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 但明谦觉得这个男人怪怪的，身上有一股无法忽视的违和感。
对穿着一件黑色的刺绣外套，五官英挺, 看上去跟常人没有不同，可他一举一动，哪怕只是抬起手, 都让人觉得跟外形不符。
男人看了眼手上的表，微着说：“那我知道了，遥确实在这儿。”
他指了指后厨的向：“介意我进去吗？”
他刚回，一张美人脸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吓得后退了两步。
依依嘴唇微张，在朝他微。
她像蛇一样，行动间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不会惊到自己的猎物。
男人双目圆睁，露出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他飞快的转身，准备夺路而逃就被依依抓住了手腕。
明明依依看起来苗条孱弱, 可男人在依依面前就像小孩在巨人面前一样, 根本没有挣脱逃离的可能。
男人挣扎起来，依依忽然凑过去, 不知道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 等她回到原本的位子，男人已经放弃了挣扎，乖乖被她拉出了店面。
明谦在他们出去前问：“依依，你们去哪儿？”
依依迅速打字：“去个能说话的地。”
然后依依就不回的抓着男人走了。
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 男人从看到依依开始，就没有把抬起来过。
明谦站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依依把来找遥的人带走, 这太奇怪了，还是遥跟依依说了什么？明谦站在原地，跟又觉得跟上去不好。
“看什么？”幽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明谦伸长了脖子：“你说依依把他拉出去干嘛？”
“他不会就是遥的网友吧？”
明谦瞬间通了：“怪不得早上遥是那个脸色。”
越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明谦准备进厨房找遥，幽君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明谦看着幽君的眼睛。
幽君的手微微力，明谦就坐回了椅子上。
“他不是人。”幽君语气平淡，眼神都没有变。
明谦愣了愣：“是妖兽？那他刚刚没有发现你是……”
幽君嗤道：“一只小小的妖精，能看出什么？你不忧，是他发现了狡的原形，办法接近狡罢了。”
明谦：“妖精和妖兽不一样吗？”
不都是妖吗？原形还都是动物。
幽君：“你可曾见过人间有九尾狐？见过人间有化蛇？”
“妖兽生来便是妖，妖精生来不过是最普通的畜生。”
“妖兽若得机遇，勤免修炼，未必不能褪去妖身。”
“妖精则不同，人间灵气淡薄，无血脉传承的妖精没有褪去妖身的可能。”
明谦恍然大悟：“所以他是有预谋的接近遥？”
幽君微微点。
明谦：“……网恋的法接近吗？这脑洞够清奇的。”
小巷内，没有路人，没有摄像。
依依刚施了障眼法，就冷着脸看着男人。
跟遥不同，遥是瑞兽，而依依是凶兽，他们带给男人的感觉完全是两码事。
面对依依时，男人只觉得自己是被大型猎食动物盯住的猎物，似乎他有半点不对就会立刻被咬穿喉咙开膛破肚。
他打了个哆嗦，一阵雾以他为中向外蔓延。
等雾散去，人已经消失了，倒是他的衣服落了一地，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衣服里探出一颗鸟，这只鸟看起来比麻雀那种小型鸟大一些，应该是中型鸟。
依依只能看出他的原形是只鸟，却看不出他是哪种鸟。
依依蹲去，拿出手机对着这只鸟拍了张照片，然后识别图片。
查了半只找出一个跟它有些类似，却并不完全相同的品种。
依依冷了一声，她给遥发了个短信。
鹦鹉站在地上，垂丧气，像是把埋进自己胸前的羽毛里，他不叫，估计是觉得自己完了，已经放弃了挣扎，做出一副“随便你咋地”的样子。
“说话。”依依打字后语音播放。
鹦鹉张开嘴，口吐人言：“是我时运不济，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依依：“你接近遥是为了什么？”
鹦鹉低看着自己的影子，自怜自艾道：“我就试试能不能捞点好处，他身上的味道好闻，跟我们不一样。”
妖兽当然跟妖精不同。
依依冷。
遥收到依依的短信后就快步走到了小巷里，他一眼就认出这只鹦鹉就是他的网友。
遥走到依依旁边：“……我、我怎么没发现他是妖精？”
饶是依依都忍不住讽刺道：“你的眼睛长了等于没长。”
遥：“……”
他竟无法反驳。
鹦鹉抬起，他偏过，一边绿豆大的眼睛看着遥，估计是看到了点存活来的希望，可怜巴巴地女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
他道歉的时候还微微垂自己的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限娇羞。
遥出奇愤怒了：“他欺骗我感情！”
鹦鹉矢口否认：“你都拒绝我了，怎么能说我欺骗你感情呢？我这只是欺骗未遂。”
遥：“未遂就不是欺骗吗？！”
“你完了！我要把你的毛拔完！”遥冲过去就准备动手，鹦鹉扑扇着翅膀到处躲。
鹦鹉又换了一个音调，成熟男的声音说：“鸟可杀不可辱！你拔我羽毛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遥管不了那么多，自己的一片少男真碎成了一地渣渣，如果只是在别上撒了谎就算了，反网友嘛，放不成恋人还能当朋友，可他连种族都骗！
一怒之，遥变回了原形，一边叫一边扑鸟。
依依蹲在旁边，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可惜飞着的是只鹦鹉，这要是只鸡，那这张照片就是名副其实的鸡飞狗跳。
鹦鹉刚开始还能挣扎，但渐渐败阵来，快被遥一口含到嘴里，压在了前爪。
鹦鹉已经放弃了，爪子不再乱动，不求饶不求死，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玩具鹦鹉。
遥抬起，依依伸出手，从他的摸到尾巴，遥差点舒服的躺去，不过还是仅剩的清明思维说：“现在把他怎么办？”
“放生吗？”遥，“就跟人族放鸽子似的。”
依依眨眨眼：“你不吃他吗？”
遥：“……不吃啊，我们一族不吃妖的。”
依依：“那好吧，我去问问老板。”
遥变回人形，看着躺在自己手里的鹦鹉，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摇了摇：“别装了，知道你没死，不杀你，放吧。”
鹦鹉的脚趾动了动，过了好半才童声问：“真哒？”
遥听见这个声音又拔他毛：“你好好说话！别强行卖萌！”
鹦鹉闭上了嘴，他两颗绿豆大的眼睛观察着四周，刚刚过来的时候他把注意力都放在遥上的气息上，忽略了这家店里另外几道隐约的妖气，他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但他觉得这不能怪他，毕竟他才刚刚离巢，在树上休息的时候看到了在树玩手机的遥。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遥身上的妖气，浓厚，而且温柔，是不带恶意的妖气。
所以他才记了遥的游戏id，要蹭点妖气，有利于自己的修行。
虽然他是只雄鸟，但他可以变为女身啊！
只要遥愿意给他点时间，他肯定能稳定的变为女身，可惜他刚问完能不能谈恋爱，就把遥吓跑了。
“你们去买了只鸟？没笼子？”明谦看着遥拎了只绿色的鸟进来，皱着眉问，“你们还给它洗了个澡？”
怎么看起来湿淋淋的？
遥小声说：“那是我的口水。”
明谦表情僵住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你是饿了，还是它激发了你的狩猎本能？”
遥：“不是，他跑，我一激动就变回原形把他抓住了。”
明谦：“……”
一只妖兽抓只鸟，至于吗？
“你准备养店里吗？挂哪儿？火锅味那么大不会把它熏出问题吧？”明谦，“我说好啊，谁养的谁负责，谁养以后谁清理笼子，鸟都是直肠子，吃了就拉，我可不养。”
遥瞳孔地震：“吃了就拉？”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鸟。
鹦鹉大喊道：“死啦死啦我要死啦！救命啊！救鸟命啊！”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片刻间嘉宾们全部围了过来。
“这鸟会说话。”
“普通话还挺标准，你再说一句试试。”
“会唱歌吗？我听说有些鸟会唱京剧，你会不会？”
“应该是我们说一句，它学一句吧？”
“这什么鹦鹉啊？”
“我查查，等等啊……嗯……没查出来啊，看起来有点像月轮鹦鹉。”
鹦鹉被众人围着，顿时觉得又有了点安全感，他挺起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张嘴喊道：“他差点把我吃了！报警抓他！”
遥面无表情的抬起他的翅膀，像抓鸡一样把他抓起来。
“有人吃红烧鹦鹉肉吗？”遥问道。
嘉宾们道：“还是算了吧，它长得挺好，还会说话，留在店里当个吉祥物好啊。”
“对，就挂在口，应该会喊欢迎光临吧？这以后就不我们喊了。”
“对对对，我都快忘记欢迎光临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那它来的太晚了，我们明就走了。”
嘉宾们面面相觑，悲从中来，不再在意这只落汤鸡一样的鹦鹉。
明谦走到后厨，发现那只鹦鹉的脚上被栓了个链子，只能站在距离厨房后不远的架子上，他连忙说：“活禽不能养在后厨，对了，依依刚刚带出去的帅哥呢？”
反现在不知道怎么喊人，女的统一美女，男的统一帅哥。
因为后厨还有琴他们在，遥只能说：“跟他说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明谦：“哦，你们要不要去买个笼子，挂外吧，说不定是谁家的鹦鹉跑丢了，要是主人路过的时候看见还能把它带回去。”
鹦鹉大喊：“我是自的！我是自的灵魂！”
明谦看着鹦鹉，鹦鹉看着明谦。
明谦夸奖道：“被教的还挺好。”
鹦鹉：“……”态崩了！
回到前台，明谦小声问幽君：“那只鹦鹉就是刚刚那个男的吧？”
当着摄像机和嘉宾的面，明谦肯定不会这么问遥跟依依。
幽君颔首：“不管它。”
遥在把手里的工作做好后，果然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买了个鸟笼和一点饲料，然后毫不客气的把鹦鹉塞进去，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欺骗我的感情，就在这儿卖艺赔偿吧！”
鹦鹉扬起脖子：“宁死不屈！”
遥：“看我不拔光你的毛！屁股的毛都给你拔光！”
鹦鹉在笼子里扑腾起来，遥拍了拍笼子：“进来一个你就喊欢迎光临，听清楚了没？”
鹦鹉偏过，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
遥又准备把手伸进笼子里，鹦鹉才不情不愿地说：“把水换了，还有食盆，这食盆太小。”
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大爷？”
在几次三番的讨价还价之后，鹦鹉还是得到了一个新食盆，外加一杯水。
他翅膀盖住自己的，小的策划着逃跑路线，这笼子缝隙太小，他就是收成骷髅都钻不出去，咬肯定咬得断，变成人形一就能撑开。
但动静太大了，有什么法能让动静小一点呢？
哎，早知道就不这么早面基了，等他能稳定变化女身的时候再面嘛。
鹦鹉埋，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
然而水刚刚肚，他整只鸟全身的羽毛“砰”地一炸开，好像玉米瞬间变成了爆米花。
“那鸟怎么了？”
“圆圆的，跟个球似的。”
“快，拍张照，好可爱！”
鹦鹉还愣在那回味，他又埋喝了口水，抬起楞两秒，又继续埋喝。
“好喝吧？”遥忽然出现，鹦鹉被吓得从笼子中间的树枝上掉去，然后又拍打着翅膀飞回来。
遥：“你骗了我，不过你已经这么惨了，晚上店关的时候我就把你放了。”
“你要是真跟我交朋友，男女都无所谓，你不该骗人。”
鹦鹉呆呆的看着遥的脸，终于喊出了声：“我不走！！！”
“我不走！！！”
“我死都要死在这儿！！”
这声音之大，之凄厉，就连附近店面的老板都探出脑袋问发生了什么。
鹦鹉紧紧护着他的水杯：“这个，每给我一杯。”
遥：“……”
鹦鹉激动道：“我就要这个！”
遥不明所以，这是羹石水，虽然羹石水来烹调食物有，但单独喝的话就跟矿泉水没什么区别，而且里面蕴含的灵力只是聊胜于无。
这只鹦鹉是没见过灵气多一些的好东吗？
“你来打工？”遥明了鹦鹉的意思。
鹦鹉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乖乖地站在树枝上听遥说话。
“今晚关的时候我问问老板。”遥，“你好好表现。”
鹦鹉深吸一口气——他待会儿要给食客们来首帕瓦罗蒂的歌，让他们听听什么是当代男高音！
午三点半，附近几条街慢慢热闹了起来。
戴着红色围巾的女人牵着孩子的手在人行道上慢慢走。
女孩的脸微微发红，她左顾右盼，要不是被拉着不知道要摔倒多少次。
一只蝴蝶，一片树叶，甚至空中的飞絮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妈妈！”女孩忽然停了脚步。
女人弯腰问：“怎么了？”
女孩指着不远处：“那有只鸟。”
现在不敢时间，女人索把女儿抱起来，走到挂着鸟笼的店口，她看了眼店面，发现这是家火锅店，晚上吃火锅吗？但女儿肠胃不好，要是拉肚子了怎么办？
女人思索的时候，女儿竟然已经跟那只鸟聊上了。
女孩：“我叫元元，你叫什么呀？”
鹦鹉：“武英！”
女孩又问：“你会唱歌吗？”
鹦鹉挺起胸脯：“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
他唱的高亢洪亮，起调就高，并且越唱越高，还没有明显的换气音，似乎就是一气呵成，一首歌没喘过一次气。
路过的行人都被这只鹦鹉吸引住了。
有人问：“能再来一首不？”
鹦鹉这时屁股一扭，不乐意了：“进店吃饭才能点歌。”
还真有人大步迈进来，哪怕还不是吃饭的点，来人在靠的桌边坐，问武英：“精忠报国会不会？来一段？”
武英绿豆小眼一眨，咳了两清清嗓，再出口就是浑厚的歌声。
不需要配乐，只是这么清唱，除了感情不到位以外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武英唱累了就会翅膀盖住自己的，“委婉”的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他一般会休息十分钟，喝点水，在笼子里发发呆，等他又可以开始工作，他就会扇两翅膀，“伟岸”的身躯提醒别人他又可以了。
“这鸟不便宜吧？”
“人声学的这么好，还会这么多歌，要怎么教才能教成这样？”
“反我家养的鹦鹉教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骂人的话一串一串的。”
“唱的好啊，我觉得比多人唱的都好。”
“别说了，反我唱的不如它，人不如鸟，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店里坐满了客人不说，等候区挤满了，还有多人就站在那，举着手机把手机当望远镜。
武英抖了抖自己的羽毛，觉得人族都已经拜服在他的鸟格魅力之，必须要全面的展示展示自己。
他这次没有唱歌，而是学鸟叫。
百灵鸟、布谷鸟、杜鹃、芙蓉……
他把他会的全叫了。
店里吃饭的人竟然不觉得吵，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录视频，还能抽出空来讨论。
“虽然是在城里，但总有种亲近了自然的错觉。”
“对对对，一只鸟叫出了一百只鸟的气势。”
“我养鹦鹉了，鹦鹉好养吗？好教吗？”
“如果养鹦鹉的话，它什么时候能开始学说话？能学到这个水平吗？”
武英环顾四周，得意洋洋得抬高巴，自觉已经体现了自己的价值。
他只需要露出一点本事，人族都会围着他转，没道理不让他留来工作。
后厨里，明谦刚把最后一份南瓜饼煎好，今的生意火爆的更胜以往，店外大排长龙，几乎要堵住这条街了，每次有车经过还要把人群疏散开。
扩张店确实迫在眉睫。
“他留？”明谦把南瓜饼递给陈言，“他留干嘛？”
遥：“说只要每给他羹石水就行。”
明谦把一次手套取扔到垃圾桶里，才从后出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留着招呼客人？”明谦，“我没什么意见，反留不留都没损失，不过我说好，鸟笼子我不清理啊。”
遥小翼翼地问：“鸟真的都是直肠子吗？”
明谦：“大部分吧？可能有不是的？”
“不过他唱歌确实唱得挺好。”明谦说了句公道话，“比我唱得好听多了。”
遥：“……”
老板，但凡是个唱歌不走调的都比你唱得好。
闪光灯不断亮起，镜中央的鹦鹉眯着他的两个小眼睛，靠在栏杆上，两只爪子交叉站立，一边的翅膀还扬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鸟中霸总感。
“它还会摆姿势！”
“它好会啊！”
“啊啊啊啊，它还把屁股翘起来了！它太会了！”
鹦鹉在笼子里得意洋洋，人类，我就是你们永远都得不到的鸟。
只有换水的时候，鹦鹉才会短暂的乖巧一会儿。
换水的事当然只有遥来做，他看了看笼子的底部，确定没有鹦鹉的排泄物后才打开鸟笼，把水倒进专被鹦鹉准备的小杯子里。
等他走了，鹦鹉就会矜持地走过去，埋优雅的喝两口水。
然后一高兴就又是一首歌。
不少人为了弄清楚这只鹦鹉究竟会唱几首歌，一整晚都待在火锅店口，一步都没挪。
“我打赌它至少会两百首。”
“就那么大点脑子，五十首顶了。”
“你让我把一首歌从唱到尾，我三首可能都唱不出来，它脑子都小，那我脑子是什么？”
“像这种教的特别好的鹦鹉能买吗？”
“估计没人舍得卖吧？”
“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才能训出来，跟钱已经没关系了。”
明谦趁没人关注的时候悄悄问武英：“你会唱多少首？”
武英知道明谦是老板，马屁拍的棒极了：“老板让我会多少首，我就会多少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