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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启程

当七叶带着受伤的爱莫拉和绯虹回到北樾王宫,梦河已经开始占卜。急速旋转的透明水晶球中心散发出异常的气流,与大殿上的空气相容,像蔓延的迷雾一样笼罩着所有人。梦河很少占卜,除非遇到强大的对手。她的住所有许许多多用来占卜的工具,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连见识最广的卡里都叫不出名字来。

大殿里的气氛沉闷而诡异,绯虹和爱莫拉刚刚结束一场恶战,他们身上的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水晶球停止转动,迷雾里出现了一片风雪,风雪尽头,是一个并不安宁的小城。绯虹的眉头皱起来。梦河问:“这就是你们被袭击的地方?”爱莫拉点了点头回答:“是的。”

小城里到处是神色慌忙的人,每条街道上都有逃难的居民。穿过那些诡异的道路,是一间不大的驿站,大厅里挤满了扭打在一起人。然后,铭光俊朗的五官浮现在迷雾中。绯虹倒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身体里的寒气正在四处游走,在雾气中看到那个穿着黑袍的女孩的时候,冰冷刺骨的感觉再次席卷心头。

“是她袭击了你们?”梦河再次问道。

“是。”爱莫拉沉重地回答。

接着,大殿里又是一阵沉默。他们从梦河的占卜里看到铭光被六棱冰柱刺穿了身体,看到整个小镇里每条弯弯曲曲的道路,每间住着人或空出来的房屋,都被湮没在急骤的白雪中。画面开始扭曲,变成混沌的漩涡,所有人都开始不安起来。直到成年男子模糊脸映入他们的视线,七叶大喊一声“不!”爱莫拉痛苦地摇摇头,画面中,男子的身后,是被刺穿的流影。

然后,占卜,结束了。

梦河收起水晶,面容严肃地看着七叶、绯虹和爱莫拉。她说:“你们有什么收获吗?”三人摇摇头,没有回答。梦河又转身望向七叶“你在穆山巡视的时候,用过异能吗?”七叶迅速回想了一下那几天的情况,笃定地说:“没有。”他在穆山上曾经不止一次阻止过流影使用飞行术,原因就是不想暴露目标。对方的实力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强大,如果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必死无疑。

“你做得对。如果你用了异能,就会立刻遭到冰雪的袭击。”梦河仔细分析了一下卡里第一次去穆山的情景。从之前的几次占卜来看,穆山上的每一片雪花,都是可*纵的,一旦发现了使用异能的人,就会马上发动攻击。

“杀死流影的男人跟袭击驿站的女孩是一起的。他们的能力不相上下。我们又多了一个劲敌。”这无疑是个坏消息,从之前短暂的交锋难以推测出那个女孩的能力,但从她轻而易举地杀死铭光这件事来看,北樾王宫里几乎没有人能与之抗衡。而如今要把那种能力增加一倍来计算,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他们去迎敌简直是以卵击石。

“你们暂时不要接近穆山了,铭光和流影的死会有人去处理的。封煌又有新的任务了,你们必须去执行。”梦河的右手轻轻挥动,空气里燃起一团火焰,火焰的中央是一块刻着红色纹路的石符。

“这是?”七叶和绯虹面面相觑,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石符。青蓝的色调看起来十分古老,单调且没有任何装饰。正面刻着两行短短的红色纹路,像一种古老的字体,但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认识这种文字。“这是解除饕餮封印的钥匙。”梦河把石符交给七叶,“你们的新任务,就是释放饕餮。”

“为什么?”七叶在大脑里罗列了一下他们的得失,穆山心脏沉入大海,从戮海海底逃跑的异能者正潜伏在魔林的各个角落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那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少女已经令他们方寸大乱,这个时候放出饕餮对于北樾王宫来说不是更加不利吗?

“封煌的意思是,让饕餮与那两个人战斗。用饕餮来削弱那两个人的力量。”

三人最终还是接下了任务,王的命令无法违抗,即使它听上去不是个好办法。七叶看着石符上古老的纹路,忽然联想到人体血液的流向。他收下了石符,可内心的疑虑却越来越多,比如饕餮为什么会主动攻击那两个人?如果饕餮杀死了对方活下来又要如何处置?而他最大的疑惑,就是那两个敌人的来历。七叶开始不安起来,他想起流影和铭光,直觉告诉他,那有可能是自己的结局。

当穆山停止降雪,谣歌从包围的冰棱中醒来,她胸前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她站起来,身旁四合的冰柱也随之消失。女孩能看到头顶混沌的天空,没有飞鸟,也没有雪花,像无数不同色彩的染料混合在一起一样,丑陋而狰狞。

这或许是魔林最后的风景了。

白色的影子被拉长,女孩最后离开了冰面,她在第二层穆山上巡视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流影的尸体。穿白袍的男人漂浮在碎石之上,手中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明晃晃地照亮了脚下的雪花。男人走到女孩身边,轻轻探了探女孩的额头……

“伤口已经在愈合了。”男人说。

“我没事……”谣歌的脸上慢慢恢复血色,“那些隐卫应该不会再来了!摩西,我们的机会不多,我不能离开这里太久。”

“是因为穆山心脏的光泽……”摩西看了看海面,说,“它掉到海里去了,我们暂时没办法找到它。”

他们从海底墓穴里出来,掀起了巨大的海啸,海啸席卷了一切,那颗心脏,坠入大海。

三天后的北樾王宫里,年轻的战士们正准备踏上新的旅程。七叶带着那块奇特的石符出发了,爱莫拉和绯虹跟在他身后,他们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羊皮制成的袍子里,只留下一双用于辨识路径的眼睛。

卡里和希玖站在高高的屋檐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迷宫般的北樾王宫,和他们统治下的城市。没有人见过饕餮,它从几万年前就已经被封印在魔林最寒冷的沙漠里,那是大陆上唯一的沙漠,是比穆山更寒冷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到过沙漠中心,因为那里太冷,冷得连血液都会冻结。一切关于饕餮的消息都是从那些侥幸活着走出沙漠的人嘴里道听途说,他们并不知道将要迎接怎样的挑战,也许他们将跟那些白白送了性命的失败者一样徒劳无功,又或者,他们会完成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命令。

“我总觉得,我们太被动了。”卡里望着远处行色匆匆的七叶等人,默默说着。他身旁的希玖反倒一脸释然。“可我们没有其他办法,面对那么强大的对手,只能依靠饕餮去战斗。”卡里想起被穆山的冰雪袭击时的情形,那股强大的吸力是他几百年都没有遇到过的,如果没有希玖,恐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一堆冰渣。他不得不承认,希玖说得对,我们不够强大,所以只能依靠别人的力量。可是作为领导者的封煌,不应该采取那么危险的方法,饕餮的力量他们谁都没有见过,一旦解除封印,受到攻击的不止是敌人,还有千千万万北樾族人。“封煌,又是怎么想的呢?”

希玖看了看卡里,沉默了。他确实不懂封煌的想法,他一直认为这个方法过于草率,可是作为隐卫,他没有资格怀疑自己的王。“回去吧,回去守着王宫。”卡里默默地说,这也许是他们最后能够比肩而行的日子了。

七叶出了北樾王宫,一路向北。他认真地研究了那张地图,却发现很多疑点。那些画了圈打了勾的记号也未参透,能从地图上判断他们的方向已经非常难得。绯虹建议利用飞行术节省时间,七叶表示赞同。他们穿越过大半个魔林,用了二十天到达沙漠。他们看不到除了沙子以外的任何物体,没有草,没有枯木,只有金色的沙粒,在风的吹动一层一层地涌动着,像戮海一样,庞大,且深不见底。他们站在沙漠和森林的分界处,身后是挺拔的巨大的树木,前途是寸草不生的炼狱。诡异的气氛使爱莫拉万分恐惧,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踏进了死亡的沼泽。也就意味着,注定有人牺牲。

但是,王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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