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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命里注定的死生

铭光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怨束深知这一点,但是北樾王宫的隐卫,有哪个真的该死的?绯虹、流影、七叶,包括怨束自己,他们都只是为了维护魔林安稳去执行封煌的命令罢了。

他们跟错了人,但是这些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在神族人苏醒之前,他们对于魔林的局势一无所知。在三万年的安稳统治下,封煌成了魔林的代词,他们被这种长久以来所形成的安稳假象蒙蔽,以为效忠封煌就等同于守卫这片大陆。成为隐卫,是所有异能者的祈愿,那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光辉。它意味着你足够强大,甚至无人可敌。

但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可笑,对魔林的忠诚与对封煌的忠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甚至背道而驰。但是很多人都说不清楚,不惜代价一步步地往上攀爬,到底是为了守护这片大陆,还是为了接受世人瞩目,亦或是早已习惯了杀戮和征战。

铭光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成员,继任隐卫不过七年,他的生命短暂而又讽刺。他能活下来是个偶然,隐卫的头衔来得轻而易举,七年的荣耀不过一场阴谋,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是封煌的棋子。多年前救了他的人,多年后也淡然地目睹他死去,然后夺走他的躯体,仿佛一切早有预谋。

怨束的呼吸很轻,他小心翼翼地使用这具虚壳,祈求不再出现腐烂的现象。他躲避着难得一见的日光,祈祷风雪不要停歇。这具身体依然会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怨束拿着被褥和厚毛毯蹲坐在幽暗偏僻的角落里,爱莫拉曾出入过其他隐卫的寝宫,她几次翻阅典籍之后便不再涉足。怨束栖身在铭光的寝宫里,温润的玉石摆放整齐,它们躺在书案或石架上,每当黎明的第一束阳光照射进这个阴暗无人的卧室里,它们便跟着反射出淡淡的光晕,它们点亮了怨束灰蒙蒙的视线。

怨束日复一日地观察着北樾王宫的每一个活动,所有细节被放大后刻入大脑。直至雪停后的几天,他不再蛰伏原地,他跟着戴娜熙的活动轨迹,企图探查第一个目标的底细——戴娜熙是实力仅次于安可的隐卫,她的手段令怨束有所忌惮。

戴娜熙过于自负,且手段毒辣。怨束如游魂般跟着她,积雪掩映下的银灯忽明忽暗,在他途径之后轻轻摇曳了几下,又陆陆续续归于平静,怨束的出现,宛如往平静的湖心中投入一块小石子般,激起千层涟漪后,又逐渐归于沉寂。

有一段时间,北樾王宫整日席卷在风雪中,爱莫拉不知道,那是正常意义上的降雪,还是神族人的小把戏。窗上的冰花渐渐退去,又在寒雪飘零的夜晚无声弥补。反反复复,包围着空旷寂寥的堂皇宫殿。爱莫拉裹着青蓝色袍子,寒气依旧侵蚀着肌肤。她不知道这刺骨的寒意是冬季带来的,还是从自己心底里生长出来的。

北樾王宫像是沉入了一片死寂,卡里和希玖离开后,一切都沉静下来。她们没有任务,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猜疑与恐慌。

封煌正在酝酿着新的计划。梦河的占卜越发频繁,她将结果传递给封煌,以换取新的指令。她是唯一能自由出入大殿的人,戴娜熙和爱莫拉必须听从她的指令。

一切都在蛰伏着,她们和她们的敌人,都在这场最后的霜雪中,汲取着最后的安宁。爱莫拉不想打破这份短暂的平静,但是命运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虔诚祈祷而改变。黄昏的光晕覆盖在天空一侧,爱莫拉翻阅着从铭光寝宫里带回来的古籍,白雪慢慢地落在城墙上,梦河和戴娜熙的背影在刺眼的残阳中格外模糊。

“封煌下了新的命令。”梦河的眼眸沉了沉,她转身对着戴娜熙说,“需要你去执行。”

戴娜熙高傲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质疑,她看了一眼爱莫拉寝宫的位置,挑了挑眉。“为什么是我?”

梦河依旧对着她,眼底一片冷然,她捏着权杖的手关节处微微发白,法杖在她手中渐渐转动到另一侧。怨束躲在暗处,隐约感觉到几缕躁动的阴气弥散开来。他神情不自然地看向梦河的背影,那只金丝枭猿气势如潮,像是在与他对视一般,怨束的目光沉了沉,心底升腾起一股压抑不安的情绪。

“去执行任务,或者——”梦河撇开头,扬了扬眉,“死!”

戴娜熙呼吸一滞,她的五官也似这场蔓延的冰雪一般,瞬间僵硬起来。她几乎忘了,封煌的指令是不能被任何人质疑的!隐卫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绝对的服从和机械般的缄默。

戴娜熙的神情缓缓恢复过来,她沉默了许久,空荡荡的宫殿被冰雪覆盖着,压在血色一般浓重的残阳之下。仿佛整个天地都只剩下了这两种色彩——令人绝望的橙红,和一望无际的纯白。

怨束躲在城墙边,碎雪遮掩了他蜷缩起来的躯体。他看着戴娜熙闭上唇,转身向她自己的寝宫走去,梦河望了一眼白茫茫的雪地,缓缓离去。权杖上的金环在风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怨束知道,这就是一种妥协。没有退路的妥协。一如他们曾经无数次的臣服一般。

戴娜熙离开了北樾王宫,她按照封煌的指令前往神说中的璘渊。一切古老秘密都将在那里得到解答。然而戴娜熙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指示,封煌让她前往新的位置领地——璘渊,却没布下明确的任务。戴娜熙感到怪异和不适,但她也开始明白了一些事实,曾经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思维被渐渐推翻,决定生死的从来不是她自己,在北樾王宫里,无论你的实力有多强,都不如封煌的一道指令。

可她最疑惑的,还是爱莫拉。

封煌没有留着一个废物的必要。爱莫拉根本不存在任何可利用的资源。如果有,那就是封煌的下一步计划,戴娜熙是无论如何都揣测不到的。

服从王的命令,是她唯一的选择。戴娜熙就算不甘也无法违逆封煌,她接下灵灯,转身走出了大殿。

灵灯在她踏出北樾王宫的那一刻起,便燃起一道荧荧火光,焰心成青蓝色,火光直指北方。

戴娜熙往北走了几步,转身望了一眼偌大的宫殿。十二月上旬的雪断断续续,王宫里太过冷清,她不喜在那样寂寞压抑的地方生活,但是单独离开,就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她得做好最坏的准备,也许这一眼,极有可能是最后一眼……

王宫外的臣民像往常一般度冬,年幼的孩子在新雪堆积的草丛里戏耍玩乐,他们穿着朴素厚实的冬衣,偶有雪球砸向人群,年少的嬉笑散开,年长的撑着伞,往来如旧,面庞里透着干燥和微红。

男子劳作,女子顾家,这本是人人都触手可及的生活,在戴娜熙眼底,却恍若隔世。

在继任隐卫之后的千百年,他们与世隔绝,早就忘却了凡间生活。戴娜熙缓缓地走在小巷里,她恍惚想起已经死去的铭光,那是所有人里最年轻的隐卫,七年之前,他也过着这样平凡的生活。而其他隐卫,接任职位少说也有千百年,死守着一个空荡荡的王宫千百年,他们连宫墙外面的世界都觉得无比陌生。

戴娜熙还是慢慢往前走着,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北樾王宫里来,再也不能……

她被自己的预感震惊了一下,皱着眉头停在原地,后背却突然附上一股猛烈的寒意。她侧过身,看到那个孩子一边捂着嘴欢笑,一边飞快地往巷口跑去。戴娜熙依旧立在原地,细小的白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地洒满了她的视线。戴娜熙低垂着眼眸,捏着灵灯的手指颤了颤,继续往火焰指引的方向行去……

她离北樾王宫越远,背后的喧闹声越大。

戴娜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在残留着碎雪的青石路面上留下一道极浅的脚印,她也开始安慰自己,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

怨束有些焦躁地扯过宫帘,戴娜熙走了,那股诡异的灵魂气息却并没有散去,它依旧弥漫在北樾王宫的某些地方,但是那气息却又与普通灵魂不同,相比较而言,北樾王宫里的气息更淡,其间甚至掺杂着清朗的正气和深入骨髓的凉意,极为不纯。正因如此,怨束才更难捕捉到它的来源。

怨束不得不承认他盘算错了方向,戴娜熙带走了附着在她身上的那份魂气,却浅到可以忽略不计。怨束了然,戴娜熙只是长期与那人接触,身上沾染了一丝对方的气息罢了。

北樾王宫里只剩下梦河与爱莫拉两个隐卫。怨束暂时无法调查封煌。他跟着梦河,企图从她身上找到线索。

但是梦河的行踪太过于诡秘,很多时候,梦河总是把自己关在寝宫里,既不外出散心,也不巡逻视察。怨束只能守在梦河的寝宫之外,被寒风日夜侵蚀,隔着金碧辉煌的宫墙,他感觉得到里面调动的灵力,几乎从不停歇,但是他只能感觉到那种丝丝缕缕的微弱灵气,他不清楚梦河到底在做什么。在她出入王宫大殿之余,怨束只能隔着厚实的墙垣,探查着那些十分微弱的灵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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