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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杀人

三水镇,望月楼,毗邻王家。

说起这王家,华山地界,赫赫有名。无他,因为这就是华山地界金刀帮帮主王家王明光的住宅。

说起王明光,路过的江湖豪客都会竖起拇指,赞一声好汉子。王明光好客,好交天下朋友。尤其喜欢定在这望月楼宴请宾客,所以这望月楼生意一向很好。

明面上,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私下里,王明光却是巧取豪夺,占了九成干股,真要算起来,其实不过是他的一处产业,承接王家的一应应酬开销。

望月楼楼高五层,由下而上,装修越加华丽。在这小小的三水镇,能在望月楼五层宴请宾客,那代表的可就不是一般的身份地位。坐拥五楼,可以俯瞰整个三水镇,一应风景,尽在眼帘。让人不自禁生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每个月,总有几天,都会有一个少年,坐在二楼靠窗的那个位置,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王家,沉默的喝酒。一柄破落的单剑放在桌上,装点着他的武力身份。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光景,面容稚嫩,偏偏喝酒起来显得十分沧桑。

酒是劣质的黄酒,那少年喝的很慢,一口,一口,像是喝着苦涩的过往。他不关注酒楼内发生什么,只是沉默的饮酒,眼神虚晃,没有焦距一般望着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店小二识得这个少年,叫做宁慕辰,是附近一个山庄的武丁。据说是如此,他心爱的一个姑娘嫁给了王家一个管事,从此佳人难见,每次都来喝个闷酒。哪怕看不到佳人,只是看一眼这莫大的王家门庭,知道心爱的人生活的好,都是莫大的慰藉。

这望月楼既然是王家的据点,少不了得打探点消息。进来的每个人店小二都会无声无息的盘问下根脚,不是什么仇家就好。虽然仅仅是据说,每次看到他来,店小二送上黄酒,回头之时都难免摇摇头。哎~可怜之人呐。

宁慕辰貌似借酒消愁,一副落魄模样,实则眼角斜睨着王家的一举一动。喝了三瓶黄酒,要了四碟馒头,从晌午一直慢慢悠悠喝到快要天黑。

喝酒不是为了消愁,他是为了压惊,压住自己兴奋的神经。

“多少年了,终于可以有机会一雪家仇。多少年的愤怒愤恨,就看今晚,人多又如何?我一定要杀他个天翻地覆。”宁慕辰握住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然后又竭力的放松下来。哪怕心里杀意重重,眼下都要很好的掩藏起来。

高手,对杀气很敏锐,任何风吹草动,稍露杀气都可能导致对方防备,唯有不露声色,一击必杀才是杀手的真谛。

整一下午,他看着几波人从王家离去,又看着数人警惕的扫视四周,悄然隐身门后。那便是内卫吧?不过无所谓,就当是风景吧。

连续几个月的这几天,宁慕辰都在这闲坐。

他知道今夜,金刀帮帮主王明光会留宿望月楼。

他知道,望月楼的五楼有专门的雅间是留给王明光的。

他知道,王明光留宿望月楼是因为万花园有个头牌芊芊姑娘,王明光**了这个头牌。

他知道,四楼到时会安排三波高手守护。

…..

他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的越多,他心中的杀意才越浓。王明光是如何的道貌岸然他太知道了。

宁慕辰扫了一眼外面马路上。马路上有几个小女孩正欢快的玩着类似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好欢欣。可是他笑不出来。他的思绪回到了记忆里….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小莉。

他想起了当年,宁家在这三水镇,也是一方殷实人家。年少时,是多么的欢乐。

他想起了那个至今憎恨的人——王明光。

那年,小莉也是如此青春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水嫩透红。哪知道,就是因为扫了一眼漂亮的小妹,当时金刀帮的少主,已经年过三十的王明光就惦记上了。非要娶了做个姨太太。

宁家不愿,王明光就上门骚扰了几次。这王家在这三水镇势大,宁家虽然殷实,实在受不过这般烦扰。当时宁家家主就遣送了宁慕辰和小女宁玉莉送到江北的亲戚家借住。

哪知道….哪知道….

一想到这里,宁慕辰就忍不住愤怒,捏着酒杯的手忍不住的战抖:多少次,他做梦都想杀了那个畜生,真是畜生啊,强娶不得,竟然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叫了一伙蒙面人将宁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部灭口了!

原本无忧无虑的少年郎,骤然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原本的借住成了寄人篱下的孤独。

消息传来,宁慕辰和宁玉莉双双哭晕过去。将妹妹寄托在亲戚家,宁慕辰带着老仆回乡料理后事。

宁家在三水镇属于好好先生,从不得罪什么人,宁慕辰哪怕是用脚都能猜到,定然是王明光搞的鬼。

偏偏灵堂之上,王明光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刻骨的仇恨弥漫了宁慕辰的眼睛,当时无助的他,除了哭,还是哭,但是还小的宁慕辰深深地记住了这张丑恶的脸。

…..

已经夜了。

望月楼生意好,没有打烊。

门口晃晃悠悠的来了一个醉醺醺的醉汉,穿的十分华丽,上好的绸缎,肥胖的体型,暴发户的打扮,别看这些年王明光好像一副生意人模样,其实他的武功并没有落下。只是多了伪装。

背后不远处,几个家丁紧紧跟随。

宁慕辰眸光一闪,复又恢复平静,他低头又泯了一口小酒,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那张脸,他死都不会忘记这张脸,这个人就是王明光。

刚刚应酬完的王明光抬脚往楼上迈去,身后一人侧身提前上楼安排。这芊芊姑娘是早就安置在了五楼的。

路过二楼时,宁慕辰没有看,只是用眼角斜睨了一眼。一个高明的杀手是不会在刺杀前露出丝毫气息的。他就是一个路人甲,仿佛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小二,结账!”待得王明光上楼后不久,喝得有些微醺的宁慕辰晃晃悠悠的下楼结账,之后一步三晃的迈入了夜色中。走到无人处,宁慕辰一个闪身,躲到了一个小楼阴影里。环顾四周无人,他三下五除二攀上小楼二楼,换了身夜行衣,几个闪烁奔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初,哪里有什么醉意。

宁慕辰就如一道黑色影子落在阴影里,慢慢朝望月楼游过去。

望月楼的五楼,灯火通明。宁慕辰在远处阴影里蛰伏,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高处。

“老贼,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宁慕辰一边反复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一柄短匕,一边自语道。刀刃黝黑色材质,夜里并不反光,其上有凹槽,放血用的,只要击中,血流如注,敌人往往会血流不止而亡。

夜渐深,五楼的灯光也歇了。整个三水镇都睡着了。偶尔会从某处传来几声娇喘,点缀的整个夜里有几分遐想。

宁慕辰蛰伏许久,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从墙角溜过去,像一条黑夜里的猫。顺着望月楼背后的立柱攀爬而上,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在二楼的天台上。

望月楼里很安静。宁慕辰的身法轻若柳絮,落地毫无声响。此刻的他呼吸若隐若现,绕过几重长廊,静悄悄的摸到了四楼。

他附在四楼外壁窗下,凝神静气,能隐约听到四楼有十七道呼吸声,双耳抖动了一下,仿佛猫头鹰一样察觉到各自呼吸声的强弱、方位。但是他没有惊动这些人,只是悄悄落脚,绕了过去俯身在五楼窗下。

房内传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响,男人的喘息声,女人娇羞的痛叫声。不用想,里面相当旖旎。但是宁慕辰没有影响,此刻他的心境,宁静、冰冷、肃杀。

啊!啊!啊!

男的喘息声加剧,女的似乎叫的更大声了。

外面的夜,星光寥寥。宁慕辰从怀里掏出一根短管,用口水点破窗户纸,悄悄吹了点烟雾进去。

“放心吧,让你做个风.流鬼。”宁慕辰冷笑道。这旖旎的场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吹完,他换了一根管子,里面有一个机括,可以弹射一种针状暗器,他照样对准了里面。

啊!

一声低吼,里面喘声如牛。

“就是现在!”宁慕辰当下冷静的单手一按机括,一道碧绿色毫针在黑夜里无声无息的朝里面那人耳后哑穴射去,一闪而没。

里面王明光没有任何不适,只感觉好像蚊子叮了一下似的。然后,就头有些发晕,芊芊姑娘也是头一歪,双双晕了过去。

宁慕辰稍等片刻,听得里面毫无声响之后,用匕首挑开窗户,纵身一跃,跳进了房内。反握匕首,宁慕辰一步一顿朝**前移步,直到确认毫无危险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呸!”望着**.上两具白花花的扭曲绞缠的身体,宁慕辰别过头去,吐了口唾沫。“王明光,你也有今天。”说罢,宁慕辰也不多说,直接走过去,一个抹喉,鲜血直喷,染红了**.单,染红了芊芊白晃晃的身体,也染红了宁慕辰的眼睛。

“爹,娘,不孝子终于给你们报仇了。”宁慕辰声音有些哽咽,喃喃说道。

确认得手,宁慕辰四下收拾了些值钱细软,原路顺了下来。迅速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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