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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食尸鬼 1

眼前白茫茫一片,耳中像有千百架战斗机飞过一样轰鸣着,身边不断传来爆炸的震颤。我坐在树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

突然,左耳的无线电传来一声闷哼,是快慢机!我突然发现我的左耳上戴着无线电,左耳虽然没有被震伤,但也听不清声音,我赶忙摘下耳机,久违的枪声一下闯进我的耳中。这个发现让我激动不已——至少现在我能凭这个了解一下身边的情况。

突然一个念头蹿上心头,其他和我一样受伤的队友会不会也因为惊慌而没有发现还有一只耳朵能用呢?我顾不得现在出声是多么危险,在无线电中大叫道:“还有一只耳朵能用,还有一只耳朵能用!摘下耳机,摘下耳机!……”我不停地在无线电中叫道,虽然不知道这能不能帮到我的战友,可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对啊!”

“靠!我都忘了!”

“……”

不一会儿,无线电中传来好多杂乱的诅咒声。我很欣慰地放下耳机,我的提醒起到作用了,我尽我所能帮到了我的战友。现在,我要做的是离开这个位置,而大家只有自己靠自己了。我凭着记忆摸黑向圈内摸去,那里应该是队友较多的地方,如果还没有被敌人攻破的话……

身边不断传来枪声,我这才发现一个人瞎了有多恐怖,我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使劲儿咬着牙颤抖,再冷血再强悍的敌人我都不怕,可是我怕敌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硬往人家枪口上撞,那就太悲惨了,这样死我太不甘心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在心中不断地叫喊。

渐渐地眼前的白色暗了下来,出现了明暗对比,远处枪口喷出的火光一闪一闪的。虽然我还看不清边上的情况,可是我知道,我的视觉就要恢复了。

就在我兴奋得想要跳起来的时候,头顶后上方传来了一阵强大的风压,什么人从后面的树上跳了下来?不,没有落地的声音,是有人倒垂了下来!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脸上一沉,后脑一下顶住一个软软的垫子,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甚至能闻到他手指间的烟草味儿。

他要割我的喉咙!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我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并向前扑倒或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喉结上的振动接收器一沉,接着喉结下面一凉,然后耳中便听到了那熟悉的沙沙声,一股气流从我脖子上冲了出去。我的胸口一沉,像有千斤重量压着,而我就像一个被挤扁的易拉罐一样,迅速地瘪了下去。

我被割喉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然后双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上面那只手依然抱着我的头,从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喷到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带着一股古巴雪茄的味道传进我的鼻孔,却没有吸人肺部,而是从喉结下的开口处冲出皮肤,痛感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那种痛并不强烈,但带有一种冰凉的锐利感,直刺心尖。一瞬间,那股冰凉感随着从心脏压出的血液传遍全身,我的身体立即发冷,好像跌入冰窖一样,胸腹部剧烈地挤压,鼻子也感觉不到有气流进出,反而是脖子上有一股凉气冲出气管,没两下胸口开始发闷,然后喘不过气,眼球发鼓,脑筋抽痛,开始缺氧!

捂在脸上的手松开了,我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我的手本能地捂住了剧痛的伤口,从手套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脖子上就像开了一个风洞一样,随着我强烈地抽吸,气流不断地进进出出。当手套堵住伤口后,我突然觉得鼻子里有气流进去,快速深吸了几口,胸闷大大减轻,窒息感也减轻不少,脑子也变得清醒许多。

我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他那一刀割在我的手上,被手套上的铁块架住了,所以没有割断我的颈动脉,只划到气管。因为喉结振动器的缘故,我的气管被割开了,但没有被割断。这种情况我听爷爷和叔叔讲过,他们是医生,他们说这个伤不严重,野战急救也讲过……这是有救的,应该是……我突然想起了急救的方法……

背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个家伙从树上跳下来了,来到我的背后,似乎想再给我补一刀……我的眼前依旧模糊不清,只好捂着脖子没有转头,用手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地开了五枪,然后用尽全力跳了起来,我转过身面对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举枪估摸着又开了两枪,那个影子没有动。不是他!对准另一个黑影开了一枪,不是!对准另一个影子再来一枪,还不是!我快速地向身边的黑影逐一射击,直到听到一声闷哼!我又连开了两枪,之后扔开手枪,伸手向兜里摸去,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那是一卷透明胶带,是上午向李明要来绑弹匣用的,现在可派上用场了。我快速地在上面抠来抠去,费了好大劲儿也没找到断头,急得我用牙咬了起来,三两下咬出一个断头,揭开胶带迅速地粘在伤口上,像绕围巾一样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直到把脖子上的开口粘得密不透风,我才咬断胶带粘好断头。

这时候我才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气,甜美的空气冲入肺内,舒服得我全身一阵酥麻,皮肤都欢快得颤抖起来。

“啊!”我忍不住*出声,贪婪地吮吸着充满天地、以往却从不在意的珍馐!

正当我享受着久违的氧气的时候,眼前突然扑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我猝不及防,被他一下扑倒。我本能地伸手去挡,却一下摸到一把刀柄,与此同时胸前一痛,一个刀尖扎进了我的前胸。剧痛让我一下抓住刀把使劲儿向外推,刀尖从肉里退了出去,但身上压着的人显然不想让它离开我的身体,又使劲儿下压。刀尖又慢慢地压回我的胸前,刀体传来阵阵冰凉,刺激着我的皮肤,宣示着钢铁和肉体的区别,以及它致命的危险。

“去死吧!”一个低沉的、充满血的欲望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一个模糊的人头慢慢地贴近我的脸。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那对血红的眼睛像刺破迷雾的灯塔,恶狠狠地凌迟着我。

“操你妈!”我大骂道,结果一出声,胸口的气就不够了。气一短,力一泄,刀尖一下又扎了过来。我赶紧使劲儿,也只来得及把刀尖向上移一点儿,刀尖还是扎进了我的肩窝,顶到我的锁骨。

“嗯!”我痛得直哼哼,用尽全力想推开刀子,可只能保持不让刀子刺穿我的胸膛。他的手就像铁铸的一样固不可摇。

拉锯战持续着,我感觉脖子越来越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背上的枪伤让我的手使不出三成的力气。刀尖慢慢地扎入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疼痛越来越深入,如火炙般从锁骨传来,就像有人拿锯子锯我的骨头一样。身边的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稀疏,三三两两的枪声告诉我们,两个人的战争就要结束了,同时给了我们无比的激励。未知的结局促使我们奋力杀死对方,那样不论谁胜谁负都还有选择走还是留的权力。可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对他不利,狼群这么多人不可能这么快被干掉,结局很可能是我们赢了,他现在如果不杀了我逃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刀子越扎越深,剧痛像海浪一样一波波地冲击着我的精神防线。我已经不再感到肉体疼痛的加深,更让我痛苦的是心中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力气明显不敌的事实仿佛在斥责我不服从命运。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而我因为伤痛力气越来越小,失血过多使我有点儿发晕,无法思考,现在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只有杀了他,我才能活下去。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楚,我慢慢地可以分辨出这个浑蛋的鼻子和嘴,我用尽全力腾出一只手,将他的下巴向上推,手指使劲儿抠他的眼窝,指尖已经触到他湿湿的眼球,但是他也使劲儿地向后仰头。我们都明白搏杀术,他这样拉大和我的距离,只要超过我的臂长,我就伤不到他了。我使劲儿在他脸上抠抓,把他的脸抓得稀烂,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他却因为伤痛激起了更大的潜能,刚才因为躲避我的挖眼而稍稍提起的刀尖又重新插进我的肌肤。

迟迟不到的援军让我绝望了,但绝望激起了我心底的兽性,老子死了也要带走你块肉!想到这里,我突然放弃抵抗,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十几厘米长的刀体一下子扎穿了我的肩膀,把我牢牢地钉在地上。我忍着揪心的剧痛,一下子抱住了他因为惯性冲到我面前的身体,抬起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温热的鲜血喷了我一脸。他因为剧痛而松开了刀把儿,抡起拳头使劲儿敲打我的脑袋,每一拳都像铁锤一样,砸得我的脑袋一阵阵发木,疼得我差点儿松开嘴,可是我铁了心了,多咬一口是一口!

我感觉他握住刀子使劲儿拽了拽,没有拔出来,然后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就没有动静了。我感觉脖子上气管的裂口被他抠开了,胸部的气体像冲出破皮球一样冲出体外,窒息感冲上脑顶,死亡的阴影似乎就漂在我的眼前,我的眼前一片血红。我拉近他的脑袋,使劲儿在他的脖喉上咬了一口,一股腥臭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不停地向里面啃。我感觉他的手慢慢地变得僵硬,可是依然有力。我不敢松手,搂住他的脑袋又啃了半天,直到我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无力地躺到地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我不行了!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等死吧!

那个家伙掐着我的脖子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的双手依然抱着他的脑袋,看来他也不行了,我们一起死吧!

慢慢地,我眼前的景色清晰起来,绿色的树干,发白的天空,白色的月亮,黄色的火焰,红色的鲜血。这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那血真红啊。

躺在地上,我就像等侍我的情人一样等待着死亡!可是她并没有来,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剧痛。被刺穿的肩头像被火烧油炸一样,突如其来的剧痛凌迟着我的意志。我像负伤的野兽一样号叫起来,但我无法挣扎,因为我仍被刀子钉在地上,我一动,伤口就像一根电棍一样,瞬间放射出无尽的电流,麻痹我身体所有的功能,让我浑身发软地躺回原位,而我抱着他脑袋的双手也已经抽筋僵硬。我就像一个石像一样无法动弹,只能号叫,直到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为止。

不一会儿,便有人顺着叫声跑了过来,然后我就听到一声惨叫:“我的天哪!大家快来,我的上帝啊!……快来人啊!……”

终于有人发现我了,我想要昏过去,可是上天不愿放过我,一波波的剧痛比任何提神药都有效。我只有“精神振奋”地等待我的救兵。一圈人脸围在我的上面俯视着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他死了吗?”刺客问道。

“没有吧?”狼人不敢肯定。

“都这样了不会不死吧?”底火在边上嘀咕着。

“……”

我看着他们,怎么回事?他们看了半天没发现我还活着吗?非要我出声?

“我操你妈!你死我都不会死!”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我靠!这家伙真没死。医生,医生!”大熊最先反应过来,狂叫道。

医生很快跑了过来,看了我一眼,明显吓了一跳,竟然问了一句:“靠!这是谁啊?”

“我是刑天,你个猪头!”我竟然感觉体力正在恢复。

“我的天哪!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用什么药呢?用什么呢……对了,用这个!”医生很快拿出那个熟悉的黄色药水“最后的挣扎”给我扎上,“你有什么遗言吗?刑天,说吧!”

我看着他们都傻了,我怎么了我?他们怎么都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我?“最后的挣扎”的药力很快就上来了,我感觉身体慢慢有了知觉,手脚也有了力气。

“靠!能不能把那玩意儿从我身上拔下来?扎在身上痛啊!”我有了力气,大叫道。

“我来!”屠夫伸手拔出了我肩上的刀子,因为“最后的挣扎”的缘故,我并没有感觉到像扎进去时那么剧烈的疼痛。医生飞快地撕开我的衣服,拿出药剂给我清理伤口,止血,缝合血管和皮肉,输血。面对这点儿小痛,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了。慢慢地,我坐了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场地中间生了堆火,大家都站在我身边。宛儿跌坐在不远处傻傻地看着我,看见我起来好像见了鬼一样尖叫着哭了起来。其他人也退后一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双腿,慢慢地站了起来,昏昏沉沉地向杨剑走去。没想到他竟然后退好几步,指着我叫了起来:“别过来,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低头一看,我竟然抱着一颗人头,下面吊着尸体,中间只有一段脊柱连着。我浑身都是血,整个儿成了一个红人。我抬起头刚想说话,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塞着,我低下头,“呸”,一口吐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节喉管,再吐两口,全是碎肉和碎掉的软骨组织。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刚才咽下的是什么东西。

“哇!”我扔掉人头蹲在地上吐了起来,结果吐出来的都是肉块和骨头渣子。

“啊?那是什么啊?”边上的一群人全都闪开了,指指点点地说道,“是人肉和人骨头,他把那个人吃了!他简直不是人,是Ghoul!”

我慢慢地止住吐意,看着刚才说话的修女和牧师。虽然我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我肯定那不是好话。我刚要辩解,脖子上的胶带突然开了,一阵胸闷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刚要用手去捂,被边上的Redback拉住了。

“不要动!你的手脏,如果异物进了气管就不好办了!忍住!”说完拿出水壶冲净双手,然后开始扯我脖子上的胶带,一边扯一边说,“亏你想得出来,用这种东西压伤口,也不怕感染!”

脖子上一跑气,我就说不出话了,刚才一阵拼命,伤口又被那个家伙撕开了不少。现在明显地上不来气儿。我不说话,不停地捯气儿,希望不会窒息而死。

不一会儿,Redback就把胶带拆了下来,然后和医生一起给我清洗伤口,固定气管,缝合伤口,最后用绷带给我包了起来,我才缓过气儿来。Redback看我一声不吭地坚持这么长时间,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脸,问了一句:“你脸痛不痛?”

我试了试,说话没有问题。“脸有什么痛的?又没有受伤。刚才那个王八蛋差点儿杀了我!”说着一脚将那个家伙的脑袋踢出去老远,“也不知这个家伙是谁。妈的!第一个差点儿把我送进地狱的家伙!”想着刚才的情景,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颤!

“给你,看看自己!”Redback递过来一面小镜子。

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向镜中一看,吓了一跳。我的整张脸都变形了,肿得都不成样子了。眼眶肿得挤在了一起,都看不到眼睛了。脸上紫青,全是血,什么色都有,反正就是没有人色,怪不得他们以为我不行了。就冲这张脸,我自己都觉得我不行了,更别说脖子上还开了口,冒着热气!

我不敢再看镜中那张脸,赶紧把镜子丢给Redback,悄悄问杨剑:“宛儿怎么了?”

“她看到了你吃那个人的全过程。”Redback在边上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记得第一个发现我的好像就是Redback啊,怎么说宛儿看见我和那个人搏斗了呢?

“我发现你的时候,她就坐在那边的地上,估计是看到……”Redback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我也能猜到。

我看着宛儿,刚迈开腿向她走了一步,她就吓得一颤。从她的眼中,我只看到对野兽的恐惧和对非人性的指责。我没有走过去,因为就算我过去也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把她吓出病来,连我自己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感到毛骨悚然,何况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我也感觉到我们两个中间裂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慢慢地坐到地上,因为我感觉“最后的挣扎”的药力快过了,身体开始感觉无力,剧痛开始反弹,身体抖个不停。

“刚才谢谢你发现了我!”我对Redback说道,“战况如何?我们有伤亡吗?”我想在体力不支前尽量了解刚才我错过的事情。

“我们损失很小!狼群没有损失人,干掉八个;神之刺客损失了一人,干掉两个;中国方面损失了一人,干掉三个,算上你干掉的,一共干掉了十四个!多亏你在无线电中喊了一嗓子,帮了大忙,这一次应该算是一网打尽了!”Redback神色不变地说道。

我听说中国方面死了人,马上向李明的方向望去,发现果然少了一人。我记得是个黑瘦的小个子,是李明的护卫之一……可惜了。

我刚想张嘴说什么,一阵剧痛传来,我惨叫一声:“啊!痛死我了!我靠!”

脖子上一麻,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不一会儿,我眼前的人脸开始变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是Ghoul,他是Ghoul!……不要过来!……”

“他吃人!他吃人!……”

“他连尸体都不放过……他不是人!是Ghoul!”

无数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尖叫哭喊,绞磨着我的神经!

“去死吧!”

突然,一双血红的眼睛冲破黑暗逼近眼前,挟着无比凶狠的声音迎面向我扑来。

“啊!”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呼!呼!呼!我不停地喘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我被绷带绑在担架上,一颤一颤地在丛林中行进。

“你醒了!”屠夫在边上笑道,“感觉怎么样?Ghoul!”

“什么?”我镇定了一下,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没听清屠夫说的是什么。

“我说你感觉怎么样?Ghoul!”

“我像个被刺烂的皮球!你说我感觉怎么样?”

“听起来很完美!”屠夫哈哈笑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Ghoul?什么意思?”我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个在我梦中喊叫了无数遍的单词。这个单词很少用到,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不知道Ghoul是什么意思吗?可我们已经决定用它做你的绰号了。”屠夫故意吊我的胃口。

看着他一脸“求我啊,求我我才说”的样子,我翻了个白眼儿,扭头环视四周,发现了在不远处给伤者擦汗的神父。

“神父,神父!”我大叫道,“来一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我的孩子!”神父给那个病人量完体温后,安慰了他两句,走了过来。

我晕!没两天我就成他的孩子了!我在心里骂道,但嘴上没说,看着他走近,张口问道:“亲爱的神父,神职人员是不能撒谎的,对吗?那我能请教你Ghoul是什么意思吗?”

神父看了一眼边上狼群的队员,一脸茫然地说道:“神职人员是不撒谎的,但我们有权保持沉默!”然后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看着我耸了耸肩。我气得差点儿从担架上坐起来,不过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根本不听指挥,而且一动肩膀就痛得我直流虚汗。

“算了,算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刑天,不要再生气了!Ghoul是‘食尸鬼’的意思。”医生在边上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

“食尸鬼?怎么能这么叫我?我没吃他的尸体啊!咬他是不得已的,他把我的肩膀都扎穿了,我不咬他我就死定了,而且我咬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我大声叫道。开玩笑!这可是声誉攸关的问题,我要极力辩解。

“呵呵,那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死了你还一直啃,一直把他的脖子咬得只剩脊柱,而且还把肉和骨头都咽了。你就是把他吃了!当时我看见你抱着那个没有脖子的家伙都吓傻了!”恶魔也在边上起哄道。

听他一说,我就想起昨晚我吐出来的肉块和骨头渣子,胃里一阵翻腾,直想吐,可是我被固定在担架上,根本动不了。

“拜托!恶魔,不要说了,我要吐了!”我捂着肚子干呕道。

“下次记住,再用牙咬人,只要咬血管就行了,而且不要咬得太深,不然牙齿陷入肉里太深,对方挣脱时会把你的牙带掉的。最重要的是不要把肉和血咽了,那太不卫生了!谁知道那些家伙有病没病,要是有艾滋病,你可就完了!”屠夫舔舔牙齿,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也咬死过人,为什么他们不这样叫你?这不公平!”我忽略了他话里让我反胃的部分,我可算抓到把柄了。

“因为我咬人的时候没有人看到,而你……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看把那些修女和难民吓得像见了妖怪一样。哈哈!”屠夫指着我的嘴说,“食尸鬼……食尸鬼!你看,这个名字多好听,多有力,多血腥,你还挑三拣四的。我觉得不错,就这么叫了!”

“同意!”

“万岁!”

“食尸鬼!食尸鬼!食尸鬼!”他们一伙人举着枪一齐大叫起来,叫完还朝天鸣枪庆祝,把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神父摇摇头慢慢地走开了,好像他已经预见到了我的悲惨命运似的。

我看着一群兴高采烈的人纳闷儿得要死!得了这个绰号,我都不高兴,他们高兴什么?还鸣枪?不怕被追兵听到?

“谁他妈的鸣枪?闭嘴!”队长跑过来骂道。

“长官,我们在给刑天庆祝他获得绰号呢。”牛仔在边上笑嘻嘻的,他也受了伤,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胸前,“队长,我们每次有新兵得绰号都要庆祝的,当年你……”

“噢,这样啊,那这次就算了!他妈的!谁再乱开枪,我让他回去扫一个月的厕所!”队长恶狠狠地威胁道,“好了,继续前进!好好养伤,食尸鬼!”队长拍了拍我的脸,痛得我一龇牙,然后扭头走了。

我傻傻地看着队长的背影,怎么这样?队长也这么叫我,太没天理了!

“哈哈!看,队长都这么叫了,你就认了吧,食尸鬼。”大家一起哄笑道。

我躺回担架上,完了!看来这个不道德的绰号注定会跟随我一辈子了。

看着蓝蓝的天,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也是多余。军队中的绰号不是自己起的,而是战友以你的特点为你起的。当年屠夫因为杀人多、手法残忍而得名;梅毒因为嫖妓不小心得了梅毒,结果得了现在的绰号;牛仔是得州的;刺客得名于他是杀手出身;底火因为爱用自己装填的弹药;而恶魔是因为杀人时眼睛会变颜色……

我一直谨言慎行,害怕什么不好听的绰号落到我身上,像骑士那样的外号多好听啊,多有正义感!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最后竟然叫“食尸鬼”,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意味着道德败坏、凶残无比。

“怎么了刑天,不高兴了吗?不会吧!”牛仔看着我说,“你要明白,我们在行动时不能一直叫你的名字,那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和朋友的安全。再说了,这个绰号多有威慑力啊,比得上屠夫哟!”

“我知道。”我依然看着天空。虽然我不是很在乎别人怎样叫我,可是这个名字李明已经知道,迟早会传到我哥耳朵里,然后我妈也会知道……我其实是为这个头痛。要是家里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用想就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老妈那个脾气,不吓死也会气死。要想个办法不让李明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家人,不过想什么办法呢?而宛儿就……更麻烦了……看来我们两个注定没有缘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大不了我们平常还叫你的名字,到了行动的时候才叫你的绰号!”屠夫看我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情,开恩道。

“真的吗?谢谢。”我一下来了精神,“对了,昨天情况怎么样?快慢机呢?我昨天在无线电中听到他受伤了。大家都还好吧?”我后知后觉,这时候才想起问昨天的战况。

“呵呵!昨天一战,你伤得最惨了!其他人因为*,很多都没有在原来的位置,所以没有被震到和闪到。其他被震聋的也被你一提醒恢复了听觉,所以,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被我们给逮了个正着。这一仗快慢机和你贡献最大,你提醒了我们,而快慢机在*中坚持掩护了我们20分钟,干掉3个。结果他被枪*的碎片伤到了,皮肤也被瓦斯灼伤了,起了过敏反应,在接受治疗。你怎么会想到我们还有一只耳朵上有耳机?我们大家都没想到,呵呵。当时什么都听不到,你那一嗓子吓了我一跳!”屠夫在边上向我描述昨晚的战事。

“我当时又聋又瞎的,快慢机在无线电中哼了一下,像救命稻草一样,我当然会注意到了!你和我在一块儿,你怎么没闪到?”我好奇地问屠夫。

“我没戴夜视仪呀,只是白了一下就好了。听到你的声音后下来找你,你已经不见了,跑得倒是挺快!”屠夫笑道,“你小子又聋又瞎还能把那个家伙干掉,不容易啊!不愧是我看上的家伙,哈哈!”

“不知羞耻!”我在边上看着他狂妄地,大笑无奈地说道,“不知道我干掉的是谁。不然一定在伤疤上标明1999年9月28日凌晨4点差点儿死于某某人之手,哈哈!唔唔……哈哈哈……唔唔……”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大笑,笑到最后,我觉得我的声音里都带哭腔了。

大家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我的手,因为他们都知道对于一个才参加军旅半年的新兵来说,这些日子的战斗根本不是一般的士兵所能想象的。他们知道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我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支持。(未完待续)

狼群(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都市小说,笔趣阁转载收集狼群(上)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