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原来颜风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刑警出身，下车就感觉有人跟踪自己，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决定藏身门后一探究竟。
哪曾想，跟踪自己的居然是虞冰！
虞冰同样错愕，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发现了，更没想到颜风居然会伏击自己。
一时间，二人相互抓着对方，都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最后还是颜风先撒手。
虞冰明明在家，高铁上还和他手机聊了几句，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这了呢？
虞冰也松开手默不作声，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是有些尴尬的。
颜风这才注意到虞冰的衣着，再瞅瞅她的马尾，终于意识到过道对面那个和虞冰很像的女人就是虞冰！
那一句“要是身边有什么吃的，就吃吧。”根本不是巧合，虞冰和他手机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在车上了，而他和熊黛梨一路闲谈，虞冰就在旁边！
“你跟踪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颜风猛一激灵。
“我没有！”虞冰断然否认，随即似乎感觉理亏，语气又弱了下去，撇过头低声说，“我只是想见见阿姨。”
“那你怎么不给我说？”颜风问，昨晚自己说要回家一趟的时候，虞冰明明啥话都没说。
“我……”虞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下去。
她是想说来着，但不知该怎么开口，所以吃饭的时候就没说，等她想好怎么说的时候颜风都睡了。
于是她索性决定不告诉颜风，直接跟上，等上了车再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个熊黛梨，硬生生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不得不熬到站，一路跟进小区。
哎，她觉得自己也很无辜啊，但她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她愈发感觉心里不舒服，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颜风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回去。”虞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淡漠。
颜风也觉得自己语气似乎有点重了，叹了口气缓声道：“来都来了，跟我上去吧。”
虞冰站在原地没动，但也没挣脱颜风的手。
“走吧。”颜风轻轻拽了她一下。
虞冰这才转过来，跟着颜风上楼，脸色明显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
301
粉蒸肉要蒸两三个小时，早就已经上锅了，楚心怜正忙着准备别的菜，时不时看看表估摸一下颜风到哪了。
“也该到了吧。”又看了一眼时间，心中暗暗嘀咕。
刚准备回厨房，突然敲门声传来。
是颜风！
正如每个人的脚步声不同，每个人敲门的力道节奏也有区别，一家人相处久了，不只能清出脚步声，还能听出敲门声。
楚心怜一听就知道是颜风，立刻小跑着开门，一看果然是颜风。
“妈！”颜风唤了一声。
从小到大，这个字眼他不知道叫了多少次，但唯独这一次，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欸，快进来，那个，还没吃吧？”楚心怜应了一声，竟显得有些拘谨，就好像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真焕出事之前，母子二人的关系是极好的，但之后由于对这件事的看法不同，吵了好长时间，关系再也没有回到原先的状态。
在她看来，颜真焕在家族型阿尔茨海默病开始犯病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既然警方已经调查清楚，就应该相信警方。
而颜风不愿意相信，只是年纪太小不懂事，不愿意接受罢了。
后来大学时，颜风偷偷做了基因检测，而她在寒假过年的时候，问了颜风谈女朋友这种敏感问题，导致颜风情绪失控，以歇斯底里的状态说出了基因检测的结果。
她还记得颜风当时哭着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毕竟不是学医的，不了解那么多，得知真相后也是大受打击。
她能理解颜风的愤怒和恐惧，因为颜风是眼睁睁看着父亲一步步迷失自我堕入深渊的。
颜真焕好歹不懂那么多，无知而无畏，但颜风知道的太早了，让一个正值大好青春的人数着日子去等待厄运的降临，其中痛苦和折磨可想而知。
可是身为母亲，她连怎么劝慰都不知道，总不能告诉颜风，你不是我亲生的，要怪你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母子间本就有矛盾，再这么一闹，关系就变得更加疏离了。
以至于那个寒假，颜风早早就回学校了。
自那之后颜风一个月才会打一个电话，每次也只是报个平安，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她其实又何尝不想和颜风多聊聊呢？都说儿子和妈亲，女儿和爸亲，哪有儿子和母亲如此疏离的？
但她张不开口，每次只能在颜风挂电话后，独自拿着电话发呆，渐渐地连她自己都习惯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怕提前想了许多做了许多，也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呢，你不是说做蒸肉吗？留着肚子呢。”颜风说着吸了口气，“好香啊，已经上锅了吗？”
疏离是相对的，他又何尝不是心有千言却无话可说呢？不过这一次，他主动多说了一些，想以此缓和气氛。
楚心怜一怔，这种话颜风已经很久没说过了，突然听到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恍惚间竟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日子。
这十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段日子，此时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措手不及，却又分外激动，以至于眼眶都莫名有些模糊。
“妈？”颜风又唤了一声。
“欸欸，上锅了上锅了，这就好！”楚心怜豁然回神，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颜风让开身位，虞冰走了进来。
“阿姨好。”虞冰只是不合群，但不是不懂礼貌，进来先喊了一声。
“这位是？”楚心怜又是一怔。
刚才注意力全在颜风身上，再加上门不宽，颜风个头高肩膀宽挡住了，所以她完全没注意到虞冰。
“她是我……”颜风明显犹豫了一瞬，深吸口气就好像做了什么决定，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