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都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不过江心画看到林凡这个样子，脸上笑意更盛。
她也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说。
下午五点四十。
文华东方酒店第12层。
雍怡庭。
这是一家高端中餐菜馆，虽然米其林摘星仅有一星，但是何酉君却颇喜欢这家的菜品。
并且跟老板和主厨都认识。
在魔都的这段时间，已经是把这里当成他的私人食堂了。
而今天整个雍怡庭不接待任何一位顾客。
已经是被何酉君包场下来了。
正常来说，这么大一个顶级餐厅, 最顶级的包厢就足够接待何酉君邀请的这些老板了。
但是雍怡庭的老板给面子，直接就让何酉君整个包场了，并且也专心让自家的厨师安心给这些人准备菜品。
此时虽然时间尚早，但是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何酉君看了下手腕上的表。
他身边的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笑道：“怎么，还在等谁吗？”
这人名叫周鼎，可能大多数人对他这个名字不熟悉。
但是只要是英雄联盟的玩家，就肯定知道他当时是拳头设计师时候的ID。
li, 春丽！
而他现在已经从拳头离职, 目前是FPX幕后的老板。
因为年纪跟何酉君很像, 并且都对电竞这个行业抱有丰富的热情，所以很聊得来。
现在坐的位置也正好是何酉君这个主人的旁边。
而何酉君的另一边，位置正好是给林凡留的。
他昨天是真的没有骗林凡。
他是林凡的粉丝，觉得林凡打的很好。
并且，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也是真的有意招揽林凡到自己麾下。
给的那些待遇，都不是空口无凭的。
只可惜，林凡还是以一个死亡微笑拒绝了他，但是这却并没有让何酉君反感，反而更加让他期待了起来。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约好的6点，但是林凡还没有到场，何酉君也有点意外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眼前一亮。
因为他终于在包厢的门口看到林凡了。
由于是最后到场的人，并且林凡此时的状态，更是羡煞旁人。
所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到了林凡身上。
此时林凡有些拘谨, 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假笑，而他的右手, 则拉着江心画的左手，两人一同走进了包厢。
两人的颜值极高，加上最佳比例的身高差，瞬间惊艳了一众包厢里的所有大老。
林凡嘴上说着道歉的话：“抱歉抱歉，已经尽力在赶来了，但是有点堵，迟到了，对不住各位！”
然后何酉君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寒暄几句后。
领着林凡和江心画落座。
林凡是真的无奈了，他本来是真的打算今天一个人前来的。
但是江心画半路横插一脚就算了，还非常主动地拉上了自己的手。
现在就算林凡有心解释，别人也肯定认为江心画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很快，林凡就融入了这一次交际中。
他跟何酉君以及周鼎这类比较年轻的，年纪差不多的老板们聊的很投机。
而有江心画这个八面玲珑，并且从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应对这种交际场合早已轻车熟路的人的帮忙下，也快速得到了上了年纪的老板们的认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凡也有些昏沉了。
不过正事他没有忘记。
在场的所有人, 他都加了微信。
后续想找人, 约训练赛什么的也都更方便了。
晚上10点多，酒席散了。
林凡恍忽间，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包厢中。
雍怡庭的顶级包间不止提供餐食，也还是有茶水的。
林凡喝了几杯茶下肚，也渐渐醒了一点醉意。
“林老板，年少有为啊，你不仅是战队老板，还是战队的核心主力选手，是我们所有人的楷模啊。”
一位大腹便便，头顶上的头发已经稀疏的中年人坐在林凡对面，笑着对林凡开口道。
而其他人也在旁边称赞。
林凡本来还觉得这个情况应该是因为自己是个新人，而他们也都想多认识了解一下自己才会都围在自己身边的。
但是这人的下一句话开口之后，林凡就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不过，林老弟，今天我们聚在一起，除了欢迎你以外，也还有一件事想邀请你一起加入。”
“那就是我们背后的各个战队的本赛季成绩是好是坏，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
林凡的酒醒了大半，眉头微蹙。
他听出了眼前这人的话中真意了。
不过林凡还是假装湖涂，打了个马虎眼笑道：“老哥你太抬举我了，各位战队的赛季表现如何，我怎么能鼎力相助。”
“这不是看场上选手们的发挥吗。”
林凡的装傻充愣，明显是让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老板有些不悦。
即使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林凡现在敏锐的洞察力，也看得出他心底里已经有一些不耐烦和鄙夷了。
“咳咳，林凡老弟，我就明着跟你说了吧。”
“咱们比赛的结果如何，战队的成绩如何，的确是看选手们的发挥，但是选手们如何发挥，当然是管理层说了算呀。”
“其实吧，我们玩战队，也是一种投资。”
“可能今天李老板刚刚进入联盟，他迫切地想要自己的队伍打出一点成绩，积累一些人气，让等长秀好看一些。”
“所以，他依据对阵表，找到了他第一场的对手战队苏老板。”
“有事好商量，苏老板认为可以给一个面子，那么李老板可能欠下苏老板一个人情，或者是花点小钱，让他的战队取得了开门红。”
“合作共赢嘛。”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比如我的战队，这个赛季已经无缘季后赛了，但是我下一场遭遇的对手是一个在季后赛门口边缘徘回的战队，他只需要在我这里赢一局，那么他就可以进入季后赛。”
“我当然也会成人之美嘛。”
“我这么说，林老弟，你明白了吗？”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互帮互助，才能财源广进嘛，哈哈哈！”
这人说道最后，哈哈大笑。
他身边的几个战队老板也是附和，跟着一起笑。
林凡的酒彻底醒了。
别人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就差把“打假赛”三个字说出口了，他如何不懂。
林凡用余光瞟了眼角落里的何酉君以及周鼎。
这两人之前跟他也是聊的很投机的，巴不得以兄弟相称。
而现在，这两人也是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一刻，林凡就觉得又一盆冷水从自己的头顶淋下。
他突然懂了。
在场的这些人，跟他有本质的区别。
林凡从始至终在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是一名职业选手，而不是战队老板，所以，他的思维就跟老板不一样。
对于战队老板来说。
战队是要盈利的啊。
广告，代言，推广，流量，热度。
这才是他们看中一只队伍的东西。
而自己呢。
他只想好好打比赛！
他只想带着三个兄弟，一个妹子，杀到世界冠军！
商人重利，而林凡则是追梦。
两者的三观，是完全相悖，不合的。
并且，双方的目的在对方眼里，都是不值一提。
林凡要是现在脸红脖子粗地去跟这些老板说，你们这是在玷污电竞行业！
你们没有任何竞技精神！
恐怕这些人会把自己当成傻子看待吧。
想到这里，林凡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林凡心里已经开始排斥这一切了。
“各位大哥，我可能，更愿意当一个选手，而不是老板。”
“恕小弟无能为力，无法给各位提供帮助了。”
“并且，赛场上如果碰面，我会毫不犹豫，不留余力地击溃各位的战队。”
林凡说完这句话。
瞬间就感觉整个包间里的和谐气氛荡然无存。
林凡知道自己得罪了在场的所有人。
甚至，有人脱下了微笑的面具，已经露出了怒容。
但是林凡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对于眼前的一切，发自心底的厌恶。
而一边的何酉君耸了耸肩。
他倒没有愤怒。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此时也只能心底里保持着遗憾的同时，更加喜欢林凡了。
他可惜的是，林凡没办法做他的商业伙伴。
喜欢林凡的是，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林凡很纯粹。
起码，没有为了利益，而动摇自己的初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林凡说完这句话，知道他该走了。
披上外套，林凡给何酉君这个主人歉意一笑，说了一声抱歉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一直坐在林凡身边的江心画。
眼波流转，眼中满是敬佩与欣赏。
虽然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加成，但是她还是感觉林凡刚才那一句“我会毫不犹豫，不留余力地击溃你们的战队”这句话！
太特么帅了！
见林凡离席，包括何酉君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去挽留，甚至有人嘴里已经开始吐脏字了。
不过吐脏字的那人在看到江心画飞来的冷漠眼神之后，就打了个寒战。
此时江心画在林凡先一步出去的情况下，彷佛变了一个人。
眸中冷光浮动，他扫视了包间里的一众人，然后扭身离去。
……
回到江心画的兰博基尼上。
林凡有些懊恼。
他现在挺难受的。
本来今天他精心准备，还准备多认识几个人，以后好帮陈文瀚这个教练拉拉关系，好约到更多训练赛什么的。
但是现在看来。
吹了！
他的一句话，彻底得罪了全部战队的老板。
他成了整个LPL的公敌，说不定人人得而诛之。
后悔吗？
没有！
但是林凡懊恼。
就是那种，现实跟自己所想的差距很大的失落感。
他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怀着最纯粹真挚的心，与这个冰冷的世界接触。
然后他的纯真和真挚被击碎一地。
江心画见到林凡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就直接抱了他一下。
这一抱。
林凡鼻尖闻到了江心画幽兰般的体香，并且因为实在太大，太软，林凡没有来地就起了反应。
可能也是酒喝多的缘故。
好在林凡知道轻重。
眼下不是他开车，也不是江心画开车。
车里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
瞬间林凡就从江心画的怀里退出，心中强行安抚下躁动的火苗。
江心画可能也是感受到了林凡的心思和反应。
此刻脸上飞红，甚至红到了脖颈。
“咳咳。”
正在前面开车的熊英杰看不下去了。
尼玛！
你们两个小年轻注意点啊，我特么还在啊！
“心画，还是回到今天下午的那个地方吗？”
“我有点忘记路了，地址在哪，我导航一下。”
熊英杰哪里是不认路。
他这是在找点话题让车后座的干柴和烈火冷静一下。
回到基地的这段路，显得格外漫长。
主要是两个人现在都被这种旖旎而诡异的气氛搞得心跳的很快，甚至，江心画心里生出了要是今天是她开车，或者林凡开车。
没有熊叔这个电灯泡该有多好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的下一秒，她就更加羞了。
林凡的余光瞥见江心画殷红的脖颈，以及一秒一变的表情，他只能沉默。
鬼知道旁边这个妹子在疯狂脑补些什么东西。
终于，半个小时后，回到基地。
两人如释重负。
临进门前，两人都平复了一下心情。
推门而入，其实基地里也并没有人在一楼等他们。
一楼虽然灯是亮着的，但是大部分人要么已经去休息。
要么还在训练室。
两人属于是做贼心虚了。
简单交流了一下，两人就各自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整个基地里的卫生间和浴室有很多。
一层就有三个。
二层的娱乐区，四层的生活区则更多。
所以基本上不存在有人洗澡能够撞到一起的情况。
林凡洗了个澡。
躺到床上的时候。
已经是1月15号的凌晨了。
而今天下午的3点，他们还是有一场恶战的。
对阵RNG。
这赛季的RNG在引入了上单阿BIN之后，在赛季初的表现不温不火。
并且阿BIN的融合也不是很好。
但是林凡知道，一旦BIN跟RNG真的融合起来了，他们会真的很强。
长久以来，RNG的上路一直都是他们的痛点。
这也是为什么老板白心会在新赛季花大力气买下BIN的原因。
目前整个LPL的新生代上单选手，并且打得好的上单选手几多。
阿乐，阿BIN，以及TES的小将Wayward，都是大放异彩。
而想到这里，林凡就想到了今天晚上的事。
并且脑海里也闪过了白心的脸。
现在整个LPL的俱乐部估计都会把自己，以及自己的战队VE当成眼中钉来针对吧。
难顶啊……
如此想着，倦意袭来。
林凡沉沉睡去。
全然没有听到脑海里系统里的一声任务发布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