽皆被戮。

此时,秦明、索超已攻陷大营,黑夜里,似乎到处都是喊杀声,处处都是宋江军马。董、沈二人合力抵挡,边打边撤,虽伤重多处,却在夜幕的掩护下,竟杀出了重围,逃离了死地。

褚亨、山士奇被打散后,各自沿途收拢溃兵,天明时,又有万余人马汇集到了身边。

正当歇马时,却有二骑朝他们奔来,身边卫兵连忙戒备,褚亨摆手道:“快去救人。”

二骑奔到坡下,马匹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出三两下,已是力竭而亡。待卫兵将二骑士抬到眼前一看,正是董澄、沈骥。

山士奇大惊,上前摇醒重伤的董澄:“大王现在何处?”

董澄迷糊着眼眸,虚弱的发出嗫嚅的声音:“大王已被宋江捕获。”说罢又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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