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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故人”

在尖扎安顿下来后,因为要等待后续人马的到来,同时整个考古队还要做一些协调工作,我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直接就去坎布拉。这天晚上,小白符镇过来喊我,说是已经约好了商菁、林向荣两个考古队的年轻人,准备一起去尖扎县城转一转,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品尝一番当地的美食。因为我来过这里,再加上年龄又比较接近,他们想让我来带着他们一起游玩一番。

在小白的再三哀求下,我推辞不过,只得带着他们出去逛了一圈。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一个饭馆门口,小白他们纷纷嚷着要吃饭,于是我们便走进了这家饭馆。看着服务员忙碌的身影、热情地招呼,并极力推荐着羊筋和奶皮等当地著名的美食,我的眼前不禁恍惚起来……

十年了!十年前,也是五个年轻人,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开心的品尝着美食,兴高采烈的谈天说地,充满朝气的脸上闪着亮丽的光彩。而十年之后,景依然,人却已经不一样了……

看着意兴盎然的他们,欣然、老商、赵敏、庞静言的面孔一个个的在我眼前闪过,似乎我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特别是老商那张带着憨厚笑容的面孔,似乎又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与我眼前的这个人影重叠在了一起。等等,老商……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桌子对面,一张英挺的脸庞正面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神里闪着莫名的意味。

“商菁,你,你是……”我努力的按着激动的心情,指着商菁说道,但我说话的语音还是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看着我突然显出的异样的神态,其他人都愣住了,小白更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这时商菁眼里也透出微微的激动,她看着我缓缓的说道:

“嗯,我是商毅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无法抑制我的情感,我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烈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椅子跟桌上的碗碟。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我用手指着她,嗓子哽咽着,嘴里懦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我心底里在狂喊:“她是老商的妹妹!”

“青哥(青叔),怎么了,你没事吧?”

看到我突然跳了起来,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连服务员也被我这边的动作吸引了过来。大家不明所以的问了起来,符镇跟小白连忙站起身拉住了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摆了摆手,示意服务员离开,然后回身提起身后翻倒的椅子,借着这几个动作,我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回身又坐了下来。

“我没事!”我抹了把脸道。我又看向了商菁。我知道我的心里现在翻腾着一股火辣辣的酸热,我的眼睛里肯定是充满着悔恨和痛惜,我就那么一眼不错的盯着她。在她的脸上寻找着,那个我最好的朋友和伙伴,那个让我先走、把生的希望留给我自己却留下断后的高大的背影,那个我曾经是那么的熟悉的老商的痕迹。

看着我激动的面容和痛苦的神情,商菁的眼中也开始弥漫起了雾气,泪珠在眼圈里打转。

“你……”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我俩的神色,大家都迷惑不已,纷纷静默下来。小白先看了看商菁,又看了看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那个,青哥,这是怎么了啊?”

“她是老商的妹妹。就是跟我一起进到那里,护着我们出来,最后留在了那里的老商——商毅”我看了看他,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低声说道。

“啊!”

符镇和小白都惊叫起来,这时商菁眼中的泪珠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只有林向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

“我哥哥他,他是怎么……”商菁抽泣着问道。

看着商菁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心里也如同被紧紧的攥住了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涩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带着你哥哥一起出来,是他救了我……”

我慢慢的给她讲起了那次的经历,我把所有的细节都仔仔细细的讲给了她听,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她有权利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真相。

“我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收敛他们的遗骸,我要把他们都带回家!”讲完之后,我认真的对她说道。

“嗯!”听到我的话,商菁强自收住了哭泣,眼睛红红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菁菁你放心,这次我们进去一定能找到你哥哥的遗骸,把他带回家,我会一直陪着你!”小白在旁边赶忙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商菁。

被小白这么一搅和,原本很沉闷的气氛瞬间好了很多。

“谢谢你!”

听着小白的话,商菁也不禁破涕为笑,看着小白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了!”小白拍着胸口说道。符镇跟林向荣也纷纷开口安慰着商菁。

看到商菁的情绪好了起来,我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她的情况。当年我获救后,因为挂记着欣然的病情,那段时间里一直迷迷茫茫的,直到半年后精神才恢复过来。后来我问二叔,二叔说已经做了妥善的善后处理。

“我曾经想去找他们的家人,可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你们,我连他们的尸骨都没能带出来……”

“青哥,你别难受了,这不怪你!”商菁看到我满脸的痛苦,轻声安慰我道。

为了缓解气氛,商菁说起了她的情况。当年我们出事的时候,商菁刚上高中,听到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全家难过了好一阵子。而从小就跟哥哥非常亲近的商菁,更是悲痛万分,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回哥哥的遗体。为了这个,她开始进行一系列的身体训练,攀岩、格斗、探险等户外运动项目她都参与过,还考取了应宁所在大学的考古专业,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利用这些技能找到自己的哥哥。这次参加考古队,也是听说要到尖扎来,而且更是听老师讲到了我,所以她就主动报名,积极争取参加了进来。

“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们带出来,我不会让他们再在那里回不了家!”看着神情有些黯然的商菁,我坚决的说道。

“嗯!我也相信,这次我们一定能把他们带回家。”商菁也神情坚决的点头道。

看着英气逼人的商菁,我的心里热乎乎的。她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老商不在了,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想到这里,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掏出电话打给欣然。

“梅梅,我找到老商的妹妹了!”我在电话里激动的说道。

我把商菁的情况详细的跟她说了一下,听到我的话,欣然也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就飞过来我们这边。最后被我跟商菁好说歹说的才劝了下来,欣然再三叮嘱我,这次行动中一定要好好照顾商菁,考察完事后,一定要我带着商菁回上海,她要好好的看看商菁。我连声的答应下来,商菁也高兴的同意下来,想去看看这个从未谋过面的哥哥最好的朋友之一。

这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在悲伤和喜悦的交杂之下,平时从未醉酒的我,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正当我宿醉初醒、头痛欲裂的时候,符镇和小白跑过来喊我说,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他们将在坎布拉建立临时指挥所,开始对坎布拉地区做初步的勘测,以确定周围是否还存在有相关的遗址痕迹。

听到这个消息,我赶忙用冷水洗了把脸,确认自己完全清醒后,我跟着他们来到了前面。这时邱老他们也正在收拾,准备随后出发。看到我过来,商菁冲着我灿然一笑。

“青哥,你有些晚了啊!酒量不行啊!”商菁调皮的撇了撇嘴笑着说道。

“那是看跟谁比,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那是绝对要甘拜下风的!当年你哥更是一个人就放倒我们一群!”我苦笑着说道。

听到我提起老商,商菁的眼中涌起了一丝黯然,但转瞬间就压了下去。

“开玩笑,我们新疆人的酒量都不是盖的!”她笑着说道。

看到她的样子,我不禁也有些后悔失言,赶忙岔开话题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下吧,听老师说等运送设备的车来了就走。”商菁回答道。

“哦,那我也去收拾一下东西。”我逃也似的回到房间收拾起来。

等我收拾好东西再次来到前面,拉设备的卡车已经过来了,战士们跟宾馆的服务员正在装车。看着所有设备都装到了车上,大家也都分别进到了自己的车内,开始向坎布拉开拔。

早在来之前,我就跟邢力商量着要了一辆车自己来开,这一路都是我开车,载着符镇小白一道,因此这时我们还是上了自己那辆车跟着大队一起走。

商菁这次没有跟着老师应宁坐原来的那辆,而是上了我开的车。一路上商菁似乎已经抛开了昨天的阴影,跟符镇小白他们热火朝天的聊着,把小白高兴的忘乎所以,更是对我不停的问东问西,问着我们当年行走过的路程。

“那时我们没这么好的条件,就是靠双腿,碰到有路过的车,就请求人家搭我们一段。那时的藏区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人,而且都很热情朴实,我们一路走了0多天到这里,碰上了好多的好心人。”我边开车边回答道。

我跟他们讲着藏边绚丽的山川景色,黄河从源头的潺潺小溪到这里的波澜壮阔,还有经过的那些玛尼堆、藏式寺庙、转山人、以及行走在风景中的僧侣,以及我们一路走来的趣事……

听着我的讲述,三个年轻人都神往不已,商菁也暂时忘却了悲痛,恨不得立刻追随着哥哥的脚步,自己也走一趟这样的旅程。看着他们兴奋不已的样子,我的嘴角不禁也泛起了一丝笑容,当年的我们也是这么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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