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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缝缝补补慈母情

父亲在铁力林业局工作了七、八年,工资才涨到四十五元一毛七,那是国有企业三级工的标准工资。至于兼职机车修理工,属义务劳动,不能要报酬。只有到年终,父亲下班回来,掩饰不住兴奋,带回一件印有“先进生产者”五个红字的白背心。我和哥哥都特别喜欢那五个字,父亲辛苦一年得来的白背心,轮不到自己穿。

当时全家十一口人,每月人均生活费只有四元一毛钱,任母亲怎样劳心费神地精打细算,拆东补西,也不够用。有了买粮钱,没有买菜钱,给几个上学的凑上了书费,又没钱买布缝衣做鞋。

为补贴家用,母亲在森铁处找一份洗衣工的活儿,给单身职工洗工作服。大伙都把机务段和车辆段工人的工作服叫“油包”,沾满了油污,最难洗,要用洗平常衣服三倍的力气,才能洗净一件油包。洗衣全靠用手在洗衣板上搓,一天下来,胳膊累酸了,手也磨起了泡。收工后,母亲还得小跑着赶回来忙家里的事,多亏有三姐在家做饭。

母亲做针线活儿,要打开平时上锁的紫檀色木柜,拿出针线和碎布头。这木柜是从绥化发过来的,母亲和父亲成家时,我姥家陪送的唯一家当。每当母亲打开柜子,我们总是忍不住凑上去闻苹果味儿。母亲常常花两三角钱买来几个国光苹果,用干毛巾仔细擦干净,分别用纸包好,放进柜子里,就是为了闻苹果那清香诱人的香味儿。过几天,母亲会把苹果拿出来检查一下,发现有要烂的,切成桔子瓣儿的小块儿,分给每人一块儿。我接过那块苹果,先放到嘴边舔几下,然后用纸包好藏起来,馋得忍不住时,再拿出来吃。

过冬,母亲要给全家每人缝补拼凑出一套棉衣。开春儿,每人要有一套单衣。仅此单棉两套,全家就是二十多套衣裳,每人脚上一双布鞋,也要母亲用手针做出来。买不起新布料,只能拼补改做,一件衣服上有十几块补丁是常事儿。灯下,母亲捡起一块铺衬(小块旧布),翻来倒去比量着,不合适就换一块再比量,还要对着光亮看铺衬是不是绦了,就是看结不结实,结实的用来缝补肩头和膝盖,不结实的也不扔,可以缝补衣服里子或者留作打袼薄做鞋底儿。

全家人都没有换洗的衣服,也没有衬衣内衣,脱了棉衣就是单衣,总是干活儿,衣服易脏易破。还有,我们正长身体,衣服穿着穿着就显小了,母亲总是要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母亲做针线活儿时,常哼着一些悲凄凄的曲调,哼着哼着便泪流满面。我虽不能完全理解母亲,但明白母亲是为家里的穷日子发愁。

母亲的针线活儿很细作,手针缝过的直线,像缝纫机轧过的一样,针码均匀,又直溜又平乎。我常趴在炕沿边,看母亲做针线活儿。

母亲拿起一小块儿铺衬,让我看结不结实。我也像母亲那样,对着光亮看看,用手抻抻,认为挺结实,问母亲要用这块铺衬补谁的衣服。母亲问我想要吗?我说我裤子屁股那儿都快露肉了,补我的裤子吧。母亲说,这块布补你哥上衣的肩膀头儿正够用,他干活儿多,费衣裳,你自个儿再找一块吧。我在碎布包里挑来拣去,发现一块灰巴唧的布片儿还算结实。母亲说那是从成衣铺门前捡回来的,原来是灰白色,用煮青煮过了,就怕洗几回潲色(sai),我说没事儿,就用这块儿布。

补过的裤子洗了两水儿,屁股那块补丁变成了白色。和我一起玩的小朋友都喊我“狍子屁股—白腚”。

学校开运动会,二姐打小鼓,服装要求统一,白上衣蓝裤子白鞋。大姐的裤子是蓝色的,换给二姐就行了。白鞋更容易解决,花几分钱买袋白鞋粉,或者一分钱也不花,干脆就用白粉笔头儿涂在鞋上,鞋的原本颜色是啥样都没关系。

白衬衫没法解决。三个姐姐和哥哥,无论在家还是上学,每人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深色衣裳,经常干活儿,白色容易埋汰。全家人没有一件白色衣服。

全班同学都出团体操,服装要求一致,二姐不能向别的同学借。

母亲决定做一件。我家学生多,总该有件白衬衫,谁需要谁穿。

买新布做,舍不得花钱。母亲想来想去,终于有了办法,找出两条白布的旧面袋子,洗了两三遍,晒干了看着还挺白。母亲一针一线,连夜缝了一件上衣。

二姐穿在身上,也很高兴。当穿着正宗白衬衫也在小鼓队的女同学来我家时,才比出二姐上衣的“白”,和人家的差一色。她同学大呼小叫,“唉呀妈呀,多难看那,这可不行,你不怕把大伙都给影响了吗?”二姐脸一红,赶紧拉同学出去,在门外对那同学说:“我妈听你这么说,多上火啊。”

运动会那天,我去看热闹,发现二姐的上衣和别人的一样白。原来是和做团体操的同学换穿了。团体操人多,场地离主席台又远,不容易看出来。

这件衬衫,后来越洗越白,兄弟姐妹们都穿过。每次用完脱下,母亲及时洗干净,补缀好破的地方,叠得板板正正,锁进紫檀柜里,谁要穿,必须有充分理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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