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三愿惊觉回头，羽阙站在门后笑看着她，可能是喝了酒还醉着，他的眼睛亮亮的，三愿从来没见过羽阙这么澄澈的眼神。
——将所有事都暂时放下的轻快眼神。
“你.....”
“嘘。”羽阙食指轻抵着唇，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他扶着三愿的肩膀将她转过来按在门板上，他俯身过去，贴着三愿耳边轻声道：“听得见我的心跳吗？”
三愿心说怎么醉成了个傻子，她瞪着死鱼眼望着他：“听不见你还能在这儿站着吗？”
羽阙使了性子，不依不饶地更进一步贴过去，他一手扣着三愿的后颈，一手扣着她的腰身，几乎是紧紧抱着她，低头埋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听，我心跳变快了好多。”
羽阙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他的声音有些颤，三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耳朵腾得烧了起来。
他稍稍直起身，低头望着三愿，二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寸。
三愿微微抿唇，望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羽阙看着她，莫名觉得真是神奇，你看，一个平平无奇的举动，在此时的他看来却是撩拨。
一直以来对本能和欲望的压抑突然就被他连同那些醉前谈论的正事一起抛到了九霄云外，羽阙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三愿几乎从没见过的笑，他的眼神中带着点不同以往的意味，他喉头微动，压低了声音道：“从莹州一路到这里，我都没碰过你，我是不是太君子了点。”
三愿不合时宜地想回他一句“船上那口酒谁喂的”，话未出口，羽阙已紧扣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不同于上次在船上的浅尝辄止，羽阙这次的吻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情欲，唇齿缠绵之间，三愿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她伸手勾住羽阙的脖颈，踮起脚更加热烈地回应。
一片黑暗的房中，气氛沉静而暧昧，羽阙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站直了身体，微喘着气，俯身打横抱起三愿，转身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三愿扔到了床上。
三愿隐隐觉得事态突然朝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她刚想坐起身便被羽阙按了回去，羽阙伏在她身上，一手垫在她脑后，在她耳边轻轻喊着：“三愿.....”
三愿觉得自己最后的理智都要揉碎在羽阙这一声里了。
羽阙吻过她的耳边，热络的吻一路向下，颈侧，锁骨，每过一处，便是一阵火燎似的滚烫，他蹭开她的衣领，轻咬她的肩膀，三愿微微蹙眉，发出一声轻轻的嘤咛。
这点细微的声响落进羽阙的耳中，他的气息越发乱了，同时，他另一只手滑到三愿腰间，探进她衣衫里，肌肤相触，羽阙微微起身，他收回垫在三愿脑后的手撑在她耳边，他微眯双眸：“你别想跑了，你今天晚上就算是化作男子也别想跑了.......”
三愿：“.......”
醉酒的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何况，她还真没下定决心要跑。
然而羽阙接下来的举动告诉她，醉酒的人不仅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更是什么举动都能做出来。
羽阙话说到一半，解衣衫的动作却倏尔停了下来，他直起身，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不对，你还可以变成猫，还是能跑。”
三愿：“......”
还真醉成了个傻子。
羽阙翻身下床，蹲在床边很认真很严肃地思索了起来：“不对，这不对，我还没提亲。”
三愿要感动得哭了，这醉还醉得还这么有逻辑。她忍着笑，坐起身看着羽阙认真思索的侧脸，终于还是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先前的气氛全没了，湮灭在了三愿的这一通笑中，但这丝毫不影响三愿觉得羽阙这幅模样简直可爱得要命。
羽阙转过身，依旧蹲着，他抬头看着三愿，用前所未有过的认真态度说：“三愿，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等这些事都过了，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没伤没残，我就去请求猫婆婆，你嫁给我好不好？”
羽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知如何开口的话，被自己喝醉之后就这样子说了出来。
三愿的心逐渐柔软了下来，她抿唇笑了，接着流氓似地伸手在羽阙脸上摸了一把：“那说好了，这可是你说的，明日酒醒了可不准反悔。”
“不反悔！”羽阙蹲在地上指天发誓。
三愿下床将羽阙推到了床上，笑道：“那就好，可别一觉醒来都忘了。”
“不忘！”羽阙躺到了床上还不忘字句铿锵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三愿给他盖好锦被，温声道：“好，说定了，好好睡觉吧。”
羽阙乖乖翻身拉好被子闭上眼，一气呵成。
三愿内心慨然，喝醉了就是容易睡着。
睡梦中的羽阙唇角依旧带着点未消的笑意，十九岁，真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年龄，一段日子前三愿还觉得羽阙脸上依稀可见少年未脱的稚气，如今再看，却已经能从他眉目之间中看到一丝男子的温润了。
她轻轻伸手，抚上羽阙紧闭的眉眼。
羽阙却在这时猝不及防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他没睁眼，将她的手往下拉了一些，轻轻吻了她的指尖，发癔症似的低低道：“再碰我一下，你今天晚上就别走了。”
三愿翻了个大白眼，抽出手朝着羽阙后脑勺不轻不重地甩了一巴掌，起身转头就走。
另一边没人照顾的戚指挥使就没这么舒坦了，他推开房门，灯都没点，摸黑给自己倒了杯冷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继而走出几步一头扎进了床里。
醉酒之下是半梦半醒的混乱，淡薄的白色晨雾中，他立在朱雀司门前伸出手，苏玖甄下马，走过来轻拍了一下他的掌心。
戚哲的脸半埋在枕头里，他没有睁眼，微微蹙眉，迟钝地想，不对，苏玖甄没有下马，他吊着一条胳膊，回头看了眼就走了。
击掌是后来的事，是......前不久的时候。
睡梦中的戚哲更不安定了，依稀又是兴承山的百妖冢，苏玖甄帮他挡了致命一击，被他扶着，浑身是血。
好像很久之前，他也曾被人这么扶住。
周围浸着淡淡的桂花酒香，他冲着不远处一个人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眼看就要摔了，那个人便过来扶住了他。
奇怪，是谁呢？太久了，记不清了。
戚哲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依旧紧蹙着眉，他的梦里是青龙司，是苏玖甄，是血战百妖冢，白日里压下去的感情在睡梦中尽数浮现，他睡得并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