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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人仰马翻(三)

要想在林业局的追加款这件事上阻止易联梁往深处挖是不明智的,更何况也不能挫伤易联梁的积极性。

有些素材如果要用,那就一定选择好在什么时间段去用和什么场合去用,那样才能发挥素材的最大价值。

所谓堵不如疏,不让易联梁做点什么,他可能会将那些掌握的数据公布于众,这样牵连的就不光是杨跃民和夏言冰以及城建局长史铁生这些人了,绝对会将蒋道游给牵扯进去。

蒋道游不是好打击的,而且,这个时候蒋道游也不能出事。

法不责众,冲击面太广了的话,反而起不到好的效果了。

林业局追加款的事情蒋道游给自己打过招呼,这件事如果易联梁眼下闹的沸沸扬扬,就会让蒋道游心生警惕,事情的结果可能会是有一些人被推出去做挡箭牌,而蒋道游自己却毫发无损,这样还会让蒋道游认为冯喆和他在唱对台戏,那么,蒋道游接下来会和冯喆直接的形同水火。

这一点冯喆相信蒋道游绝对做得出,但如此的话,在目前的形势下,显然是不妥当的,对冯喆是不利的。

如果矛头只是对准了杨跃民、将杨跃民拿下呢?

好处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杨跃民自然是蒋道游的人了,这样即对易联梁有了一个交待,也能让追加款的事情暂时的就此揭过。

好处二:县府这边今后给自己添堵的阻力恐怕会小一些。

其三:不管县里还是其他什么区域是谁在给自己暗中下绊子,这下也让他们稍微的消停一下,让他们知道,老虎是要吃人的,什么时候吃,吃多少,那取决于老虎的心情和愿不愿意张口。

因此,让杨跃民倒霉的理由绝对不能是因为林业局追加款这件事,需要找一个看似和蒋道游没有直接联系的事去扳倒杨跃民。

别的事项,能有什么呢?……

又开了一个冗长却必不可少的会,出了会议室天色已晚,到了饭店,王生安已经等了冯喆好一会了。

此一时彼一时,曾经王生安是很想离开工业局到五里屯当书记的,但如今时过境迁,棉纺厂的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一切都有序的步入正轨,县城里的规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机会坐着就能等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对而言去五里屯就没有呆在县里好了。兆丰都是山区,五里屯这个乡下基层又有什么好去的?

人心各不同,而且是会变的。

这一段,王生安和冯喆接触的机会多了起来,综合比较之下,王生安扪心自问,觉得“小冯县长”比蒋一号要好打搅的多,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蒋书记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那就是冯喆年轻。

年轻,就是资本,年轻,等的起,熬得起。

世界迟早是属于年轻人的。

和王生安田永玺几个吃完了饭,酒饱饭足,古方谨和司机将冯喆快送到地方的时候,冯喆让车停在路边,说自己想走着回去,消消食。

古方谨和司机离开了,冯喆往前走了几步,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周健雄从车上下来,冯喆就上了驾驶座,然后一溜烟的将车开着走了。

……

翁同书坐在沙河河滩边上吹风已经有一会了。

天慢慢热了起来,睡觉的平房里比上课的教室温度还要高,房顶挂着的电扇一直转着,但没什么作用,反而让人心更烦躁,晚上十一点前怎么都睡不着,门口纳着凉一会就闻到了飘过来的鸡粪气,邻居的教师们也口口声声的说着日子过不成了之类让人提不起精神还沮丧的话,还不如一个人跑远点落得耳根爽快。

这天底下要找一个让自己清静的地方都这么难。

沙河的水无声无息的流淌着,翁同书的思绪随着缓缓的水波一同微微的荡漾着,他悲哀的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得如何生活了,甚至越来越不懂得怎么做人了。

以前只当教师还好,无非给学生上课、下课,放了学回去吃饭睡觉,多么的简单!遇到不想过问的事情就扭头而走,这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自己的书,夹着尾巴做人也好,躲进小屋成一统也罢,过的简单还充实,这下可不对劲了,那儿都不对劲了,自从当了这个臭屁的校长,整个发现自己以前的人生观就是错的(或者现在是错的?)。

校长也算是个官吧?自己这就叫涉足官场了?这里面似乎有规则,但似乎却最不讲规则,有些人深谙其道,可以指鹿为马,把白的说成黑的,有些人潇洒恣意,可以翻手为云,也可覆手为雨,有文化算什么,肚子里有知识算什么?知识不顶一点点小权利,简直就是狗屎做的鞭字了,文(闻)不能文(闻),武(舞)不能武(舞)——面对着鸡场来人的鸡粪叉子,讲道理有用吗?几句讲理辩解的之乎者也不如一句纯粹直接的国骂来的解气!那天镇上的秦书记一句话就让鸡场的人偃旗息鼓抱头鼠窜,自己这个校长行吗?

……

翁同书不情不愿的发现,官场这个圈子里其实文化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能起到一个包装的作用,就是一个点缀。

官大一级压死人。

人算什么个东西?

人就是一张纸。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自己是官?和谁斗争?教师们对自己的意见大了去了,教委将自己的意见推来推去,乡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篓子。

谁都看自己不顺眼,自己就是多余且出力不讨好的人……

……

一辆车停在了身后不远的地方,车灯亮的像白天晃眼的太阳,翁同书没有动,用身体顽固的显示着一种存在,意思是在宣示一种主权和先占权:这地方我先来的,你们要玩,别在这。

夏日将至,总有一些人开着车来沙河湾谈恋爱或者干非婚姻内成年男女之间繁衍后代的事情,前几天有几个小学生还在河边捡了几个没用过的B孕T在校园里当气球一样吹鼓起来玩的。

翁同书心里很烦这些人,只顾自己快活了,但这里毕竟离学校太近,都不注意一下影响?

车灯灭了,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竟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翁同书心说好吧好吧,你厉害,咱都惹不起,我给你腾地方!

“翁校长在夜观天象……这算不算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哦?”

翁同书一愣,怎么是冯县长?

冯喆直接坐在了翁同书的身边沙地上,寒暄几句,翁同书也不知道该给父母官说什么了。

冯喆沉默了一会说:“我以前在梅山半间房水利站工作那会,认识了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有一天问我了一个问题:我们这一代人最缺少什么?”

“我回答是钱,他说不是,我说是机会,他说也算吧,但不确切,机会人人需要,我问你的是具有共性的内容。”

“我想了很久都答不对,这个老师给我说,我们这一代人缺少的,是彼此的信任。”

“信任?”翁同书听了反问:“为什么会是信任?”

“他给我举了一个例子:假如我们到市场买菜,卖菜的小贩一般称好了就将菜递给了你,但是,如果这时候你不承认你拎着的菜是小贩刚刚秤给你的,小贩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对不对?”

“不过一般而言,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这是因为小贩对你有着基本的信任,这时候他会给你说,这些菜多少斤多少钱,接下来,你该付菜钱了,假如这时候你直接给了他一张大钞,你是不是会等着他找你钱?可是,这个假设又来了——这个小贩他随手将钱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却不再理你了,你是不是会问他,你还没给我钱呢?”

“于是,意外来了,争端也就来了:这个卖菜的说你根本没给他钱,那这时候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已经给了他一张大钞?”

翁同书思索着,听冯喆娓娓道来:“这时候你不要祈望周围有监控,也不要祈望有人会为你曾经付钱的动作做证明,这两点假设都是不存在的,你怎么办?好,即便有个人来主持公道了,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要求你说出你给卖菜的那张钞票的编号是多少,以此证明卖菜人兜里的那张钞票是你的,那你能说出你掏出的钱那些编码吗?”

“恐怕你不能。这样就有了纠纷。当然,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因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基本的信任,但是如果信任缺失呢?是不是交易的成本会加大?比如刚才所说的买菜的过程时时刻刻的都被记录着、被监控着,或者在每一个步骤中都订立书面的协议,或者都要有共同承认的证人在场?”

“信任缺失导致的后果会是什么?简单一点,就是我们在和任何人交往过程中,时时刻刻都先要提醒自己,现在和我面对面的这个人,我得需要先假定他是一个骗子,只有自己内心先提防起来,对他人提高警惕,我才会先置身于不败之地,或者将今后可能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可信任缺失导致的复杂一点的后果会是什么呢?由于人们都不相信用符合常规的、法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就会转而将解决方法的寄希望于暴力、甚至犯罪,都会认为谁拳头大谁有力量谁就是道理,这个就和我刚刚说的买菜卖菜一样,你说你给了钱,小贩说没有,在说不清的情况下要是遇到脾气暴躁点的,会不会产生肢体冲突?可能性是不是很大?”

“信任缺失不但会酿造暴力与仇恨,也必然的让整个社会陷入一种信任危机,人都是是理性的,在这种自私和缺乏信任的社会中,大家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使自己时时刻刻处于有利的位置,因此大家最终要实现的目标不是要战胜对手,而是要伤害对手,要让对手彻底的丧失了与自己竞争的可能。那么,这个社会就和战场一样没有区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只有倒下的死人才是不具有威胁的。”

一阵风吹来,翁同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是因为听冯喆的话心悸还是真的因为风有些冷,正巧水波荡漾的地方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泼刺泼刺”的传来了响动声,让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话:“是蛇一身冷,是鱼一身腥。水深静无声,失利人无踪。”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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