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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防盗·明天更新

此为防盗章,订阅比例低于60%需等待一天才可阅读, 感谢理解  陆炳一走, 宫里便放出了消息,说皇上不慎染了风寒, 近日又大雪狂风不止, 暂时休停早朝三日,无大事不得面圣。

杨慎和王守仁被召进乾清殿的时候, 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年轻的君王裹着狐裘,面色略有些苍白。

他缓缓起身,想要迎接他们, 王守仁忙上前一步,行礼道:“陛下务必珍重身体!”

杨慎站在王守仁的身后, 神情颇为复杂。

“王大人,听太医说你害了肺病,如今好些了吗?”虞璁示意他们入座,笑的略有些虚弱:“多亏了你平乱南宁,南方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回陛下, 老臣原本肺病颇重, 但三月前陛下传旨令臣赴京, 还派了太医前来救治, ”王守仁虽然面孔还有些泛黄,但说话流畅清晰,也不见咳嗽:“如今已好了大半了。”

“那就好,此次回京不急着接手公务, 先把身子养好。”虞璁看着这个五十多岁便已苍老枯槁的大臣,心头多了几分庆幸。

在历史中,王守仁大概会因平定战乱时的操劳,以及肺病的日益加深,在今年冬天病逝。

这个时代没有快捷通信,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左右一琢磨,提前几个月派了名医神药过去,还吩咐换人上阵,让王老爷子多休息一阵子,竟然就这么给救回来了。

“你的家眷我也已经托人接过来了,估摸着不到半个月也会抵达京城,”虞璁看了眼杨慎的神情,淡淡开口道:“京中已为您和杨大人各置办了一套宅院,婢子之类的也都备好了。”

王守仁虽然看透世事,才略过人,此刻面对隆恩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再度行礼,感激皇上垂怜。

相比于王老爷子的宽厚平实,虞璁哪怕没有跟杨慎对话,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隐隐的抗拒。

如果不是天子诏令,他绝对不会回京。

自己现在给他好脸色看,努力安抚,多半也哄不好他。

“今日各位都车马劳顿,还请先回去多休息一阵子。”虞璁只瞥了他一眼,便再度看向王守仁:“往后我会派贴身近卫送来相关文件,之后经部的事情,估计还要多麻烦王大人了。”

“陛下不必客气。”老爷子沉稳点头道:“阳明自然鼎力相助。”

杨慎原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样待遇的安抚,没想到皇上不轻不重的和那老爷子客套了几句,便唤黄公公来送客。

他略有些惊异的看了眼那个稚气已脱的帝王,忍住心中的不满与愤懑,行礼告辞。

四年不见,陛下已从少年蜕变出竹鹤之姿,连心思都难揣摩了几分。

杨慎行路匆匆,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暗。

虞璁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乾清殿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陆炳接了自己的诏令,估计得在外忙个五六天不止。

整个乾清宫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连个对坐着嗑瓜子闲聊的人都没有。

他望着门外依稀的飞雪,再度开始思忖下一步的对策。

这杨慎,可比徐阶难搞的多。

徐阶虽然目前还是愣头青的阶段,但他天生就适合玩政治,只是还没开窍而已。

但是杨慎不一样。

这已经年近四十的男人,在四年前是被廷杖着赶出宫外的。

他的父亲,是三朝首辅杨廷和,在风雨中力挽狂澜,救大明朝于危难之中。

是杨廷和让自己得了个空降的皇位,也是自己将杨家父子统统轰出了京门。

——虽然这么做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就算七年前自己就穿越过来,也未必能有原主那样的手腕。

他做不到原主那般的狠决。

虞璁本身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经历过职场的厮杀和斗争,但那都只是逢迎圆滑,不至于拿命怼人。

可是朱厚?胁灰谎??br>  他十五岁赴京称帝,不仅要降服一溜自命清高的文臣,还要在已成大势的环境里拔除异己,夺得应有的地位和威势。

如果他当时不对杨廷和下手,自己就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任由内阁拿捏。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唤黄锦把自己的披风拿来。

“皇上想去哪儿?”黄公公小心的问道:“外面下着雪,路也湿滑,老奴为陛下备玉辇吧?”

“不必。”虞璁任由宫人为自己披好外袍披风,缓缓道:“朕就想自己走一走。”

整个紫禁城被银装素裹,道路上如同蛋糕上被抹了层蓬松的奶油,让人忍不住想踩一脚。

皇上两手都缩在狗皮揣子里,慢悠悠又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

从情理上看,原主这么做确实很混蛋。

三朝老臣说赶就赶,稀世才俊被廷杖三次,估计要不是陆炳吩咐人手下留情,绝不可能死里逃生。

虞璁一开始唤人把杨慎请回来的时候,都想跟这位才俊鞠个躬好好道歉,拜托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多多包涵。

可这皇帝一当就是三个月,迟钝如他都渐渐开悟了过来。

四年前的那场大祸,终究是杨慎错了。

真正要认错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从前朱元璋老爷子还没过世的时候,大明朝每年只有三天假期,春节一天,冬至一天,他老人家过生日一天。

后来假期渐渐放宽,每个月可以放假三天,冬天十二月开始时还有一个月的寒假。

虞璁十一月时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心里记挂着朝廷上下的一堆事情,直接吩咐把假期改到元月。

等过年的时候都休息二十天,完事儿了再各自忙活。

要撂挑子也都给朕熬到十二月结束再歇活儿。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群臣没有敢怠惰的,该上班上班,工部的一众更是忙得汗流浃背,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天,皇上那又传来了消息。

为了安抚群臣,今天中午各部门赐宫宴,直接把做好的饭菜大盘小盘端到衙门里,都免了他们收拾一通进宫面圣的麻烦事儿。

朝廷上下都领了皇帝亲赐的金叶子银叶子,一来当做辛苦劳动的打赏,二来也算给他们都讨个好彩头。

——皇上御赐的东西,怎么说也能沾点贵气吧?

与此同时,三道指令也落了下来。

第一,这国子监祭酒徐阶,晋为工部正三品左侍郎。

第二,赐王守仁太子太傅之殊荣,并封其为经部尚书。

第三,晋陆炳为从三品轻车都尉。

这三道厚封,犹如一声惊雷,震住了整个京城。

从前这皇帝大人是拿他们当药师,只要药随叫随送,就可以衣食无忧,哪怕不见效都能侥幸落个好。

皇上最近一个月压根不光顾药庐,明显是又起了什么新鲜心思了!

虞璁打量着这一溜儿全跪下的道人,心满意足的抿了口茶,再度开口道:“是花架子还是真丹术,你们心里都清楚。”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背着手绕着邵元节走了一圈:“不过,朕也无意为难你们,日后说不定还会再赐恩宠。”

帝王抿唇一笑,慢慢开口道。

“毕竟……丹药之用,远不及人言可畏。”

没出多久,宫里便传来了消息。

这消息是在钦天监当值的小太监那穿出来的,一开始只是几个重臣知道,后来从后宫到前朝,再到西城的一众皇亲大臣,全打听到了。

这德高望重的邵元节邵道长,竟然卦出来皇帝是紫微之命,不仅是天命所归,还注定成就霸业,振兴大明。

然而紫微这种孤星,身边仅容得下四颗旁星环绕,相映光辉,其他人若是接近过甚,只会被煞气所伤,早夭而亡。

这但凡对皇家了解些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四颗旁星便是宫里的四个皇子,注定要辅佐陛下大展抱负。

但是邵道长这话一出来,意思是说,往后都不可能再有妃子了?

在北京城里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茶余饭后闲聊这则寓言的日子里,新的消息又不知从哪儿放了出来。

皇帝要祭天了。

没过几日,宫中城门大开,仪仗队伍如接天祥云般飘然而至日坛,文武百官皆跟着观礼行香,连有些百姓都跟着沐浴焚香,一起折腾了三天。

三天一过,邵元节被封为灵尊真人,还得了个太子太傅的名头。

这是皇帝默认了这件事情啊。

原先还琢磨着往宫里塞女人的老臣们都懵了,只好开始物色新的女婿。

成就霸业之类的话先放到一边不谈,紫微孤星的意思,那是皇帝再近女色,只会让妃子们加速衰老早亡,难怪这阵子后宫传来些奇怪的风声。

往后若是皇上真的突然起意,召谁来侍寝,恐怕那妃子哭都来不及。

但是往好处想,这一代的皇帝才是真的天命所归,简直给一溜忠臣都喂了颗定心丸。

皇帝坐在乾清殿内,听完了陆炳一五一十的复述,笑的快呛着自己。

封建迷信这一套,有时候还真的好使。

给这帮道士一两个虚名无所谓,俸禄注意着点,别太奢侈就行。

从今往后,但凡自己有啥不太古代人的决定,都能拿天上的星星来挡枪,也算是相当划算了。

反正怎么编都是他们的事儿,我安心折腾就好。

虞璁蘸了蘸墨,自己抬手写了两笔,又意识到自己只会写简体字,索性叫陆炳过来。

这些日子里,他虽然有提笔练字,但记得颇慢。

每个字都被加了不少弯弯绕绕的笔画,真要自己通畅的拿繁体字写封书信,恐怕还得修炼个大半年。

陆炳站在他的身侧,俯身接过了笔。

他的身上,沾着淡淡的清水香。

清冽而沉静,便如他本人一般。

虞璁悄悄嗅了下,又侧过身来,不偏不倚地蹭到他垂落的袖子。

“陛下?”陆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略有些不习惯这样过近的距离。

虞璁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你替我把六部的高层名字都写一遍,还有内阁的那几位。”

杨一清年纪大了,桂萼张璁结了小圈子抱团,历史上还有贪污的黑点。

眼下之急,是要多提拔几个能干的人上来,帮他一把,让经部的成立和各种事宜都能更高效率的运作起来。

王守仁和杨慎还在路上,起码还得等一个月,眼下自己信得过的,好像也只有徐阶了。

想到这儿,虞璁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徐阶这时候,还是个小年轻啊,胡子都没长呢。

苗子自然是个好苗子,后来也是官升礼部尚书,斗倒了严嵩还调/教好了张居正。

但他现在还只是个国子监祭酒……要是贸然予他权位,等同于把徐同学当成靶子,让他被一帮人追着怼。

陆炳写完名簿,便屏息凝神的站在一旁,连呼吸声都静悄悄的。

虞璁想来想去,忽然一拍脑袋。

青词!

原主朱厚?械蹦昵啃腥靡话镄〕忌衔唬?痪褪且蛭??乔啻市吹暮妹矗?br>  “陆炳,你现在就去,把徐阶给我带过来,”虞璁一拍陆炳,两眼发光道:“就说朕有事问他,速去速回!”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一脸茫然的徐阶就被带到殿中,略有些生疏的行了个礼。

像他们这样的品级极低的小卒,顶多在朝会上瞥一眼皇帝模糊的影子,哪里敢想自己会有被皇上私下召见的机会?

虞璁随口让他免礼平身,然后不痛不痒的问了几个国子监的问题。

由于他自己不太熟悉这国立大学里是个什么情况,也只问些伙食如何,俸禄够不够这样的小事儿。

徐阶按着礼制,不敢抬头面见圣颜,只沉稳的答完了一个个琐碎的小问题,言语不多不少。

“朕从前,看过你殿试的文章,记忆颇为深刻。”虞璁握着哥窑茶盏,用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质地:“行文流畅自如,政论深刻有见地,颇为不错。”

徐阶愣了下,颇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皇上——皇上居然还记得自己的文章!

这每届考进来的士子,看似都是全国凤毛麟角的才子,实际上进了国子监之后,想要出人头地,做三品以上的高官,可能熬几十年都未必可能。

文官数众,但皇上竟记着自己的文章,这是何等的知遇!

“徐爱卿,”虞璁顿了一下,心想自己又得昏君一次了:“朕近来颇好道论扶乩,想委你为朕作一篇青词。”

青词?

徐阶怔了下,失望的心情在心底无声的蔓延。

他原以为,皇上相中了他的才学,是打算让他为国家效力,恪尽职守。

原来——竟是让他作这样的锦绣文章!

什么青词,不就是写给天上神仙看的吹嘘之作吗?尽择些华丽词汇,再吹捧下太平盛世、天子功德,回头一把火烧掉,便当做与上天相谈了。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内心的雄心壮志被泼了盆冷水,全都浇灭了。

“可听清楚了?”虞璁怕他没理解,又开口道:“明日午时之前,递到乾清宫前的孙公公那便可。”

徐阶忍下心里的不甘,低低应了一声:“臣,遵旨。”

……怎么感觉你怪不乐意的?

虞璁挠了挠下巴,隐约看出来这徐大才子似乎并不兴奋啊。

这要是严嵩被私下邀进乾清宫里,恐怕当天下午就能把青词递过来。

徐阶兴趣缺缺的又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便请辞告退了。

皇帝大人要了碟桃子切块,边吃边纳闷哪儿不对劲。

不过说到这姓徐的,他突然又想起一个人来。

虞璁啃着桃子,心想自己这穿个越,玩的跟卡牌收集游戏一样。

“阿彷,你听说过徐渭、徐文长这么一个人没有?”

整个大明朝,真正令后世铭记的大才子,只有三人。

撰写《永乐大典》的解缙,被放逐流亡的杨慎,和这既能画作诗文,又能行军奇谋的徐文长。

三个人里,他嘉靖朝独占两人。

正可谓是天命所归。

小年里三道厚封一出,直接让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皇上这是又想变天啊。

五年前杨廷和被赶下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张璁落得个青云之路,逆袭的超出了所有老派权臣的想象。

可今朝……

这第一道,是将年方二十五的徐阶,直接晋到正三品的位置上。

徐阶风评如何暂且不论,皇上这是明着要打张璁的脸啊。

张徐向来不对付,哪怕徐阶顺风顺水的坐上了祭酒的位置,张大人都想着法子挤兑再告阴状,可皇上现在明摆着不再旁观,还把徐大人品阶提了不少!

少许骑墙看风向的官员,当天就提溜着大包小包的礼去了略显寒酸的徐府。

——当然,扬言要给徐大人送宅子美妾的都有不少。

第二道,明着是赐了王大人高官厚禄,可但凡有些眼力见的人都能发现,同时回京的杨大人,跟不存在似的,连个响都没有。

同样是快马加鞭请回京城的神人,同样都曾是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论家世论才学,这杨慎都高过王大人一头,不应该啊?

难道皇上还记着当年的仇?

至于这第三道……

陆炳之前的位置,那可是七品总旗。

如今说提就提,几阶官品四连跳,简直是坏了祖宗的规矩。

听到这里,还在抿酒的徐阶一呛,略有些醉意的问道:“这坏了祖宗的规矩,往后岂不是朝廷风议又是不少?”

“风议?”赵璜爽朗大笑道:“如今这宫城上下,哪个臣子还敢议论皇上哪句不是!”

“为何赵大人会这样想?”徐阶茫然的睁大眼睛,颇有点回不过神来:“言官向来得理不饶人,陆大人的官职直接四连跳,这骂他的卷牍得垒一墙高了吧?”

“谁敢!”赵璜猛地又灌了一脖子酒,直接把酒杯拍到桌子上,醉醺醺道:“徐子升啊徐子升,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糊涂啊!嘉靖二年嘉靖三年的一兜子事,当初闹成那样子,你一丁点都不知道?”

徐阶在冬夜里喝了不少酒,此刻胆子也上来了,径直打了个嗝儿,慢悠悠道:“徐……徐阶乃嘉靖二年探花及第,那时候还在翰林院里当编修呢。”

赵璜愣了下,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盯着他道:“好你个徐子升,这才当官五年,就升到正三品了?今儿不该我请你喝酒,你请我一桌子还差不多!”

“自然的自然的,”徐阶挠了挠头,笑的颇为青涩:“嘉靖二年的时候,徐某才初入宫不久,怕是连国子监的人都没有认全——敢问赵兄,当年是发生了什么?”

赵璜吩咐小妾再端些解酒的汤食过来,慢条斯理道:“你以为陛下真是温润又宽厚的性子?”

五年前的他,简直如悍虎一般。

那时候的皇上只有十七岁,别说朝廷里的老臣服不服——就连端洗脚水的老太监都未必服他!

先皇膝下无子,只得让堂弟来继承大位。

这堂弟毕竟是堂弟,十五岁时坐着轿子到了紫禁城门口,杨廷和压根没准备让他从正门口进。

“从东安门?”徐阶接过婢女端来的解酒汤,忙不迭道了声谢,他听到这思忖道:“这按血统,妥也不妥。”

东安门,那可是给皇太子即位用的。

皇上要是当年咽了这口气,恐怕往后就得任由杨廷和拿捏了吧。

“可不是了嘛,”赵璜算了算时间,若有所思道:“嘉靖元年的时候,老弟你还在老家那温书呢吧,知道皇上当时怎么办么?”

“人家直接就不干了——如果不能从大明门进宫,这皇帝谁爱当谁当!”

徐阶这头正喝着解酒汤,差点笑喷了出来。

赵璜跟着嘿嘿一笑,摆手道:“这原来本是杨廷和择了人选,姿态摆足了等小皇帝进宫,结果皇上直接起了打道回府的心思,这不就倒转了吗!”

徐阶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也附和道:“倒成了一群人巴望着他做皇帝了。”

从被施舍者扭转成被祈求者,皇上少年时就好手腕啊。

“后来杨廷和被呛得直接告老还乡,他儿子杨慎就上来继续当官,”赵璜夹了两筷子肉,边吃边道:“可了不得!这杨慎在京中有个外号,叫‘无书不读’,单论才学考究,当今这位王大人真未必赢的了他。”

“那文臣应该颇为服气啊,”徐阶不解道:“前头有杨首辅的荫庇,后头自己也盛名无双,这杨大人应该是朝中最混得开的人吧。”

赵璜思索着过去的事情,又闷了两口酒,才慢慢道来。

嘉靖二年一共发生了两桩事。

第一桩是请皇上入宫,进哪个门那纠结了一通。

第二桩是定夺皇上能不能尊自家亲生父母为太上皇和太后。

文臣们执意让皇上认朱厚照的父母为亲爹亲妈,就这看似荒诞的事情愣是扯了一年多。

一年里,张璁桂萼因礼议文章被召入京,混的风生水起。

一年里,杨廷和终于被斗的心力交瘁,直接辞官回乡。

说到底,皇上只是借着礼议之名,强行完成了一场权力的交接而已。

“杨廷和一走,这杨慎接手了没闹腾完的事情,联合七十余位大臣联名上书。”赵璜摇着手指道:“上书了还不够,他纠集了两百多个大臣,全都跪左顺门那静坐,完事了还捶门大哭,闹到了当天的正午呢。”

徐阶怔了一刻,讷讷道:“这两百多个若是连坐……怕也有些难度啊。”

皇上那时候才十七,手头没几个稳固的臣子可用,若是把大半个朝廷的高官都折腾了……

“皇上就做了一件事。”赵璜坐直了,神情里毫无醉意:“打。”

打到服气为止。

陆炳带着一众手下,直接当庭扒了裤子棍棒伺候。

一群人里面假哭的,估计后头都被揍到真哭了。

锦衣卫当时去了左顺门,一一的先把名字记下来,再对照着把人都关押入牢里,悉数廷杖。

——半个朝廷又如何,不顺服者都再揍一次!

最桀骜不驯的杨慎,直接被廷杖了三次,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偏偏人家就是不咽气——还挺到如今皇上召他回来!

徐阶听完赵璜把前后讲完,沉默了好一阵子。

他缓缓地叹了口气,低低道:“这杨大人若是学不会低头,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啊。”

文人风骨,有时候也只是华丽的累赘而已。

以至于陆炳一回来的时候,大小官吏都一窝蜂的上前攀谈叙旧,生怕伺候的不够周到。

陆炳自然清楚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仅随意应付了下,便谨慎问道:“诸位可知,这五禽戏是个什么东西?”

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拍了拍桌子,爽朗道:“咱都是没读过书的粗人,陆大人要不去问问国子监里的人?”

陆炳想了一刻,点了点头,径自就出了衙门。

“这陆大人是真得宠啊,回衙门了想走就走,压根不担心得罪那几个头头。”一个小吏感慨道:“腰杆挺直了就是不一样。”

“你懂什么,头儿刚才还给陆大人倒水来着。”一旁的大叔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往后陆大人指定混的比谁都好——你可等着瞧吧。”

今儿早朝上的颇快,主要还是归功于皇上宅心仁厚的性子。

他左右手都有银炉暖炭,浑身燥热的慌。

龙椅一架,左右仪仗都来的整整齐齐,全陪着皇上在高殿中看雪听奏议。

可大殿外的几百个臣子,全都被晾在寒风呼啸的广场上,小雪还慢悠悠的飘扬,时不时的落进哪个倒霉蛋的脖子里。

这种会议效率也太低了些。

如果再寒冷些,大臣们估计能一批批的冻出毛病来——回头还剩谁替自己干活出力?

虞璁有意快点结束朝议,便跟黄锦低声交代了两句,黄锦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回头就催鸿胪寺唱班的小吏加快速度。

好在今天确实奏事的人少,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能完活儿收工。

在这一刻,虞璁突然格外怀念从前写字楼里宽敞又暖和的会议室。

哪用得着全公司的人都进来站着听,十几个高层在场就够了。

要改,一定要改。

这每天上个班搞得跟开国大典一样,完全是浪费时间。

陆炳原本打算去趟国子监,可回暖阁巡视安防护卫的时候,又碰见了个颇为眼熟的人,徐阶。

“徐大人。”他行了个礼,心想现在不是上朝的时候么,徐大人怎么提前来了。

徐阶带着两幅卷轴,脸被冻的红扑扑的,还忍不住在笑:“陆大人早上好啊。”

“恐怕还得等一阵子,”陆炳不擅长叙旧,却又想起早膳时皇上的叮嘱,试探着开口问道:“徐大人可知道,五禽戏是什么?”

“五禽戏?”徐阶眨眨眼,随口道:“陆游有诗云,‘啄吞自笑如孤鹤,导引何仿效五禽’,听说是当年神医华佗传世的体术。”

“华佗?”陆炳陷入茫然中:“这是干嘛用的?”

“所谓五禽,便是熊、鹤、虎、鹿、猿。”徐阶解释道:“仿效此五兽的形态举动,可以通筋活血、延年益寿。”

——皇上是觉着我太弱不禁风,叫我去锻炼下筋骨

陆大人低头瞥了眼自己手臂上紧实的肌肉,陷入沉思之中。

“陆大人若是有兴趣,大可以去太医院学习一二。”徐阶说话之际,远远地在窗边瞥见熟悉的玉辇,匆匆告辞便又小跑着出去。

这头的虞璁还在遥望被碎雪覆盖的紫禁城,颇有种自己在演古装戏的感觉。

这里处处是白阶红墙,兽脊房檐上哪怕被白雪点染那么一寸,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韵味来。

随侍在一旁的黄公公忽然怔了下,小声道:“皇上……”

虞璁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挑帘一看,瞥见了小跑着过来的徐阶。

他穿着官袍,行动并不方便,但是神情又极为迫切,似乎有什么想赶快告诉自己。

这下雪天路可够滑的,徐大人你当心着点啊。

还没等他开口说句什么,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徐阶突然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五体投地的扑倒在了玉辇前。

他手中抱着的卷轴也随之飞了出来,被虞璁不偏不倚的伸手接住。

“大礼免了,”虞璁挑眉凉凉道:“你这是想御前行刺啊,徐大人?”

徐阶满脸是雪的缓缓爬了起来,慌张的又行了个礼,连声告罪。

虞璁伸了个懒腰,把卷轴递给旁边的黄公公,慢悠悠的下了车,帮他拍了拍衣袍上的雪屑:“昨晚一宿没睡?”

徐阶点了点头,随意抹掉脸上的雪粒,眼睛里熠熠发光:“和赵大人聊到寅时了。”

虞璁在给他拍雪的时候,发觉这徐大人穿的也太单薄了些,便随手解下了自己身上兔毛滚边的披风,径直披在了他的身上。

黄公公在旁边看的眼睛发直,还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徐阶原本满肚子的才略想跟皇上细细道来,没想到那身长玉立的男人一靠过来,还把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别——别乱来啊!

徐大人话全咽了下来,整个人怔在那。

他自知皇上平易近人,又惜才爱才,但最近这一桩桩事情,对自己而言跟做梦一般。

“行了,边走边说吧。”

“臣同赵尚书商议,将京城路线再度优化调整——宫车图纸在改成之后,可以换漆纹图案后再发至附近三省,建立陛下所言的公用交通系统!”

虞璁同他肩靠着肩,听得颇为心动:“继续说。”

徐阶的这个主意,竟然相当的有实施空间。

先从京城辐射至附近四城,在实施成熟后扩散至附近三省。

如果效益颇高,十年内有望福泽全国!

“如果陛下不急国库充盈,大可复投此车收入用来修路,如此便可良性循环,让各路往来都极为方便。”

用交通收入来发展交通,当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另外,”徐阶取过黄公公手中的另一份卷轴,小心的抱在怀里:“臣同赵尚书以为,此车若改良版型,可以用作运输士兵的战车,八马拉一辆四十人,可以大幅度的提升行军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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