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你记得清楚，是那个时间！”
包厢里，卢林点点头，面色不动，很自然的用筷子夹起菜，让人看不出心里到底是如何想。
“退的太早了点！”
李教练感慨的叹息道：“现在国家队的周安，64年的，还在打呢！今年的亚运会估摸着还在。当年你可才30岁，身体也没问题，你看，就你现在这身体也不比国家队里的很多人差。怎么就……”
“李教练，卢林他也是有他的想法，谁还没点执着的东西……”
见着卢林不说话，洪教练笑着打了个圆场，：“来，李教练，我敬你，感谢你莅临咱们体校视察工作！”
“哈哈，啥莅临，啥视察？你个老洪，你是打我脸呢。”
李教练爽朗一笑，故作唏嘘道：“带队过来打个教学赛，教学是有了，结果是被你们教育！”
“呃……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的这些小孩就是一股脑的冲上去，也是你们刚来不适应，比赛有个意外而已。以后再打多少场也赢不了。”
洪教练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如此说，不过他说的也不算故作贬低。
包括卢林和李教练，也包括他们这些教练，差不多都明白。这一场比赛就像很多小球队打热门球队一样，出其不意的打了个冷门。
比赛往往就是这样，一个有心，一个不在意，在意后再有个出乎意料，意外往往就这样发生。
当然，就按现在两支队伍对比，接着打肯定很难赢，但也不至于像洪教练说的打多少都赢不了。
“也不错，算是给我们一些警醒，也让我进一步下了些决心！好事！”
李教练不在意的笑笑，接着看向一直沉默的周教练：“老周，也别放心上，虽然是你带队打的比赛，但球队的管理和战术主要还在我。人员上更是……”
“教练，我不是在意输赢，只是……”
周教练豁然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口把小半杯直接灌了下去。
“行了，弄的跟什么似的。你的意思我懂，在家里输个教学赛值当什么，总比稀里糊涂的输在外面要好吧？！”
李教练伸手虚按，又是感慨：“我老了，马上就50了，也干不了几年！”
“多说两句吧！”
李教练仿佛是真的有感触，：“我们青年队现在的情况其实跟省队基本差不多，各种各样的因素决定了，整个的人员结构，一言难尽！”
“往年选拔，从集训里送上来的人，我们可以决定要不要，但送谁上来，咱们真没法决定。你们能想象，我一个青年队的主教练竟然没法决定青年队集训营选拔的吗？
也是我缺了点分量。”
李教练摇摇头，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看起来真有那么几分苦涩。
“而这些来的人，练了几年后，好的有，不好的更有。
也是，大多人都没个上升空间的，还能埋头练的能有几个。一年都摸不着几次比赛，没成绩没荣誉，省里给咱们也投不了多少资源。
说的现实一些，很多孩子都只拿着每月几块、十几块钱的补贴，就算拔尖的也拿不上百。就这么打几年后，稍一个不好，离开时就是两手空空，甚至还拖个伤病，就算是想再上个学谋个以后都没人要……”
要是说之前还有些官面话，那这一会的李教练，看起来真实的成分确实多了几分。
“呵呵，李教练，各有各的难处！”
洪教练听出来点意思，李教练多少有些解释之前体校选人上去基本没捞到进梯队的事。不过他可不会接这个茬。
李教练说话估计真实有，但多少，值得商榷，他也不打算纠结这些。反正现在情况应该还可以，否则李教练根本不会说这些。
当然，肯定少不了要打卢林的主意，没看李教练想引话头吗。
果然。
李教练的话还在继续。
“趁这几年，要好好拾掇拾掇，这一次的形势就挺不错，我就决定这么干了。回头我硬顶一回，从今年开始，咱们就按巡回教学赛来办。
老周，这几天我们再多跑几地方，人员选拔，我要亲眼看着。不真的接触，很多苗子就这么浪费了。
包括一些基层的教练，也是一个展示的机会，说起来，还是咱们徽省缺人才啊！”
说着话，李教练把目光投向了卢林，：“小卢，考虑下，来队里跟我一起干，过几年我退了，你和老周、老陆搭班子，把咱们青年队搞起来。咱们徽省的唯一国手，怎么能就只在体校带几个学生呢……”
“哦。老洪，不是我对体校有什么看轻，你可别见怪！”
“哪能啊？李教练，体校确实是差了点，要是小卢有好的发展，我作为他的老朋友，自然高兴，主要还是看他的意思。”
洪教练不太在意，这次的比赛进一步证实了卢林，这些年看起来挺消沉，但专业上的东西真的没放下，体校的平台确实小了。
卢教练轻轻摇摇头，“先不说这些，等这学期带完再说，跟班带了三年，有始有终吧！”
“那好，先不说，最近咱们多联系！”
卢林没当场答应，李教练也不介意，在他想，只要卢林已经有心了，那就好办。省里的平台必然比体校更有吸引力。
于是，他暂且放下了话题，说起了学生的事：“老洪，小卢，趁这会儿，正好你们也给我介绍下今天那几个学生，说实话，来你们体校这一趟还真让我看到了一些好苗子。
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你们两位教练带的好！”
“呵呵，让小卢说吧，我就是负责管理，具体带还是他！”
“苗子确实也算苗子，我最后安排的那套阵容，大致就是目前成绩最好的，其中……”
……
正在卢林给省青队的人介绍“苗子”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包厢里，几个被称为苗子的人，此刻也正在和省青队的人吃吃喝喝的聊着话。
陆鸣组织的，全场消费由他包，他也充分的充当了一个东道主的角色，人招呼的很热情。
一个比那边更大的包间，两边二十多个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两桌。
没有了之前比赛时的激烈，虽然没酒，但吃起喝起以后，两边的关系明显的圆融了许多。
按照各自队里的层次不同，两桌人做的也很分明。
这一桌，林幕、陆鸣，以及李峰、巩成等几个全程主力加上省青队的几个上场主力。
陆鸣的关系在这，以前寒暑假多少和他们有些交集，这一会带动着话题，桌上彼此聊的也挺融洽。
林幕说的话很少，只是偶尔和别人端起果汁，相互间敬一敬。
通过介绍，他算是把省青队的主要几个人记住了。
一直被他们针对的主二传，姓李，叫李木恒，17岁，水平不错，听陆鸣说过，比起之前上去的几个也不弱，但最后留了下来。具体什么原因没说，林幕也不打算打听。
两个副攻，一个17一个16，身高是真的高，17岁是冯默，现在1米92，这个林幕之前就认识，他们的学长。也算是今年他们体校上去的人。目前不算在编，但看情况，从教练到球员几乎都认可了。
另一个叫胡林山，看起来比冯默的身高似乎还要稍冒些。今天的比赛，林幕没特别对过位，但比赛中，对方的几次拦网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接应二传挺文静，名字也安静，叫孙默，比赛中给他的印象也是静静的辅助角色。
两位主攻手，一个叫黄灿，一个叫宋长魁，看起来似乎也不太活跃。也不知道是之前比赛的影响还没放下，还是人本来就这性格。
因此，在桌上，说话最多的还是李木恒和冯默。
当然，这边说话多的也只有陆鸣和韩晨，几个人也偶尔的和其他人搭话活跃气氛，不至于让谁被冷落的样子，看起来挺会来事。
对于陆鸣这样的一面，林幕没太在意，主不主导，从来不是他想的，至少在目前这个层次。
而且，他的一段记忆里，陪领导，陪客户，带下属，陪各种各样人，应酬交际的太多了。他现在10几岁的年龄，他只想能活的更轻松些。
如果能单纯点那就更好了，当然，想单纯不容易。需要点底蕴，让人愿意允许你单纯的底蕴。
像他们现在这个年龄，也正好是为底蕴打基础的时候。
林幕更愿意，多想想，多干干。
“幕哥，你说咱们这次能进省青吗？”
正在林幕吃着菜想着的时候，魏潇凑到他身边说道。
安排座的时候，林幕、魏潇和巩成自然的坐在了一起，林幕居中。魏潇凑近说的，但房间里各处在说话，他的声音也稍微的提高了点。
只隔了一个座，另一边的巩成也听到，于是他也凑近了些。
林幕笑了笑，说道：“这个谁能说的准！”
确实说不准，尽管比赛打完了，看起来他们表现都挺好。但全省这么大，这么多体校地方队，竞争可想而知。
林幕虽然自信他们几个人的实力不算差，就算是天赋估计也不算差，但他从来不盲目。还是那句话，一个省太大了，跟他们处在一条线上的人也太多了。
“不过，魏潇，你的机会应该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看着魏潇似乎很诧异的样子，林幕解释道：“自由人兴起的时间不长，很多队伍现在估计都是刚起步。大多的也都是让一些其他位置，感觉没什么前途的人转行开一条路。
但长期以来的习惯有时候想改起来并不容易，练肯定能练，但具体如何谁也说不准。就像这次省青队来人，就没有自由人。
你这样一开始就按照自由人全心练的，机会自然大的多。而且，你现在的水平，在这支青年队足够能保证些后场硬度了！”
“呵呵！”
魏潇心里很欢喜，脸上的笑容顿时盛开了。林幕说的，他一向是相信的，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就单是移动和防守，对面的好像也没几个比他强的。唯一担心的大概就是身高了！
不过林幕说过的，就单自由人的话，身高太高了，反而不太好。身高高了，重心高，灵活度上相对也差些，想瞬间扑下去，比他这样的矮个绝对要慢一些。
当然，如果是那些身体特别有天赋的除外，可要是身高高，还那么特别有天赋，谁会打自由人。就像他幕哥，他相信要是单单的练防守，防守的扩大面积肯定比他大，但谁会舍得让幕哥练自由人？
巩成没说话，他还如同以前一样，想事情也不怎么表达出来，但面上多少有些变化。
时间待的长了，魏潇也摸到了些巩成的性子，于是，魏潇帮着问了问：“幕哥，你看巩成呢？”
“巩成……”
林幕沉吟了下，就在巩成有些忐忑的时候，他继续道：“巩成其实和我一样，有自己的优势，但目前我们还有很多没练出来的东西，缺点同样多。只能是卖潜力、天赋，而这一点，很凭教练的观察和主观印象。
论目前的实力，按省青队这一次的情况，主二传的整体实力比起巩成要强些，对队员的熟悉度很高，在直接进攻上的手段虽然不算多变，但也打出过几个好球。不过单是比二传球的灵活性，不比巩成强。而且，一传接球，巩成的稳定些不差……”
跟两个小兄弟说话，林幕从来不玩假的，基本是有一说一。
比赛已经结束了，是否能被选中，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但分析下彼此的优劣和以后要发展加强的方向还是有必要的。
一直来他就时常的扮演着这样一个老大哥的角色。卢教练给他们上课补课，他有时候也帮着找找感觉。
本来他也准备过后会和小兄弟们交流交流这一次的具体细节。现在场合不对，他也就只是先说几句。
没必要糊弄什么，能认清自己，能让兄弟们认清自己，再不放弃的去努力让自己提高，比起虚假的安慰和夸赞，实在的多。
林幕跟他们的相处，从来都是真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