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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晨练

朝霞初升,弯月西斜,清新的早晨,隐约可听到“嘿,哈”的吼声,那是陈家庄内庄丁晨练时呐喊的声音。

“人之言出于喉,掉于舌,触击于牙、齿、唇,以应五行。喉音为土,舌音为火,牙音为木,齿音为金,唇音为水。”以声音激发身体潜能也是武学的一个分支,陈家庄武学馆中保存有一份先祖对于音波的研究。不说对敌之时,声若雷吼,往往能震慑敌方,而且不同发音激发五脏潜能,招式之间,威能倍增。

“敌扣我双肩,不能动时,以“噫”字音吸气,强收膈下筋膜,运力背靠破敌招式......”早早就起来,迎着朝霞,呼吸吐纳,陈安之忽然想到了之前读的家族典籍之中关于“五音”的记载。陈安之心头蠢蠢欲动。

动,是一种念,心念通达才能气息通畅。静,也是一种念,心静方能体悟自然。

陈安之走到院子中央,面朝东方,闭目,伸手,双脚不丁不八站立,感受着空气中清新之气,陈安之神态安宁,起式双臂虚划,以意为先,脚步轻轻,点地转身游走。

虚抱长龙搂推压,虎扑鹤顶豹尾捶。先是极慢,之后渐渐速度快了,无招无式,只求意到,气到,招式到。以招运气,以气带意,踢、打、拿、跌、压、靠。

不依套路,不论拳掌,随心所欲,意念通达。此招非此招,无招胜有招。

院子四周花草随着陈安之的舞动而颤动摇摆,仿佛微风拂过。分明是陈安之已经无形之中达到了劲气外露的境界。

劲气外露在外家拳来说是凌空三尺,以气御敌,属于外家大成。在内家拳来说,境界又有不同。江湖之中,推崇内家拳者有之,推崇外家拳者有之。外家拳由外而内,内家拳由内而外。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江南之地,内家拳盛行。内家拳分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依样画葫芦。空有架招,出手招招无力,可以强身健体,出门在外以此御敌,出招无用,架不住人打,也打不伤人;第二重境界,劲气外放。已经练得有如外家拳般,招招孔武有力。相隔三尺,劲风扑面。一般以出招一掌熄灭三尺外红灯为检验标准。这一重境界伤人伤己,出招打死人,人死己伤身,实实在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第三重境界收气内敛,出招若无力,伸手打死人,隔山打牛。牛死,己无恙。这才是高深境界,可破敌可养生而不伤气血。

陈安之行云流水,每一招都暗合武道玄机。他在尝试通过招式演练来沟通天地之力贯通身体,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惜那一步并不好走,有些拐角之处总会明显的感觉到晦涩不通、运转乏力,如鲠在喉。

这便是常说的瓶颈。可以理解为力不足,气不足,或者意未到。破除瓶颈,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所谓夯实基础,水到而渠成。也有丹药催发破除瓶颈的,但是或多或少都会有体内真气虚浮之感。同一境界中,为什么有上下高低之分,主要还是看基础打的是否牢固。

大半个时辰下来,陈安之额头微微冒汗。一身真气鼓荡,神清气爽。气纳丹田,收功站定。

“什么时候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玄飞已经站在了身后,默默的站了许久,静等他收功之后这才询问。

对于这个儿子,陈玄飞是骄傲的。他的际遇、资质、气运在陈家庄稚子诸人之中都是上上。虽然成就比陈安平略低,但是后来居上的例子太多了。陈玄飞相信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能扬名立万。

子不教父之过,玉不琢不成器,疼爱而不骄纵,陈玄飞一向如此要求。加上一个曾经感悟过悟道境的际遇,陈玄飞对此给予莫大的期望。他想看看能不能有生之年看到传说之中祖先的风采。

“爹爹,马上就得走了!早上练功,瓶颈的感觉已经很明显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晋升武者二品一重天大成境界,我就能稳稳站在大成境界的巅峰。这么久以来,我感悟很多,积蓄已经足够破一个大境界提升,但是我还是想着把基础打牢之后再突破。在每一重境界上,细细品味,夯实基础,走出去我就能横推敌手。”稚子年龄的陈安之已经表现出超出一般人的智慧与阅历,豪气干云说来如同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好,好,我儿有如此志向,我心甚慰。出门之前要不要去看看你娘?”对于陈安之,陈玄飞完全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而是像个成年人一样沟通。从小就将他当小大人一样对待,这才造就了陈安之独立成熟的心理,加上庆历五年这一年丰富的经历,对于这个世界,他懂得比一般儿童要多的多。

“不去了,再去娘就非得留下我了。”陈安之腼腆的一笑,稚嫩的笑容这才显得他还只是个孩子。

“如此也好,去吧。男子汉,不经历风雨是长不大的。以后记得常回来看看就行。你娘会想念你的。”陈玄飞眉头一扬,大声说道。有时候父子之间,不需要说什么,血浓于水,如此而已。

“是,知道了,爹爹。”陈安之点头受教,返身回了屋内收拾。

一个时辰之后,肩扛一柄铁剑,挂着一个细布包裹,包裹上挂着一只艳色杂毛鹦鹉的陈安之,悄悄从侧门溜出了陈家庄。

这是自从上次跟随陈玄虎去盘龙镇,跟随大长老浮光城之后的第三次远行,而且是独行。陈安之的心态变了很多。这个世界就算美丽,危险时刻存在。

他看了看方向,既然是独行悟道,人太多的地方肯定不行。陈家庄地处辉江中段,东边人口稠密,武林世家众多,虽然有联盟东盟,但是东盟组内职权分崩离析,纠纷不断,表面上恭恭敬敬,私下里谁都不服谁。西边地广人稀,人迹罕至。虽然隶属西盟地界,但是西盟人少,纠纷不多,倒是独自感悟的好地方。陈安之决定了西行。西行第一站,自然是五十里外的大镇黑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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