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

我知道郑如晦心中压抑了太多情感,在这个即将要离开的夜晚,她需要眼泪来为这段岁月画一个句号。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哭过了,什么都会好的。”

她的泪水更多了,却一直没有哭出声,只剩用声带发出“嘶嘶”的低吼,像一头独自舔着伤口的小兽。旁边的叶萱受她的感染,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默默地拉着我的手。三个人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男默女泪着,我心中并不觉得尴尬,有的只是对郑如晦的祝福,她的人生还有太多的可能,我相信她终有一天能抛开过往,拥有新的生活。

两三分钟后,郑如晦擦了擦眼睛,离开了我的肩膀。她问我要了一根烟,却因为不习惯烤烟,抽了一口便剧烈咳嗽起来。她仿佛很享受这一阵咳嗽,终于笑了,又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踮起脚尖摸了摸我的头,“小流氓,好好对萱萱,姐姐相信你!月底来找我办手续吧。”

我呆呆地点着头,其实她身上还有很多让我好奇的事没来得及了解,我却不知从何问起,思路很混乱,最后只是问她道:“你去上海干嘛啊?”

“唉,累了,不想说了,有机会再聊吧,姐姐走了,记得哦,月底!”她又抱了抱叶萱,在叶萱耳边说道:“小流氓可以的,妹妹,你很幸运!”

说完郑如晦转身就走,又变回了那个不拖泥带水的高冷富婆,这时远处的华子跑了过来,不满道:“怎么回事儿啊,又搂又抱的,走了也不跟你华哥说一声!”

“哈哈。”郑如晦又笑了,她转身慢慢走向华子,“我故意的,谁叫你老跟我抬杠!”虽然嘴硬,她还是靠进了华子怀里,“哥???”

我从没见过华子这么温柔、这么绅士,他轻轻抚摸着郑如晦的短发,爱怜地说:“妹妹,苦了你了,以后常回津城看看。”

“会的,以后店里的事你要多帮帮范阳,他太感情用事了。这种性格对萱萱是好事,但对做生意却不太好。”

华子点点头,我心里很温暖,郑如晦是真把我当弟弟了,临走也不忘替我操着心。不过我有点受不了这么煽情的场面,故作轻松地道:“都矫情什么呢,你们哭早了吧,如晦姐姐下个月才走呢,眼泪先留一留吧!华哥,走之前你怎么也得安排一顿吧。”

“嗯,那必须的!”

于是这个约定也给了大家不那么伤感的理由,最终我们笑着分了手,华子负责把郑如晦送回店里,我和叶萱慢慢往学校走着,此时月光清亮、夜色正好、一切都好。

我心里还有点做梦似的感觉,我范阳竟然要当老板了?而且还是挺不错的一个店,最重要的是,不用花一分钱???我捅捅叶萱,“你掐我一下呗,我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叶萱还没从伤感的心情解脱出来,瞪我一眼道:“你确定?”

想到她的毒手,我不寒而栗,摇摇头说算了,又牵起她的小手,“别想了,这对如晦是好事嘛,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青春了。”

叶萱“嗯”了一声,“也许吧,她真可怜啊???她说得对,我确实比她幸运多了。”

“你当然幸运多了,年纪轻轻就当老板娘了,不像她,只能当老板。以后在学校咱也算上流社会了吧,那钞票都是大把大把的,花一张烧一张!”

“你呀,又来了!”

这个有着太多情绪的夜晚终于落幕,而一直令我好奇的郑如晦的故事,还是没有被她讲起???

回到宿舍我失眠了,这一天的片段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重播,辗转反侧中我索性下床,在阳台看着月亮抽起了烟。试着给叶萱发了条短信,没想到她瞬间就回了过来,原来她也跟我一样睡不着,正犹豫着要不要找我呢。

于是两个没有睡眠的可怜人就靠着手机温暖着彼此,一直到凌晨四点多,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她的回信后,知道她终于睡着了,我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由于睡得晚,中午十一点多我才睁开眼,宿舍里只有常山在电脑前玩着卡丁车,他告诉我其他人都上课去了,他特意留下等着问我看店的结果。我把郑如晦的事讲给他听后,他大呼后悔,遗憾错过了这么一个奇女子。

我没好气地骂道:“谁他妈让你光顾风流快活去了,跑腿的活让老子一个人干,活该!”

“唉,可惜啊。不过放羊,既然不用投资,我想我就不掺和了吧,毕竟都是你一个人跑出来的,白拿钱的事我不想干???”

我坐在床上,拿起枕头扔下去正砸在他头上,怒道:“少他妈装孙子,我是谁?是你亲大爷!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再说我当初要开店的时候,不是只有你支持我嘛,要不我能这么有底气么。别墨迹了,这个店咱俩一人一半,不过接手之后你可得用点心,别他妈净顾着跟你老婆腻歪!”

常山少有的没跟我叫板,憨笑着挠挠头,“是哈,不好意思,哥们儿太见外了???”

尽管还有十几天才正式接手,经营的事情却必须提前有个谱。起床后,我们分别约了叶萱和司琪下午碰头,准备商量个方案出来。

在食堂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四个人一人一个小本子相对而坐,像是小学生的学习小组。

首先是整体风格上,除了叶萱,我们三个一致同意改掉这个斑马一样的色调,常山更是直言看着那大黑大白的墙面就眼晕。在民主集中制的原则下,叶萱噘着嘴从了我们。

司琪脑筋很快,她提出可以设置多种不同的风格,让每一个房间都拥有自己的特色,这样客人才会对下一次的入住抱有期待。

这个提议被我们四个一致通过,并把风格构思的任务交给了司琪和叶萱,限她们一个星期内交出17种不同的主题和色彩搭配(店里一共有17间房)。关于要不要改名字这个问题,我和叶萱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还是不改了吧,也许某一天,如晦姐姐等的人就会来店里找她了呢。”叶萱憧憬着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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