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跑出三里地的钟夜冥心中一颤。
虽然严晨听不到，但是他有五重六层的实力，却听到了一声灵兽死前的哀嚎。
然而这声哀嚎后，凉的动静也没了。
“凉出事了吗？”
见到钟夜冥紧张的神情，严晨忍不住担心起来。看着那凉的方向。
虽然与刚刚并无差别……但不知为何，却觉得那边的树似乎在纷纷落叶？
“不好！”钟夜冥却是看的清楚。心中大惊，又扛起严晨往外跑去！
“发生什么了！”
“凉……”话到嘴边，钟夜冥却是心中不忍，痛得难以言喻，咬牙道：“她只是受了些轻伤。”。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跑？”严晨不解，此时难道不该回去救她才对吗？
他有凉给的七品灵宝护身，钟夜冥完全可以把他丢在这里回去帮凉。
“此时我们离得越远便越安全。”妖娆的脸上满是神伤，钟夜冥脚下不停，似乎是下了极难的决定，道：“凉一定也是如此希望的。”
从未见过他人如此悲哀恳求的神色，严晨也不再多嘴。只是忧愁地望了眼凉的方向，树木已经落叶纷飞，似乎有颓然倾塌之势。
只得心中默默祈祷，凉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凉曾经说过她是不死的，应当不会有问题才对。
事实上，凉的确是不死的。
咳出口中腥血。凉的眼中已经透不进一丝光芒。胸口开了个大口子，琼琼流出的鲜血将她身下化为血沼。
她脸色煞白。连动手指的力气都失去了。凄惨地躺在地上，与死人无异。
按道理，凉此时应该魂归天际。再无人世苦痛，再无心中纠缠，化为死者清魂跳入轮回。
然而她却如同身处黑暗冷窟。浑身上下痛得无法呼吸，心中只想有人能给自己一件了结生命。痛到无法思考，只想立刻死去。
此时正是晨间。清亮的晨光遍洒。刚还在叽叽喳喳，清脆莺歌的鸟儿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以凉为中心。渐渐地有鸟儿从枝头落地，方才出巢捕食的鸟儿不过瞬息之后，便变为了一个尸体。
随后树叶纷纷落下。很快树枝干枯，大片大片的树如同失去水源一般，干枯而死。
水中的游鱼翻着白肚皮，吐出最后一个泡泡后便暴死而亡。
然而不仅于此。被异响引来的他人也是感到古怪。
率先走在前头的庚畅忽然觉得被人摁住了脖子。这种被死气缠绕的窒息之感，让他无从适应。
感受到体内生机被渐渐剥夺，庚畅大喊一声：“往后撤！有古怪！”
“可是，前面有水源啊。”庚畅身边的师妹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虽然她已经虚弱得站不直了，却依然不肯放弃。
“再往前几步，我们都得死！”到底是经过几多历练的庚畅，当机立断，提起全数灵气护住周身，强行拽住师弟师妹往原路折返逃避。
他很明白那种死气纷飞的暴戾之感。分明就是妖怪在吸收活物生命的感觉！
折返路程上碰到了两人，庚畅立刻提醒道：“道友请回！前方有古怪！”。
“嘿嘿，古怪又如何？”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如此说道。
他运气不错，包裹中有一份天域幻境的地图。对比之下，离他们最近的水源与补给点便在前方。要他放弃，不可能！
任凭庚畅如何组织，两人皆是不为所动。很明显他们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却依然不肯回头。
“我是玄虚宗二席弟子！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们的！只怕你们有死无生啊！”
“玄虚宗又如何？幻境之内你还以为你是道家老大？”男子嗤笑，“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谁会信你如此好心？”。
庚畅的内心此时近乎崩溃。没想到就连道家内部都如此分崩离析。
分明好言相劝，却落得讥笑。他无奈地看着继续往前的二人，心寒似冰。
与那庚畅分开后，两名男子一边调侃着一边往前走去。
越靠近地图上指示的点，就觉得步履越来越重。然而两人依然不肯放弃，虚弱地往前挪去。
只要得到了补给，他们就能强力在手，扫尽幻境灵兽。到时许下天下第一的愿望。再也没有人能轻视他们！
然而就在相差一里的地方时。四周景色却犹如死城，感受不到一丝活气。
“哥……跑吧！”尖嘴猴腮的男子心生惧意，因为他真正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而且不在远处，不在旁边，就在自己身上！
另一男子眼中满是不甘，然而他也再无半分力气。虚弱地点点头刚想往后撤去，却是眼前发昏，倒在了地上。
很快另一男子也轰然倒下。
两人眼前一片迷糊，渐渐发黑。就如同久病之人大限将至一般的难看。
“谁……谁快来杀了我……”凉在心中如此咆哮着。犹如被挫骨扬灰的痛苦贯彻全身。然而更痛的却是她的心。
周围活物的生气被源源不断地塞入她的身体。身体一边排斥着，一边剧烈震荡，组成新的肉身。
最让她痛心的是，除了植物动物之外，还有五个人的生气。
想到那五人惨死的模样，她心中只想赶紧让自己魂归天际。然而根本做不到。
在凉的身旁，那具凶兽的尸体渐渐骨肉分崩，很快变为了一具虎骨。那些鸟儿的羽毛也迅速腐烂，成为几块白骨。
就连大树也如同死树一般，蜕皮空干。
近一个时辰后，这异样终于是停止了。
凉重重地咳出一口鲜血。艰难地坐起，发现此时身处死境。
白骨，枯树，死水。就连风都没有一丝。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身上的疼痛渐渐褪去，凉动了动手指，一滴泪落在地上，却是无人可见。
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复原如初。分明被贯穿撕裂的心脏跳动着，伤口全数长出新肉。甚至比过去更白嫩一分。
这一切，都是用那些活物的生气换来的。
天选之人非天命不会死亡。然而世间哪有起死回生一说？只有以命换命罢了。
想到那被自己吸干生气而死的五人。愧疚欲死。
低下头，默默地小声祈祷。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得到原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