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歆在一旁早就吓得魂都没了。
那可是正在全天下通缉他的钟夜冥啊，严晨竟然在和他坐着聊天，还一边吃糖葫芦？
那旁边的女人虽然廖歆没见过，但看面相就是个精明人，严晨真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为了凉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公子生的如此器宇不凡，那姑娘想必也是天人之姿吧？真是红颜薄命，公子莫伤心。”
递过一串糖葫芦，严晨夸得毫不含糊。
听见别人夸自己，钟夜冥倒是不为所动。但听见夸他心上人的时候，钟夜冥却是笑了起来。
眉目满是柔情说：“是啊，她一定这世上，唯一的天人。”
“你们一定很恩爱吧……”严晨这话并不是酸，而是觉得，以凉和钟夜冥的十年多交情。自己是断断比不上的。
“可能吧。”似是提到了伤心事，钟夜冥一张脸皱巴巴的快哭出来了，吐出一颗山楂叹着好酸。
本还想和这人多倾诉些什么。钟无艳却赶紧将他拉到了一旁，抱歉说：“公子莫怪。他自从心上人去了，就有些臆症。”
“我才该道歉呢。”又摘下一串糖葫芦，严晨递给钟无艳道：“祝你幸福。”
也算是，感谢之前在渡业教中，照顾他的种种。
被陌生人如此祝福，自然是喜悦的。钟无艳一直以来压抑的心终究是松了松，谢过之后，拉着钟夜冥走了。
走街串巷以五文钱的价格将糖葫芦全数卖了出去，严晨将最后两串留给了自己和廖歆。
此时残月初悬，天光未暗。三月的初春，依然有些料峭。
坐在桃树下发呆，严晨啃着糖葫芦，呢喃问：“你说，凉会不会冷？”
“嗯？刚他们不说她死了吗？”廖歆还不至于如此情深成痴，提醒说：“虽然击杀令还没撤下来。但渡业教的人都那么说了，想必八九不离十了。”
重重地叹了一声。
廖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手段能将那么奇才之人杀死。但那毕竟是十二重的妖宗啊，哪怕集结了全数仙道之人也只能背水一战。
钟离凉会死，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廖歆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天选之人，更不知道天命的。
但严晨却是知道的清楚。分明钟无艳和钟夜冥比自己更清楚，怎么他们就断定，凉死了。
“难道是……天命……没了？”
左思右想，严晨只能得出这个答案。可是凉的天命不是祭祀吗？这也能没有？
迷茫中，终于迎来了仙道大会的开幕。
一反常态的，渡业教却是高调异常。在钟惊鸿的带领下，一路过五关斩六张，竟是让钟夜冥和钟卓一起进入了年轻弟子的最高名次。
而那钟离霁更是不得了，不过翻手的工夫，就将所有在场的人震得服服帖帖的。就连道家为首的玄虚宗，也是不敢多言。
严晨感觉得到，这场看似重要至极的仙道比试，味道已经变了。
最后一日，在十品天灵丹出现前，玄虚宗的宗主站在高处，如此声令道：“当今妖魔已经集结。我等仙门同为修炼中人，自当以苍生为重！”
钟离霁也站了起来，苍老古板的声音响透四周：“还望众仙道之友，共同奋战。尤其是教中逆徒，钟离凉，凡是见者，皆可杀！”
当着所有人如此大义灭亲之举，之前还觉得渡业教的击杀令只是为了面子的人，当下群情激昂。
既然仙道之首都那么说了，还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一阵又一阵的呼声中，矛盾直指妖宗和钟离凉。誓要取下两人首级，散去魂魄，使其不入轮回。
严晨站得远远地，装模作样地跟着喊了几句。心却是凉的透彻。
他分明看得见，渡业教来了很多人。喊要杀了凉和妖宗的，最想最恨的，也是那群人。
这就是凉之前无论如何，心心念念的渡业教？
严晨只替她觉得不值。本以为修炼一事，该与世俗无关。谁想一旦辱没了教门，违背了教门之意，下场只比世俗更惨。
世俗不过株连九族，最苦不过开棺鞭尸。这修炼中人，却是连灵魂都入不了轮回，只能永生永世受人世之苦。
或许比那更苦的，莫过于眼前的场景吧。
廖歆也是叹着气。当日茫山时，自己不过挑衅渡业教两句。钟离凉便冒不为，当着所有仙门的面，以一人之力保下渡业教。
现在呢，被她保下的人，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大声宣誓要取下她的首级，散其魂魄。
也正如此，廖歆更担心那颗十品天灵丹。无论如何，她哪怕是逆着一切不为，都要拿到！
决不能让这东西，给渡业教那类污流教门。
一番群情激奋后，正好托得十品天灵丹珍贵异常。那天灵丹仅仅只是放在那儿，精纯苍老的亘古灵气，就让所有人心神震颤。
渡业教当之无愧。当钟离霁挪着步子，在众人顶礼之下，去碰那天灵丹的时候……
“停。”
清冷沙哑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竟然连动都无法动，这是何等强悍的灵气？
而这声音，严晨却是耳熟。
泪水倏地落下，看向空中。遥远之外，一人红衣御风，轻巧落地。
那少年俊俏异常，稍瘦的身形立在那儿，卓尔不群。
“凉？”严晨的心惊得在狂跳。那不就是凉用灵气化作少年的模样吗！他不可能认错！
只是为何，她却笑得如此冷然？
犹如尖刀的目光不屑地扫过每个人，包括严晨，少年红袖微动，捻起那颗十品天灵丹。
“钟离凉！”钟离霁黑透了一张脸，奈何灵气全是全数被压制。
怎么可能？她不是被妖宗掳走了吗？更给她下了七绝散，应当早就发作濒死才对。怎么可能再出现在这里？
借着钟离凉祈请来的新灵，终于风光地重登回仙门之首，钟离霁怎能容忍如此殊荣被她破坏！
他渡业教分明是天神的宠儿，理应立于万众之巅，享受万生顶礼。
那已经没用了的麻烦孽种终于没了，为何还会杀回来？
“嗯？你说什么。”啪的一手打去，将钟离霁轰出血来。钟离清看着自己这幅新的身躯，大笑三声，满意极了。
瞧瞧这群无知愚昧的凡人。瞧瞧那可怜的天神。他钟离清，终究是得到了天神的力量，以人之姿，再临天下！
天下苍生，皆由他生死，天下荣华，皆由他所定。
这感觉，着实太美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