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钟夜冥竟然再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只是苦着一张脸不断地喝着茶。
几乎满满整壶的苦茶落了他的肚子，钟夜冥竟然还面不改色。
见他又去倒茶，竟是空了。
“我们去买礼物如何？”赶紧抢下了他手中的茶壶，严晨立刻结了帐，拖着钟夜冥出了酒家。
裁缝店内，严晨努力地比划着凉的尺寸。伙计拿着尺估摸着记录，有些为难道：“公子你确定没记错吗？这姑娘也着实太瘦了些……”
“没有记错，她就是太瘦了。”严晨说的认真，那伙计却是面露怪色。他家的衣服都是贵人家才买得起，那般人家怎会有如此消瘦之人？
看见一旁那人悲伤满面的神色，伙计又是大胆猜想。说不定那位姑娘久病缠身才日渐消瘦。
心中的同情心立刻泛滥，伙计接下定金之后诚恳道：“公子放心，我家定会用最好的手艺，定会让那位姑娘开心的！”
这突如其来的温情攻势让严晨很是尴尬。这伙计是不是脑子不太好，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
一口气要了三套长裙，严晨本想再定做两套披风。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在他的记忆中，凉还是适合那件红锦白绒斗篷，虽然大得可以当披风了。
时间过得极快。腊月初七的晚上竟是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好在严晨与钟夜冥回山得早，否则定是艰难。
早前命七宝收拾了院中的厨房，虽然比不得膳堂的宽敞，但也算够用了。
钟夜冥将储物戒中的食材全部堆在厨房之后，便告辞了。严晨无奈，只好自己去找了些柴火来。
本该回到自己院中的钟夜冥却是犹豫了。在分岔口，终究是思索许久，最后还是往忘川瀑布处走去。
漫天的鹅毛大雪，不过下了两个时辰，已是一片银白。
奇怪的却是，钟无艳竟然没有拦着钟夜冥，而是闭着眼睛装作没有看见。
微微拱手道谢之后，钟夜冥立刻跑了进去。
“夜冥，有什么事吗？”听见来人的声音，凉却是连眼睛都没睁，而是微微咳嗽着。
“你受风寒了？”
话刚出口，钟夜冥就觉得自己智商急速下降。这冰天雪地的，凉又一直呆在这瀑布中，没冻死都算奇迹了。
“呛了水而已。”吐出几口污血，凉终于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道：“别这个表情。我看着怪变扭的。”
脸上的心痛难耐呼之欲出，钟夜冥急忙低下头，用手掰着自己快冻僵的脸，回道：“这几日我陪严晨下山了。他心里对你思念至极。”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喊他来看你？”钟夜冥一直观察着严晨，这几日来竟是再也没有到这忘川来探望过凉。分明凉定是交代过只有严晨能来，两人心思相通，怎么甘心如此分别。
不解，十足的不解。
凉却是轻轻地笑了，语气中没有半点难过，反而很平静地说着：“这就足够了。”
说完，凉自顾自闭上了眼，冲钟夜冥摆摆手道：“回去吧。”。
“嗯。”见她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钟夜冥自然是难过的。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留下许多宫廷中的珍宝给钟无艳问道：“这些都是纯净之物，不知能否给凉送进去？”。
“夜冥。你该知道的。”莫叹口气将东西收下，钟无艳的脸色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天祭在即，凉这几日连粥都吃的少了。体内如此之多的怨灵，你觉得掌门会让她吃这些吗？”。
“是我唐突了。”心中分明是早就知道答案的，钟夜冥只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
分明什么都做不到，纯粹是为自己添堵罢了。
回到自己院中看着满桌珍奇异宝，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佳品。翻来覆去之后，却是一件拿起的都未有。
“我送什么，对凉而言，都是无所的吧。”颓然地躺在榻上，钟夜冥再也没有心思。只得静静地等待明日到来。
腊月初八。落了一夜的雪已经没脚踝，雪仍旧是未停。稀稀疏疏地零星落着，在这清芸山上，竟是空旷异常。
仔细想想，钟夜冥还是带着一只小兔，来到了忘川边。然而离的老远，就被钟无艳拦了下来。
“凉交代了，今日只想与严晨独处。”看着那只小兔，钟无艳奇怪问：“普通的白兔而已，这冰天雪地的，你想干嘛？”。
“想送给凉的……”揉着那只异常乖顺的兔子，钟夜冥紧咬着唇，轻轻道：“今日，是她的生辰。”
“是吗。”钟无艳听闻之后也是愣了，随即立刻手足无措地惊慌道：“我什么贺礼都没准备。这可如何是好？”
“我想，大抵是不用准备了。”指了指远处背着大包裹，拎着一个重重的食盒而来的严晨，钟夜冥似笑非笑说：“对凉而言，有他就够了。”。
严晨本想邀请钟无艳和钟夜冥一起进去，毕竟生辰这种日子，总归是热闹些比较好。然而他俩都是拒绝了，看着他们满脸的欲言又止，严晨似乎是懂了些什么。
忘川之水川流不息。在这冰天雪地中只是看着，就觉得冰凉刺骨。
凉见到严晨之后却是露出笑靥，理了理自己单薄的白袍，努力撑着身体往一旁走去。
“你腿好了？”看不见她遮在衣袍下的伤，严晨倒是放松几分。若是凉真的无法走路的话，只能爬过来吃他做的东西了。
“好吃的？”凉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冒着热气的食盒，憋着嘴露出委屈的模样道：“我好饿。”。
这番好像小孩吃不着糖似的表情可爱极了，严晨只恨自己的手穿不过这灵气禁制，否则定要好好揉揉她的脑袋才罢休。
“糖醋鱼，牛肉丸，红烧狮子头，宫保鸡丁……都给你。”将近十道菜推进禁制内，严晨又拿出一壶热茶给凉倒了一杯推到她眼前道：“你尝尝。”
“唔？甜甜的。”一饮而尽，凉面露绯红，似是开心极了吧唧着嘴回味道：“有梨子的味道，好好喝。”
“真聪明。”隔着禁制看着她，严晨笑得很是温柔，深情道：“以后，别再喝那么苦的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