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
等何若薇匆匆赶到青琐芳菲，只见一地狼藉。那盆在北方极难一见的名贵茶花玉带紫袍已被人打翻在地，枝干上的茶花碎了一地，紫红的花瓣像一滴滴浓烈的鲜血。
到了后院，情况也不比前厅好。仿佛这个小院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
“郭掌柜……程师傅……”何若薇忙叫唤了两声。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安。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轻响，何若薇见程显扶着郭掌柜慢慢走了出来。
眼尖的怜月一声轻呼：“程师傅你的手……”
何若薇忙看去，程显一只手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何若薇的心不由一沉，对于一个靠手吃饭的工匠师傅，最怕的就是伤了手。
“大少奶奶！”郭掌柜低声道，“进屋说话吧。”
进到屋里，才坐下，何若薇就急忙问道：“你们都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郭掌柜道：“没事，没伤到人。”
“可是……”看着程显，何若薇道，“程师傅你的手？”
抬手看了看，程显摇头，道：“没事，只是破了皮。没伤到里面。老郭你的腰没事吧？”
郭掌柜摇点，示意没事。
见两人没事，何若薇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伤到就好。左右看了看，她沉声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半天，郭掌柜才道：“今天早上，平南王妃派人把珠钗送了回来，说要退货。”
“退货？为什么？”何若薇一惊，虽然早知道平南王妃挑剔，可是以前青琐芳菲也曾和她交易过，从未听说退货。再者，已经交付的首饰又被退回，这对青琐芳菲而言，无疑是个致命打击。上层圈子本来就没多大，只要有心，很快京里的贵族圈里都会知道这事，对青琐芳菲目前的经营状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平南王妃为什么要退货？
郭掌柜道：“程显设计的首饰样式可以说是京里独一份。可是今天早上福容坊和宝翠坊同时推出了一模一样的珠钗。平南王妃那根珠钗本意是在皇后生辰时配带，如今坊间有了仿制品，还大批量生产，以平南王妃的个性，她怎么可能和旁人带一样的东西。所以，今天早上她打发人把珠钗送了回来。”郭掌柜从身后捧出了一个锦盒。
何若薇接过，打开一看，的确是她亲手送到平南王府去的那支珠钗。
珠钗被仿制了。
何若薇只觉一团怒火在心中不停燃烧。此时她感觉，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可是最让人难过的是，痛了还不能说。
这事，已经很明显了。
深呼吸一口，何若薇强压心中的怒火，道：“店子又是被谁砸的？”她不相信平南王妃退了货还要砸店，就算平南王妃再生气，多多少少也要顾忌到她皇亲贵族的身份，还不至于派人来下黑手。
“不知道是谁。”程显接过话来，道，“平南王妃前脚才把这锦盒搁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有十多个黑衣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砸铺子。因为当时太突然，等我和老郭反应过来，铺子已经被人砸了。具体是谁，现在的确不知道。”
何若薇没出声，青琐芳菲一向低调，只做高级定制，京城里没第二家这样的首饰店。福容坊和宝翠坊就算心里不满青琐芳菲，可是这两家面向的消费人群和青琐芳菲不一样，也不存在过多的恩怨。所以，今天这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乱。
至于原因，于何若薇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何若薇久久没说话，好半天，她才道：“平南王妃的银子已经退了吗？”
“银子还没退，这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我原想等大少奶奶过来仔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郭掌柜也是一脸阴沉。
何若薇点头道：“平南王妃的事，我会处理。先找人把铺子和后院收拾出来，再做打算。一会里保过来问话，就拜托郭掌柜代为劳累。”说完，她站起了身。
郭掌柜应道：“这是应该的。大少奶奶，这是要去哪？”
“我要先去见一个人。这事怎么着，都要有人负责。”何若薇半眯着眼说道，语气透着森然。没错，出了这样的乱子，不可能没有人负责。而何若薇目前只想到了一个人。
看着何若薇，郭掌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半天，他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大少奶奶多加小心。”
何若薇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青琐芳菲门口，何若薇想了一下，转身吩咐了怜月几句，自己坐着马车去了平安街。
楚家老宅门前一片安静，探出院外的秋海棠此时在何若薇眼里，也失了娇媚。
扣开门，不等丫环妈子请安，何若薇直接问道：“楚子清呢？”
丫环一时迟疑，没敢说话。
何若薇大怒，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那个丫环一个耳光，冷冷道：“不开眼的奴才，快说。”
丫环恐怕是第一次见何若薇这般生气，一下就跪了下去，哭着道：“大少奶奶铙命，二少爷一大早去见叔公了。”
叔公？应该是楚腾风。
何若薇微微顿了一下，又问：“知道小叔住哪吗?”
丫环忙道：“小叔公在春风街有宅子。不过……不过小叔公大部分的时候都住在春水街。”
只要知道楚腾风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何若薇没空理会还跪在地上的丫环，转身上了马车，吩咐道：“去春水街。”马车夫大喝一声“驾”马车向春水街快速驶去。
和任何一条街道不同，白天的春水街如同一条死街一样，路上基本上不见行人。快速奔驰的马车，在这条安静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马车直直来到一座豪华大院门前才停下。马夫打起门帘，迟疑的道：“五小姐，这地方……恐怕您不适合进去。”
跳下马车，何若薇抬头看去，大大的朱红兽头门上是一个大大的门牌——鸣玉坊
冷哼一声，何若薇道：“不妨事，你在这里守着。”说完，她径直走了进去。
“唉哟喂，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上鸣玉坊干嘛呀？”迎面走来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不等她走近，扑面而来的那股香粉味呛得何若薇退了一步。
没啥表情，何若薇从杯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塞到老鸨手里，她冷着声音问道：“敢问楚腾风楚爷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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