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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唱

音波侠依旧呆立在原地不动,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该你了。”何扬遥遥地面对着音波侠说。

音波侠缓缓地回过神来,面具后的双眼昭示着他内心的挣扎:“何扬……原来是你!”

“何扬?”何扬并未理会他反复重复着的那句话,而是回味着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真是逊毙了。我主宰光,也将主宰万物众生,从此我的名字叫作——主宰!”

音波侠用手捂着肩膀,受伤的胳膊如今根本无法抬起,面对强横的何扬,他丧失了一战的能力。

何扬伸手指向音波侠:“现在轮到我主宰你的生命了。自从我加入黑道以来,你总是屡屡出现坏我的事!如今,我要悉数还给你!让你承受千百倍的痛苦而死去!”

一道光线从他的指尖射向音波侠,目标并非致命的心脏,而是另一处肩膀,音波侠腾挪闪避,那道光线擦着他的肩膀而过,衣服被划破,皮肤留下一道灼烧的痕迹。光线在何扬的指尖连连射出,纵横往来,或落在音波侠的脚后,或擦身而过,追赶着音波侠的狂奔腾挪,何扬的神情如同戏耍无法逃出掌心的猎物一般。

他终于有些厌烦了,一道光线准确地击中了音波侠的右肩。音波侠倒飞而出,撞在一辆车上面,车身被撞得凹陷,由于车窗贴了深色的车膜,并未纷飞碎裂。音波侠忍着疼痛,翻身躲到了车身的另一侧。

光线乱射,车辆几乎被扫射成马蜂窝。音波侠注意到从头顶车窗穿过的光线比身旁洞穿铁皮的光线似乎弱了很多,心中灵光一闪,劈手掰下了倒车镜,挡住了一道光线,光线被反射而出,改变方向洞穿了屋顶!

镜子!

镜子可以反射光,是对付何扬的绝佳利器!

骤然见到自己射出的光线被改变了方向,何扬微微错愕,紧接着他看见了非常滑稽的一幕,音波侠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倒车镜走了出来,他也瞬间明白了他是通过镜子反射了光。

“不错!你很聪明!竟然这么快想到了应对之法!可惜……你那两块小小的镜子,不能护你全身。”何扬冷笑道。

音波侠突然伸手扯下两块大幅的车窗,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贴了深色车膜的车窗如同一面弱化的镜子,虽说不能百分之百地反射光,但却也可以反射大部分的光,而通过的光经过车膜的过滤,已然威力大减,后视镜的镜片也被他取出贴在了玻璃上,音波侠整个身体躲在玻璃背后。

“现在,你可以再试一试。不过……事先提醒你,一旦你射出的光线与镜面成90度,那么光线将会被原路反射伤到你自己,我不能保证会不会乱动让镜面碰上你的光并成90度。”音波侠淡淡地说道。

何扬举起的手不甘地落下了,浑身气得发抖,居然这么简单就令他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看来大名鼎鼎的音波侠,今天很乐于做缩头乌龟啊。”他用言语相激,音波侠不为所动,竟然闭上了双目,似乎因为受伤和失血太多而疲惫不堪,又或者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酝酿力量准备再次战斗。

“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太天真了!”何扬拎起了一根钢棍,骤然加速地猛冲而去,抡起了手中的钢棍砸向了玻璃。

而音波侠闭目而坐,安静得只能听见钢棍的凌空声和他的呼吸声:

吸——屏气三秒之后再吸——屏气五秒——呼——

二短一长呼吸法,运行十息之后,腹部气息蕴满。

钢棍砸破了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密集响起,然而紧跟着响起却是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声:“啊——哦——啊——哦——”

声音撕云裂帛,穿透身体直击心脏!何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啊——噫——啊——”只有纯粹的嗓音,没有任何字节。

音调逐渐地走高,如同攀登险峰峭壁,本以为这一声声调已是极致,但登上一座山峰之后见到另一座山峰更高,连绵直上。一切乐器的声音,在纯粹的人声前黯然失色。万物之长的人类所发出的声音,凌驾在一切声音之上。那毫无意义的歌声,引起了身体的共鸣以及灵魂的共颤。

何扬的身体在歌手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颤抖。歌声并未就此终止,音调不断地攀升,攀升,攀升!

人耳的听力范围只能达到20000赫兹,音波侠的声音频率早已经超越了2000赫兹,但依然在不断地攀升:4000赫兹,8000赫兹,10000赫兹,20000赫兹!

俄罗斯著名的海豚音歌唱家维塔斯在克里姆林宫进行表演时,他的高音即达到了20000赫兹的高频,并震碎了头顶上的水晶灯而轰动全世界。

音波侠所发出的声音在攀升到20000赫兹时,仓库四周的玻璃纷飞碎裂,四处飞溅。然而音波侠所发出的声音频率并未停止,依旧不断地向上攀升,最终达到50000赫兹,超越了人耳所能听到的极限。

随着音调变化,何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引导跟随着声音进行震动。在持续的高频状态下,他的血管突突地跳跃,心脏加速地跳动,似乎要随时跃出胸膛。

仓库中的墙壁,甚至地上堆积的钢材也随之震动,嗡鸣不已。而音波侠也不能幸免,在强烈的震动下,鲜血加速飙出。

这就是音波侠的最终绝招——绝唱!以持续的高频声音引发共振,与敌人同归于尽!杀伤范围强大,只要在声音范围内,无人可以幸免。这本是群攻级的招数,在之前面对三人围攻时,他曾打算发动此招和他们同归于尽,但何扬突然出现斩杀了他们,打断了他的计划。他如今面对何扬一人,仍毅然决定发动这个杀招!

“哗啦——”仓库残余的车窗玻璃再也承受不了共振,同时碎裂!

何扬绝望至极地想要抗争,但却身不由己,七窍已然流血,手上握着的钢棍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

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世界总算清静了,但何扬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看时,同样七窍流血的音波侠握着钢管刺入了他的腹中。

“你……”何扬断断续续地说,“最终,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下啊。”

音波侠逼视着何扬,双眼中流出的两道血迹如同两行血泪:“你怪我屡屡坏你好事,但你却不知道这是我处处对你手下留情。”

“为……什么?”何扬不可置信地问道。

音波侠缓缓地摘下了面具,泪水混合着鲜血滚滚而落,何扬看见他真面目的那一刹那,垂死的眼眸中爆发出耀眼的光亮:“是你?是你!”

“我今天决定杀你,是因为我今天才知道,段天鸣教授因你而死,他是我的爸爸。”

震惊、悔恨的神色交织在何扬的面庞:三年前,他的父亲欠了雷轰天巨额赌债,天天遭遇上门催债。那一天,他被相里等人直接带到了雷轰天身前。雷轰天说只要他为他办成一件事,他就可以免掉他爸爸的赌债,同时收他入帮成为他的义子。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那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而雷轰天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去杀掉照片上的男人,抢走他手中的提箱。他根本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毫不犹豫地照做。他根本没有想到,他杀掉的人,会是自己好朋友的父亲。

若非生活所迫……不!若非他的心中存着贪念,他就不会做下这样的错事,这样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他该死,死在音波侠的手上,他死得其所,何扬眼眸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暗淡下来。

音波侠缓缓地扣上了面具,将悲伤的面庞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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