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似乎更大了，冰凉的雪花吹在脸上。他紧皱眉头，手臂肌肉紧绷。
陆离的右手握着满满的小石子，掌心发热。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围观的门生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就在那个瞬间，席轩三支箭同时出手！
他自知能力太差，所以学习秋寒，三箭齐出，扩大覆盖的范围，给陆离更好的操作空间。
陆离的眸子中，隐隐闪着金色的光芒。为了帮助席轩，这一刻他的内力几乎燃烧到极致。借着风雪掩护，他将手中是石子全部掷出。
飞石如羽。君痕月所授“一羽万顷”手法可以让人掌控轻薄的羽毛，力道和精度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陆离虽然还远达不到君痕月那种地步，但如此多的石子，全力施为之下，竟出了奇效。
石子笼罩三支羽箭，不断敲打箭身。三支箭划出一道极度诡异的弧度，似左实右，忽上忽下。那一阵大风过后，飞雪散开，飞石坠落，门生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他们定睛望去，三支箭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十名门人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陆离半跪在地上，微微喘气。
“啪啪啪……”一片寂静中，谷毅忽然鼓起掌来，“十箭全失，算是创下今天的记录了吧？烟光先生，咱们御器一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没出息的门生吧？”
“是的……”烟光说道，“过去的考核，无论形式如何，也没有出现过全部脱靶的情况……”
“哈哈哈……丢人啊……”谷毅一摊手，“以最差成绩被淘汰，我早说过你是个前无古人的废……”
“不，他合格了……”
“什么？”
烟光沉默一下，说道：“他合格了……因为他，伤到了先生。”
一名门人安静地站在一旁，左边裤腿破开一个小洞，有鲜血流出。
“我之前已经宣布过了……如果你们伤到先生，就算合格。”烟光说，“没错，他是最差成绩……不过是，创下了最差成绩通过考核的记录”
“这不可能！”谷毅惊呆了。
那位门人笑了笑，拍拍席轩的肩膀：“不错啊小子，好好努力，前途光明。”
席轩向他点头致意，快步走向场边。
陆离喘了两口粗气，向席轩伸手。
两手相握，席轩将陆离拉了起来。
他们相视一笑。
“阿离……”
“轩哥……”陆离沉声说道，“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后面的考……”
“茅房在哪个方向……我把自己搞晕了了……”
“什么？”
“太可怕了，我紧张得差点就要尿裤子了！”
陆离：“……滚……”
烟光询问那位受伤门人的伤势。只是擦伤，并不妨碍继续考核。于是烟光退开，准备继续考核。
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勉强。让我来替换你吧。”
烟光心里一惊，转身，半跪：“赵副殿主！”
赵辰良缓缓走了上来，瞥了陆离一眼，接过箭靶：“接下来，我来代替你的位置。”
“赵副殿主，您以一殿负电子之尊……”烟光急忙说道。
“不用多说。一把老骨头了，天天在殿里呆着，都要发霉了，也让我出来活动活动吧。”
赵辰良声音淡淡的，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烟光低着头，说道：“是。”
考核继续，剩下的门生依次上前。赵辰良或许真的只是想活动筋骨，并没有为难众人，门生们有惊无险，通过考核的人数也不少。直到……
“最后一个，陆离！”
陆离已经在场下调息良久，力气恢复了七七八八。他走上台，拿过弓和箭，对上赵辰良的目光，忽然一惊。
那眼神中……绝不含善意。
“君痕月的关门弟子啊……”他冷冷地说，“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陆离暗叫不好。
君痕月和赵辰良关系不和，这在听风阁内不是秘密。传言赵辰良熬了很多年，御器殿殿主的位置却比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君痕月凭空抢走，他的心中自然是怨气横生。平日里修行时，他就对陆离吹毛求疵，如今他亲自上场，摆明了是要为难他。
“我刚才都看到了。”赵辰良冷冷地说，“怎么，学了点君痕月的本事，就要在考核的时候来显摆了吗？”
“我不是……”
“不过我对此并不关心……”赵辰良冷笑，“我只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够过得了我这一关……”
他大喝：“开始了！”
赵辰良脚步迈出，动作和速率竟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御器殿门人这一套步伐，是专门为了考核门生而设计，由赵辰良亲自设计。平日里赵辰良也常常和门人一起合练，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现在赵辰良领头，他速度一快，门人也加快速度，紧合节拍。陆离愣愣地站在场地中央，只多看了两眼，便觉得头晕眼花。
他手握弓箭，身子微微发抖。
“阿离……”席轩察觉不对劲，“阿离怎么了？”
“赵副殿主是在故意为难陆离同门。”秋寒低声说道，“可是……我们都帮不上忙了。”
不知不觉一炷香已经烧了一半，陆离一箭都未出手。
“怎么回事！”赵辰良大声喝道，“君痕月的关门弟子，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陆离抬起手，拉开弓，良久，又放下，长叹一口气。
脑海中像是有一根针刺着他，尖锐的疼痛。身子一阵一阵发软，竟然连弓也无法拉满。
他原本就消耗良多……本以为自己留了足够的力气，但赵辰良却凭空增加了考核的难度。如今他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步子，更遑论寻找规律一箭命中。
一炷香还没燃尽，但陆离放下弓箭，说道：“我……我放弃。”
赵辰良停下脚步，不屑地看来他一眼：“君痕月这小子，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陆离低着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烟光有点于心不忍，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却看到陆离的身子晃了晃，竟然倒了下去——
他再晕倒前，隐隐听到席轩和秋寒着急的呼喊。但他真的觉得筋疲力尽，双眼一闭，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