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顾氏都处于超强低气压里。
办公室外，秘书急急忙忙拉住想走进去的王进：“等等，这份是要给大少爷签字的文件，你帮我递上去吧。”
王进嘴角抽搐了下，垂眸看见自己手上已经堆成了厚厚一沓的文件咬牙切齿：“我也是冒着脱成皮的危险进去的，你们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秘书吃了一惊把东西放下就走：“不不不，您去最多是脱成皮，我们去肯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亲爱的王特助，您行行好，就当做好事拯救全人类好不好？”
王进白了她一眼，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行了行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让他摊上这么个主子呢。
推门进去，王进只感觉一阵冷空气袭来，他不自觉哆嗦了下，小心翼翼朝正对面看去。
“大少爷，这些是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回应，要不是视线里确定能看见舒念坐在办公桌后面。王进甚至要以为自己在跟空气说话。
舒念等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抬起头：“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没有……”王进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念头都是虚的。他恨不得能立刻从这里跑出去：“大少爷，家里头传话出来，让您最近都别回去了。咳咳，夫人说，你什么时候能把姚小姐哄好，就什么时候让你回家。”
舒念的手一顿，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他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猛地起身：“姚宝贝现在在哪？”
“在应家，说是这几天一直没出过门。”
他走到门边的步伐蓦地顿住，不经意想起姚宝贝那天大受打击的模样。
王进似还嫌不够，又火上浇油了一把：“昨儿小姐过来了一趟，闲聊时提起姚小姐最近的情况。不仅仅是没有出门那么简单，似乎还瘦了不少。”
“也是，一年前姚小姐的体型还有些夸张呢，但现在已经能当模特了。”
舒念心里头突突突地响着，他忍不住去想姚宝贝的情况，猜测她会不会一直难受，躲在角落里哭泣。又或者缩在被子里自怨自艾。
他立刻开车离开，本想直接到应家，到了半路又回转，把车停在一间精品店外。
姚宝贝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自己，她除了吃不好睡不好之外也没啥大不了的。
念念不喜欢她，这是很早很早就知道的事情呀，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难过。
姚宝贝，你真没出息。
她扒在床上，呜呜咽咽的自说自话，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吵闹声，隐约还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是念念？”
姚宝贝想也不想地走到门边，可手指刚握上门把，就摇摇头：“怎么可能，念念怎么会来这里呢。”
可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吃饱而精神恍惚时，门外陡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种强烈的思绪逼着她仔细去听，直到耳边传来熟悉到灵魂里的声音：“姚宝贝，开门！”
“哗！”她想也不想地拉开房门，看见一道人影冲进来，而后迅速夺回主控权，将门锁紧。
外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姚宝贝瑟缩了下：“什么声音？”
“不用管他们。”
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没有告诉姚宝贝那是因为她老妈在追杀自己。
从踏进院子里的那一刻开始，便提着木棍喊打喊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拍武打戏。
好在他反应快，躲进姚宝贝的房间里。
几分钟之后，外头也安静下来。更显得室内气氛岑寂。
姚宝贝就站在旁边，扬起的目光偶尔朝他看过去，还带着淡淡的不解：“你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应家什么时候那么不欢迎我了？”
“那你来我房间干嘛？我们家欢不欢迎你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欢迎你。”
她还觉着委屈，又觉伤心难受。
舒念的出现，像给她已经快要到绝望的心一点阳光，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因为害怕他的出现，又会将自己打入深渊。
舒念脸色阴阴沉沉的很不好看，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何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然而心里头想着她还难受，像连呼吸都不顺畅。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等了很久，空气挤压着他心脏，连他自己都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才终于说出了几个字。
姚宝贝霎时愣在当场。
他是来道歉的？
哈，他为什么要道歉？
“念念，你因为哪件事对我说抱歉。是觉得跟我那个太亲密了抱歉，还是、还是不喜欢我所以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歉意，喜欢与不喜欢不受控制。你喜欢瑞丽不喜欢我，那没有错。”错的是她，太过在意舒念，太过在意两人之间的感情。
又或者，太放不下。
可舒念却只是眯起眼，无奈道：“我什么时候又喜欢瑞丽了？”
一个姚宝贝还搞不定，他是疯了才会去再招惹一个：“你听我说，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和瑞丽只是……”
“我不听！”
姚宝贝认定了他和瑞丽之间的关系，气鼓鼓地撑开腮帮子，双手则用力捂住耳朵。恨不得能将他的话全部屏蔽掉。
他和瑞丽之间的情事，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可舒念也一样执拗，干脆走过去拨开她的手：“姚宝贝，你必须听！”
“我就不听不听，你不能强迫我。”她愤然拿起枕头，狠狠朝舒念脸上砸过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姚宝贝！”
一颗枕头扔过来，正中脸颊。
舒念嘴角抽搐了下，恨不得能立刻将姚宝贝揍一顿。
她需要好好教育！
然而在姚宝贝看来，他不但拒绝了自己，还非要将他和别的女人之间那点破事告诉自己。
炫耀么？还是想看她疼到死去活来才肯罢休。
姚宝贝在床上翻了一阵，确定再没有枕头可以扔了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拎起薄被……
舒念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眼看着姚宝贝就要将那床被子一起扔过来，他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就挡在脸上。
“你再扔，就朝它扔吧！”
姚宝贝的动作僵了下去，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拿着的小玩偶。
那东西很小很小，被舒念放在怀里也看不出什么痕迹。而如今正好被他挡在鼻梁上，像跟竹竿。
然而她却立刻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将被子扔回去，自己则颓然坐在床边：“你拿这个出来、念念，你无耻！”
那是她对念念做出的承诺，只要舒念拿出这只玩偶，就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当时她只为了让因为救她而受伤的念念不再难受，亲手做了几只脏兮兮的袜子娃娃送给他。
她说：“这个送给你，以后不管念念对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如今，他要用这东西来要求自己，不再喜欢他吗。
“我怎么就……”怎么就无耻了？
当初那只破布娃娃也不知被他塞到哪个角落里，只能凭着印象在精品店里找了一个相似的。
为了哄她，连这么珍贵的机会都用掉了，她还敢嫌无耻？
可瞧着她委屈的模样，漂亮的眼眶也泛着红色。
舒念竟连语调都软了下去：“总之，东西我带来过来。你当初的话还算数吗？”
他果然还是要用这个来要求自己么？
姚宝贝脸色变得苍白，她很想摇头拒绝。但想到自己曾做出的承诺，最终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至少念念还记得他们的约定，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的。
姚宝贝给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道：“算数，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不管任何事，哪怕让她忘记他，她也会努力做到。
然而就在舒念要开口的刹那，姚宝贝却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打断他：“等等。”
“又怎么？”
她嗫嚅着靠近，从舒念手上将那只玩偶接过去，仔细藏在掌心里：“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做到的，你走吧。”
舒念一口气憋在胸口，只觉得要被气出一口血来。
他哆嗦着：“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
“我反正就是知道啊，你还非要说出来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说出来，我会有多难过？”
“念念，你不就是想让我不要再喜欢你吗？我答应你不再了还不成？”
舒念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到底哪跟哪？
“姚宝贝，你别随便揣测我的心思。”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姚宝贝脑袋瓜敲开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东西。
可姚宝贝的反应比他想的更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一只手指着他胸膛道：“那你说，你心里难道不是这样想的。你从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就跟别人一起算计怎么才能让姚宝贝不喜欢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舒念卡壳，想也不想地反驳：“是，小学的时候我的确那样想。但现在我拿出这东西，要求你继续喜欢我行不行？”
嘎？
某人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便眨巴着眼睛想反问，可舒念的动作比她更快，直接捧起脸，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