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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带着你私奔

山东匪寇众多,山头林立,响马、强盗时常抢掠过路客商。官府厢兵也出剿多次,但这些贼人甚是狡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往茫茫大山一钻,专叫官军吃苦头,到后来连贼毛也捞不到一根。慢慢的,各地衙门官爷们也看开了,只要你不明目张胆袭杀官军,不在城池重镇边上劫道,他们也就不管了。

山东自古多豪侠,民多勇悍,历史上多次造反或起义事件都最早在山东爆发。前些日子蔡京大寿,大名府梁中书集河北众多官员给蔡京凑了十万贯生辰纲,由大名府猛将索超押运送往东京,结果刚过了黄河就被人给劫了。虽然山东各府在上司的重压下很快查到了元凶,但出动的官军根本捉不住贼人,反叫人杀了个大败而归。就连那索超,也一起失踪了。

杨麟也是后面听大镖头卞祥说起,才知道那些贼人正是晁盖一伙。后来,官兵追缴甚急,晁盖无法,带着老小细软奔梁山泊投王伦去了。至于索超,不过是吴用那厮先前安排人手绑走了索超家眷,又扬言索超是此行主谋,索超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落了草。现在想来,这次的生辰纲被劫,却不是突发事件,是蓄谋已久的针对性行动。至于官府着雷横、朱仝等人带兵缉捕,也没能有啥收获。杨麟心笑,这些人能抓住那些贼人就怪了,演义里讲过,那都是一伙的呢。

这次杨麟去山东送丧,路程上千里,沿途多有强人,赵月奴对于杨家这颗独苗,那是很不放心的。此次叫来这班人手,不光是让杨麟知晓杨家的秘密,也是在为他的出行向下面各处打个招呼,顺便找些护卫好手。

孟学管理田庄,孟仁训练庄丁,焦和管理镖局运行,四个心腹里,焦挺擅长短兵近战,相扑一流,是贴身护卫的上佳人选。四大总镖头事务繁重,不适合亲自护送。杨家人里杨麟使得最顺手的当下也就是杨义顺了,他得跟着;容儿从小伺候杨麟,她也被点了名了。其他的人赵月奴让杨麟自己挑,杨麟哪里会客气。石秀、沈刚机警灵变,当选;孙安勇而有谋,当选;縻貹、卞祥,豪壮猛士,当选。至于马灵,传闻是这些人里轻功最好的,全国各地消息几乎都是他在安排传递。杨麟只是去送葬,哪里有必要浪费这么大一个人才的宝贵时间。

出发当天,杨麟再次遣人去赵府给李清照送信,信使回禀说赵府看守森严,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李清照本人,信交给了门房。至于能不能送到李清照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运送李恪非棺木的车驾走在头前,棺木遮着白布,是为防止过度吸热。接着是一路护送的家丁十数人,接着是杨麟的马车,在后面就是杨义顺并焦挺、孙安等六大护卫。赵月奴怕儿子远行劳顿,刻意准备的马车。只是杨麟觉得去给老师送丧是为行孝,乘坐马车实在不妥,就跟着护卫们一起骑马而行,车里就剩下容儿一人而已(师师也想来,但毕竟年幼,被赵月奴阻止了)。

随着这几年的变迁,好多人和事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容儿比杨麟大一岁余,如今已年满十五,师师也已经快十一岁。杨麟认识的“二代帮”的成员也都各自有了变化,呼延通、刘锜、种清云还有高家、姚家这些年满十八的男子都已经效命军中。苏仲春、李汜、童昌兵还有蔡家几个子嗣也各自出仕。杨麟算起来,也算活过了三十几个年头(前辈子还有二十二年),随着杨邦乂、赵月奴的年纪越来越大,牛通也越长越大,自己也变化了许多,难免有些伤春悲秋的时候。

“顺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杨麟想到这些,脑子突然一顿,差点把高衙内调戏二姐的事情忘记了。

“公子爷请问。”

“当初高衙内的事,是谁做的?”

“嘿嘿,公子爷终于问起这事了,不瞒公子,这事是我找人办的。公子爷是不是要奖励小的?”

“别嬉皮笑脸的,那高贠出入都有护卫,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吹什么牛。”

“哎,公子爷,小的虽然拳脚比不得您,好歹也算杨家将后代,连几个奴才也制不了,那……”

“爷要听实话。”

见杨麟略略抬高了点音量,杨义顺知趣的不再吹嘘:“二姑爷,是二姑爷,他调虎离山,骗开了护卫。”

“别叫这么亲,这事还不知道我们家大人能不能同意呢。”

“嘿嘿,公子爷,二姑爷跟小的说过,这事他一准能成。公子爷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刘仲武老将军收二姑爷当了义子,以后的前程一片光明。再说二姑爷文武双全,我们家大帅一向不讲门阀,只看能力,二姑爷铁定能过关。”

“我这位‘二姐夫’的能力,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那,割高贠那玩意儿的人是你?”

“哦,不不不,小的可没那爱好。相国寺那片多少‘二流子’,小的我只使了少许钱财,这事儿就办好了。事后我明告诉他们,他们动这人可是当今高太尉的公子,不想死的都知道怎么做。”

“那倒是,这事一旦泄露,但凡参与之人,依高俅的禀性,必然一个不留。不过顺子啊,你小子这几年没白读书啊,可以啊,事情办得头头是道。”

“都是大帅跟公子爷栽培得好……”

杨义顺这马屁还没拍完,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撞到容儿的马车车辕上。一旁焦挺正要出手,却发现是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焦挺那熊罴一般的身材吓得尖叫一声,然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回身望了一眼,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马车里。

焦挺顿时很尴尬:“少主,刚刚有个小娘子钻进您的马车里去了。”焦挺心里嘀咕:这马车里就只有您的贴身丫鬟,焦某只是个护卫,怎么敢进车里去,还是您自己进去看吧。

“没事,继续赶路,我进去看看。”杨麟当然也看见了钻进马车的女子,而且还是个熟人。

杨麟轻轻撩开车帘子,跟着钻了进去:“我说琏儿妹妹,这是什么风啊,把你吹进我容儿的车厢里啦?”

“麟哥儿,别声张,快,挡住我。”那小娘子不管杨麟说的那些话,只把杨麟跟容儿推到自己前面,自己躲在他们的身后。这女子姓朱名琏,正值金钗之年,正是杨氏甜品店对面朱氏布庄老板家的大娘子,杨麟跟容儿对她当然十分熟悉了。

“嗯?谁在追你?哼,追赶我琏儿妹妹,这是不把我杨再兴放在眼里啊。妹妹别怕,看我出去收拾他。”杨麟装腔作势,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朱琏当真杨麟要出去收拾那人,立马扯住杨麟的袍子:“哎、哎,你停下,是我爹,我爹爹……”

“几个意思?”杨麟都有点蒙圈了。

“我爹要把我送给蔡老五,我不去,他说就是绑也要把我绑去。我没办法,就跑出来了,他们现在正满大街找我呢。”

“蔡鞗?那个窝囊废?你爹疯了吧,把你送给他?”

“去,你爹才疯了呢,不许这么说我爹。”

“朱妹妹,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家老爷。”看到朱琏说杨麟的老爹,容儿在一旁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都先别闹,琏儿,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啊?”

“我爹这些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日子越过得好,他越觉得没意思。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当个官,过过有权人的日子。前些日子不知道在哪里搭上了蔡家,知道蔡相国喜欢钱,就想着花点钱买个官来当当。后来,我爹花了十万贯,买了个七品牌军。可是他嫌官太小了,最近又在家日夜琢磨他的大官梦,听说蔡老五还没有立正房,所以失心疯想把我送给蔡老五,等以后我当了蔡老五的正房,他就可以圆他的大官梦了。”

“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爹失心疯啊,我可没说。”

“你……”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不过你老爹真的是太官迷了。”朱伯材富豪之家,日子过得久了,难免会有其他想法。做大官对朱伯材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朱伯材就不会放过。

“麟哥哥,怎么办,我不要进蔡府,我不要给蔡老五当娘子。”此时的朱琏委屈的撅着红润的小嘴,满含泪光的望着杨麟,仿佛杨麟就是她的救世主。

朱琏毕竟不过十二岁,虽然古代的人相对早熟,那也掩盖不了本身稚嫩的气息。杨麟自小认识朱家姐妹,当年朱琏、朱璇(朱琏的堂妹)在杨氏甜品店开张的那天,杨麟还亲手给朱琏喂过蛋糕。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小姑娘慢慢长大了,现在有事相求杨麟,杨麟又怎么能推却呢。

“琏儿妹妹,现在哥哥就有一个现场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啊?”

朱琏激动的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盯着杨麟的眼睛。

“哥带你私奔吧!”

朱琏脸一下子从脸颊就红到脖子根儿了,感觉自己脸上**辣的,心跳噗噗的,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琏儿妹妹,我现在要去山东,给老师送葬。路途千里,你若是真没其他办法,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山东?等从山东回来,说不定你老爹已经想通了呢?”杨麟本是一句戏言,没曾想这妹子这么早熟,搞得杨麟自己都局促起来。

马车缓缓前行,已经出了外城门。容儿在一旁略显尴尬的捋着自己的耳畔的那束长长的秀发,车辙压在硬质的土地上,配合着车轴发出咿呀的声响。车厢里的人沉默半晌:“要不……”“我跟你去……”。

时隔多年以后,杨麟问过朱琏,当年是不是故意撞上来的。朱琏笑而不语,杨麟一愣,这TM一切都是套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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