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非桐和舒令嘉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清楚, 孟纤样问,其实是希望她的爱人是真正的明绡,那个善良的、老实的、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混血狐狸精。
事与愿违, 事的真相大概会让孟纤失望了。
从头到尾,跟孟纤认识的人是阎禹。
由于阎禹夺舍明绡件事的性质十分严,如果弄明白根底,其人便也会有知觉招的可能性, 后来们也行了番分析。
毕竟阎禹本身就是魔,枉死之后又怨气深,就于在身上贴了一枚难以去掉的标签, 到了哪是很容易被察觉出来的。
而从舒令嘉认识明绡以来,是在青丘狐族,就是跟着孟纤在心宗居住,如果是段时间被夺舍的, 身边的人可能发了。
那么问题的关键点, 应该就出在明绡那次的死而复生当了,在来, 也确实很有问题。
当时舒令嘉就问过, 当发了孟纤的父母利用邪术将儿子复活时, 为什么没有选择阻止,而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明绡的回答是自己本领低微, 阻止了, 又是真正的少主, 好给族添麻烦, 所以只能选择了种最笨的方法。
舒令嘉听完之后,其实还是觉得有点说通。
种事顶多也只能骗骗懂法术的凡人,凡稍有见识的, 应该清楚天道命数,是什么正经的法子,背后一定还有着更大的陷阱。
因为那时候和明绡熟,对方又表的十分憨厚,在件事当是个吃了大亏的人,根本就没有骗人的理由,所以个疑问在舒令嘉心转了转,便抛到了脑后。
如今回头再看,原来一切是计划好的。
阎禹夺舍了明绡,魂魄本来就跟具身体太契合,先是替孟纤换命,把真正明绡的生机驱逐出去,而后又经周青潜的帮助,分到了孟纤的一半命。
毕竟,那处换命的所在也本来就是纵无心留下来的,阎禹掌握了魔魇的力量,定然明白其的内。
样一来,就根本是主动夺舍明绡,而是在换命池洗去了自己身上的魔气和阴气之后,再经人的手,以一种堂堂正正的方式将具身体据为己有。
随后,还能以此为借,跟随着孟纤一起混入心宗,而阎禹的后续计划,也基本上是在心宗当行的。
些跟后续的发展基本可以对应上,事的经过已经十分清楚,对于孟纤,很明显就是在利用罢了。
是面对此时孟纤殷切的目光,舒令嘉和景非桐有点把件事告诉她,一时没有开。
“我知道我先前又自私又任性,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因为我从小就没被爹娘疼爱过,们一心一意要个儿子,觉得我是赔钱货,五岁我就要洗全家的衣裳,吃饭的时候,如果偷抢,连肚子添饱。看到对我稍有恶意的人,我会大声叫骂,样才会受到欺负……”
孟纤说着便连眼睛红了,道:“亲人的温暖我半点没感受到,明绡是个世上唯一关心过我的人,我本来,或许我也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个人品端正,讨人喜欢的姑娘,在,我连到底是谁知道。”
舒令嘉犹豫道:“……”
孟纤哀求的看着:“我什么事担得起,实在在乱猜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吧,让我也活个明白。”
景非桐忽道:“你认识的人一直是阎禹。”
舒令嘉一抬眼,景非桐冲着摇了摇头,又对孟纤说:“应该是吞噬了明绡的魂魄,所以能够模仿出的性格。其实你与真正的明绡,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认识过。”
说的直接明了,一点余地没留,孟纤如遭击,眼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她喃喃道:“是,我就是觉得有些对,时而老实憨厚,时而言语又透出些许偏激之意。所以……曾经说的那些话,是假的?”
舒令嘉道:“阎禹心到底是怎么的,其人也好乱猜。你快回心宗吧,如果找到了,我会替你问一问。”
孟纤什么没再说,低着头,冲行了一礼,转过身去,恍恍惚惚地沿着山路走了。
从背后看,她的身形十分单薄,背也有些弓着,衣裙在风发着抖。
景非桐瞧着,便叹了气。
舒令嘉瞪一眼,说道:“你还叹气,刚才把话说的那么狠。”
景非桐着摇了摇头,漫经心似地说:“她喜欢上的人,其实是在个世界上存在的,是阎禹可以‘扮演’出来的明绡。如果点明,以后依旧会被利用,真实虽然残酷,总是活在真实的好。”
舒令嘉也确实是么回事,勾起了自己的心思,也免觉得有些惆怅。
“我忽然起明绡……或者应该说是阎禹,离开青丘之前跟我说过句话。”
舒令嘉道:“大概的意思是,感慨孟纤样一个脾气倔强,又有些自私任性的姑娘,愿意为做出那样大的牺牲,说很感动。”
景非桐置可否地了,说道:“在炫耀的战利品吗?”
一瞬间,舒令嘉眼前又浮出了那天死逃生,明绡和孟纤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的场景。
那个时候,大概所有人以为看见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殊知只是悄悄展开阴谋当的一环罢了。
原来很多感动也可以像是舍得吃完的饭菜一样,过期了就会烂掉,变质。
舒令嘉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说感到底是什么?如果说它靠住,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宁可冒着被辜负、被折磨,甚至失去生命的代价,要为此而顾一切?如果说它很珍贵,那又为什么会有人心难测,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轻易地践踏在脚下?”
景非桐了,眺望着远方的如黛青山,说道:“因为有一部分人很愚蠢吧。天真的以为用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换取了自己要的珍宝,大概需要很久之后才会意识到,被们抛弃的,才是们会断惦念和缅怀的。”
转过头来,轻轻敲了一下舒令嘉的额头,说道:“我还是相信,付出真心的人,总会收获更多的真心。有句话虽然俗,是永远适用——”
说到,着看了看舒令嘉,没接下去。
舒令嘉眨了眨眼睛,顺接道:“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景非桐道:“是。是傻人有傻福。”
又地补了一句:“小傻狐更有福。”
舒令嘉愣了愣,然后抬腿踹了景非桐一脚,景非桐禁大起来,拉住的手,说道:“走吧,去弥山!”
因为先前两人曾经来过弥山一次,因而对十分熟悉,到了地方之后,舒令嘉拿出上回叠辉所给的信物,交给了看守的魔族侍卫。
到侍卫去通报久,很快,叠辉便亲自迎了出来。
“景殿主,舒子。”
叠辉匆匆打了招呼之后,直接便说道:“凌霄派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前往贵派的使者刚刚离开。舒子,我也正找你。”
舒令嘉道:“四王子知道此事内?”
叠辉道:“是啊,你也觉得你那位大师兄当真是我大哥吗?何掌传来的信仿佛总有些地方没交代清楚,我还太敢确信。”
景非桐在心暗暗冷。
虽然知道何子濯是怎么跟叠辉说的,是明明一直在推波助澜的人是。洛宵最终会采取种行动,也跟何子濯的算计脱开关系。
肯定会说出三尊司命鼎的事,因而必那封信面也没少粉饰自己,将责任推给魔族,定然大有尽实之处。
过叠辉也是好糊弄的,何子濯的话只是持保留态度,在舒令嘉和景非桐来到弥山之前,也正在自己的宫紧急召集了手下,安排们去调查整件事的真相。
舒令嘉道:“大师兄当时确实是自己承认了,而且也暴露了自身的魔族血统,事应该是假的。”
叠辉仔细询问了一下洛宵的相貌言行,以及一些生活习惯,低声自语道:“看来当真是。大哥可真是……唉。”
比起越韬和洛宵之间的一些竞争和较量,叠辉倒是从小就对自己个大哥十分亲近佩服,洛宵走了之后,也曾经试图寻找过对方的踪迹,是一直未果,没到竟会潜伏在仙之。
虽然心复杂,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叠辉也仅是一叹,而后恢复了冷静。
询问舒令嘉道:“舒子,那知你来找我,又是目的何在?是希望我能对此事做出弥补,还是让我告知你我大哥的下落?”
舒令嘉了,说道:“洛宵没有害到我头上,就算有要弥补的地方,也是我来冲你讨要。四王子,是你的兄长,也是我的师兄,幼时令嘉多蒙照顾,如今出了件事,我也只希望大家能够合力把找出来,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
“你也知道阎禹做了什么,大师兄和合作,总是一件好事吧?”
叠辉微作沉吟。
之前那一回打交道的时候,便觉得舒令嘉为人义气,性格果敢潇洒,一般仙人对魔族会有偏见,叠辉见舒令嘉既没有横加指责,也未落井下石,由得又多出分欣赏。
又思索着问道:“那么敢问舒子,就认为的行为是错了吗?”
舒令嘉道:“我自己是一个叛出师的人,世事并是非黑即白的道理深有体会。对与错我好说,我是被从小照料长大的师弟,在我帮谁帮?”
景非桐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微微一。
叠辉由道:“舒子,我就是喜欢你样的人,有人味。比那些满大无私大义灭亲的正道人士好多了!好,那咱们便先合力找寻大哥的踪迹,找到之后再劝说。”
景非桐道:“那么依四王子来看,大王子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呢?”
叠辉道:“魔域的地方很大,其有处大哥的属地,是地处偏僻,幽深崎岖,而且多有异兽,是躲藏的好去处,我再把另外两名兄弟叫过来,还有位跟大哥谊十分深厚的旧部,然后咱们分头带人,先将些地方找上一遍吧。”
件事必须们亲自出马,毕竟洛宵的性格是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就肯回头的,再加上又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如果叠辉边当真派出人马去强行搜捕,就于把打成了魔族叛党,很有可能让洛宵做出更加极端的行为。
再加上阎禹又最擅长蛊惑人心,所以目前最好的方式,也就是先找到洛宵的去向,再同行沟通了。
否则们目前连洛宵接下来要做什么还一无所知,又谈何应对?
叠辉把承鸿和潮机以及洛宵那名旧部也叫了过来之后,人按照洛宵一处宫殿与七八处属地的位置分划定了自己的方向。
舒令嘉因为之前去过洛宵的宫殿,相比之下还算熟悉,便择定了那。
六王子潮机自从来了叠辉,就在旁边一直欲言又止,好容易将任务分好,皱着眉头,正要说话,突然转过头去,连打了三个喷嚏。
承鸿道:“六弟,你怎么了?”
潮机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的空气有种很奇怪的味道?呛的人难受。”
叠辉一直喜好风雅,再加上注待客之道,早上的时候刚刚命人换了最喜欢的熏香,闻言立刻警觉起来,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宫殿面多香啊!你鼻子坏了吧!”
潮机道:“哎呀,我说的是那个意思,你们没感觉到吗?今天一早,我就觉得魔域西侧的魔气格外稳,在好像还变得纯净了,多了一股……”
斟酌了一下,说道:“多了一股恶念。”
潮机的表严肃,半点似说,人还将信将疑,叠辉和承鸿两个哥哥知道的母妃乃是魔潭当的水灵,潮机承继血缘,天生对于各种杂乱的气息十分敏感。
叠辉了,说道:“我看看。”
快步走出大殿,双指并拢抹过自己的两眼,然后向着魔域上方的紫色天空望去。
此时在的眼,整片天空上的云朵竟然隐隐泛出乌青之色,化为各种狰狞兽形、激流巨浪,又或者旋涡,停地厮杀翻滚,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而云彩背后的天幕,就在一团团乱云之后若隐若,如果仔细观看,仿佛隐隐能见到那有一张正在咧嘴大的狰狞巨脸。
叠辉禁皱起眉头,再催功力,要看的更加仔细一些,冷防跟那张脸上的双眼相对。
立刻觉得心猛然一跳,从灵魂的深处感觉到了一种震颤般的惊悚与邪恶,一时间连站站稳,由接连后退数步。
承鸿从身后扶住,也抬眼看着天空,骇然道:“果然是好强烈的恶念,是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咱们脚下的地气也正在停地涌动!”
舒令嘉和景非桐随后走了出来,听闻此言,由对视了一眼。
景非桐弯下腰来,将手虚按在地面上,从的掌心飞出点点灵光,是还没随风飘散,便全部熄灭了。
景非桐道:“恶念夹杂着死气,我觉得倒像是来自于生者,更像从地府飘出来的。难道……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出来?然死气怎会泄露。”
叠辉心一凛,定了定神道:“景殿主说的是,此事非比寻常,我得先安排人查查是发生了什么,暂时要晚走一会。”
又转身看了看承鸿和潮机,说道:“大哥那边,就辛苦各位先去?”
潮机道:“刚才还说我鼻子有毛病,时候还是得靠我,呵,知道了。”
说罢之后一挥手,带着人率先去了自己负责的那一片地方。
其人见状,也纷纷告叠辉,开始行动。
洛宵的宫殿是需要搜查范围最小的一处,舒令嘉觉得人少方便,就谢绝了叠辉指派给引路的魔族侍卫,和景非桐两个人去了也曾短暂居住过的那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