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残留的白雪、灰白的山石、枯黄的野草中一点铜黄映入她的眼中，孟思源凝眸一看，竟然是颗弹头。
孟思源现在踩的地方是山坡突出的一处岩石，正好在卫大良掉下来的左下方，跟垮塌那一块也是呈坡形，现在还能看出有碎石山土掉下来的痕迹。
捡起这枚弹头看了下，弹头很新，也不是猎枪的弹头，而是特制的狙击枪所用的子弹。猎户是不可能有狙击枪的，唯一的来源就是当天出现的间谍。
前天，他和李长生都以为是卫大良失足大叫，惊动了程省长，让间谍失去机会不得不暂停行动，却没有想到他已经开枪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当时山风呼啸，他们又戴着雷锋帽还把护耳放了下来，如果对方有配备消音器的话，他们没有听到声音也是很正常的。加上卫大良平庸的身份，再对比程省长不凡的身份，和他当时惊弓之鸟的态度，是个人都会先入为主的以为间谍是冲程省长来的。
看来郝小玲没有说谎，卫家人确实要杀卫大良，只是为何要出动台省间谍，又有什么值得台省间谍出手的？
卫老七、刘四妮和卫丽华如果也是间谍的话，就应该装出一家和乐的样子，还必须跑到C城军那儿，才有机会获取间谍们最想要的东西。留在蓝县这个小地方能做什么？还要杀了卫大良这个很好的掩护？
孟思源想不通，最重要的一点，姐夫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是不是不赞同家里长辈的行为，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他难道不知道家里闹成这样，无论他是站在哪一方对他都很不利吗？
这些现在都只是猜想，孟思源将子弹收好，飞快地上了一侧的山路，观察了下自己周围，确定暂时没危险后，拿起弩箭用望远镜看着卫大良往自己赶来。
人说看山跑断腿，卫大良就算再快也跑了一个多小时才赶过来。
孟思源看着他穿着卫老七的旧棉衣，脚上穿着一双六成新的毛靴，看起来没有上次那么惨了，就问他，“叔，你怎么又出来打猎了，前天才刚出事现在就敢出来，身子好了没，要是又冻着了怎么办！”
被一个丫头片子板着脸吼了，卫大良只是嘿嘿一笑，鼻子下挂着两行鼻涕，一点也没有觉得脸上无光，反倒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好了，好了，全都好了。”丫头关心他才吼的，他当然不会生气了。
“都快冻成个傻子了还好了。”孟思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有气，“是不是两个老人又把你赶出来打猎了，还有我婶子呢，是不是我一走又去河边洗衣服了？”之前卫丽华有个郝小玲还要奴役他们，现在没了能干的郝小玲，怕是要加倍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孟思源的脸色就很难看了，对卫老七和刘四妮的黑心，对卫丽华的仗势欺人，让她快要按耐不住内心黑暗的冲动，就想把他们全都灭了才能平息这愤怒。
卫大良被孟思源这样子吓到了，忙解释道：“没有，昨天丽华回来，都是自己干的活儿，没让你婶子做那么多。”
“那就是还让她做了。”孟思源被卫大良这不争气的样子弄得心情很差，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卫大良讪讪一笑：“你婶子又不是城里人，干点活是应该的，又不会累到。”
孟思源都不想说了，但还是问了下，“那您为什么又出来打猎了？”
卫大良一下不好意思了，看着孟思源的眼神有点躲闪，“那个，丽华和爱民昨天下午回来，身子有点不舒服，爹娘也为她挺担心的，我就想打只野味给她补补。”
他昨天就听卫丽华说了孟思源把他外甥女要走的事情，虽然觉得孟思源不该插手这事，但一想到那孩子瘦弱的样子，和那张总是倔强隐忍的小脸，又觉得这对她算是好的。在卫家，他和齐柳对这孩子也挺心疼的，可惜自身难保，想帮也是能力有限，再加上老娘也不待见她，他更是无从帮起了。
昨晚他跟齐柳说起这事，说孟思源这事做的有失妥当，结果齐柳却骂他，“行了，自己跟个软疙瘩似的，还好意思说人家思源办事欠妥。你也不看看小玲都瘦成啥样了，你不在家是不知道，丽华和娘成天想着怎么折磨她，我原还想着这丫头怕是长不成，怕是要白操心了。可现在好了，她被思源带走了，脱了苦海不说，指不定还有大造化。”
“能有啥大造化？”卫大良是不以为然，连思源都回乡了，其他女娃子还能越过她去。
齐柳却不这么认为，“这你就不懂了，思源那儿接触的都是有能耐的人，小玲懂事又能干，身世又这么可怜，最是招人疼了，要是被谁看上了，那可不就有了大造化了。她可跟思源不一样，思源太聪明了，不是拔尖的男人降不住她。”
昨晚卫大良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孟思源这关心人都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有点明白了，就笑着说：“丽华到底是长辈，她又一直被娘疼着，你那么对她，她肯定会心里有气。”
孟思源冷哼，这是换苦肉计了？再看看卫大良一副对自己不甚认同的样子，心中冷笑，卫家这几个该死的，之前一副周扒皮的德行，现在却装起可怜了。
看来，他们对C城军区的势力确实忌惮，那叛国的事情八成是因为卫大良耿直的性子并没有告诉他，而且为了对方所允的利益，甚至都六亲不认了。只是看卫家这样子，怕是早就搭上了台省撤退时遗留在高层的间谍，否则也不会逍遥这么多年。
而卫刚，这个把津贴都给了自己的姐夫，让父母和妻子受苦，真的只是为了乡里走出一个大学生吗？还是，他跟卫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达成了协议，最终抛弃了不肯动摇的父母，和家人迂腐的妻子，将自己当成了挡箭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