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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二章 谁的过错

清晨,房屋前响起了简单干脆的敲门声,杜冰却是紧张万分,只说了一句:“进来吧。”随后立即把自己埋到床单里去,连脑袋都不愿意露出来。

刘夜推门进来,虽然他不怎么习惯这种方式,还是听了杜冰的话,学会敲门,至少在杜冰觉得还不能进来的时候,先要敲门问一声。

看了一眼蜷在被子里的杜冰,刘夜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他还没说话,杜冰一张脸已经红霞飞。不是没和他发生过,但昨晚她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有人在他们附近!而且还出手偷袭过她!

教堂虽然空旷,但不代表周围没有其他人,杜冰不是维妮,可以大大方方地做给别人看,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如芒在背,首先问了刘夜:“有谁在附近。”

刘夜搂着杜冰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想也没想地说道:“拉斯特。”

他没有排斥对方在附近的话,一定是熟悉的人。杜冰没有问过刘夜从船上掉下之后到了哪里,但她知道若是刘夜还有其他认识的人,一定是这个时候认识的。更可况他还听了拉斯特的话,拔掉自己的触须,那种信任感可想而知。

而拉斯特很可能看见了他们的一切,想到这些,杜冰就羞得无地自容。于是最后她自己躲回了屋子,让刘夜找到拉斯特。至于找到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时候已经不好意思再面对刘夜。

“拉斯特走了。”刘夜说道,语气平淡,他看着拉斯特飞离了岛屿,据说是回去和长老以及其他护卫商量,要把族群带到这座岛上来,刘夜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族群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有种怪异的亲切感。他目送拉斯特离去之后,就回到了住的地方。

杜冰从被单中伸出一只如玉的胳膊,□□,可以联想里面是什么光景。她的手摸索到刘夜的脸上,脸红但心里却有着点点甜蜜的说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说完觉得有些歧义,和她想表达的意思不同,慌忙补充解释道:“我想你给我说说拉斯特。还有,还有……昨晚,拉斯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刘夜抓住她的手,眸色一沉,将脸贴向她温暖的掌心,点头说道:“好。”

不管最后两人谈到什么地方去了,至少这屋子□□是不少的。

时间流逝之间,杜冰来到这座岛屿上已经三个月,等到冬月的时候,她大概就要满二十岁了。身形和个头都有些变化,当然身材方面是因为某人每晚都辛勤努力的结果,不过个子有所长高倒让杜冰微微吃惊。至少现在,她头顶能与刘夜的肩头齐平了。

时间不长不短,想起自己一年前孤独无依靠的境地,和现在却是天壤之别。

如今,有所爱的人在身边,也有落脚的地方,每天和岛上的人一起做事,学习着来自不同区域的人的文化,早晨看日出,夜晚看星空,有过下雨、台风的时候,也有过风和日丽的美好光景,热闹的时候会一起吃饭,唱歌跳舞什么都有。

她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当然,那是以岛屿上的人们的生活模式来衡量。

“杜冰姐姐!”褐色头发的小姑娘今天依旧围着杜冰转,她叫安吉拉,是维妮的小妹妹。在佩罗家,就这么两姐妹。父亲佩罗船长和姐姐维妮经常在世界各地奔波,只留下这么个孩子看家。所以小姑娘从小独立性很强,有种人小鬼大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维妮的原因,安吉拉也非常喜欢杜冰,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杜冰很会捉鱼,在这座岛屿上,鱼肉是主要的饮食,在安吉拉看来,会捉鱼的人通常都是了不起的,比如她父亲,又比如她姐姐。

杜冰对佩罗家的人还是充满了感激,对于这个十岁的小妹妹也非常喜欢。和的名字一样,小姑娘的长得非常精致,真的如同天使。杜冰微微躬身,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淡笑道:“是不是要叫我去站岗了?”

虽说岛屿内平和一片,但世界现在这个样子威胁仍旧存在。因此岛上十岁以上的住民都会分时段坚守在岛屿各个重要的位置,观察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

安吉拉点头:“嗯,晚上六点开始到港口站岗,据说今晚有风暴,医生让你记得加件斗篷。”

“有风暴?”杜冰想了想,上个月自己和刘夜养的鱼还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域,如果风暴来了,把它们卷走了岂不是白费力气?佩罗船长说再过一个月就出海,到时候鱼干也是船上必备的食物。

想到此处,杜冰小声道:“安吉拉,和你商量一下……”

“嘻嘻,”安吉拉握住杜冰的手指,左右摇晃,甜甜笑道,“是不是想我帮你站岗啊?”她个性甜美,倒是与维妮野性豪放很不相同,但现在的她笑起来显然是阳光一般的绚烂。

杜冰弯起嘴角,笑道:“你知道?”

“维妮说的,她说你们圈养了一大片海域的鱼儿,所以暴风雨前一定会去收回来的吧。”安吉拉摆摆手,笑容不减,“去吧,去吧,我帮你。”

杜冰刮了一下安吉拉有着不少雀斑的小鼻子,笑问道:“免费帮我?”

安吉拉从背后摸出一块黑色的岩石,目光灼灼地望着杜冰说道:“听说你用这石头给夏尔变出了漂亮的晶石是吗?”

杜冰视线停留在那岩石上面,心中已经了然,点头笑道:“是啊。”

夏尔是和安吉拉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半个月前拿着一块从海底捞出来的黑色岩石,给杜冰炫耀上面的隐约夺目红色的时候,杜冰想到这或许是海底火山喷发出来的东西,于是用操控能量试了试,果然很好地去除了外表的杂质,露出里面闪亮的红宝石。

看来小姑娘对美丽的东西也有所向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块同样是海底火山喷发出的岩石块。但没有试过也不可能知道里面是否有宝石,不想让安吉拉失望,杜冰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说道:“你拿这个也是想要漂亮的晶石吗?”

“嗯。”安吉拉从衣衫口袋里摸出一把子弹,眼睛闪亮亮地望着杜冰说道,“我还可以拿子弹给你换。”

杜冰笑了:“我知道你是小神枪手,不过我对枪支没天分,你送我也是浪费子弹。帮我站岗的话,已经足够了,我和刘夜晚上八点左右就能回来,你代替我两个小时可以做到吗?”

小姑娘就差没有拍着胸膛说没问题了,一个劲的点头,虽然后来杜冰说回来再给她弄多少让她有几分沮丧,但想到那在阳光下闪耀夺目光彩的石头,兴奋感又回到了全身,一直目送着杜冰的小船出了港口,她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现在先吃饭,晚上六点要帮杜冰去站岗呢。

大海瞬息万变,本来还晴朗的天空,在两个小时之后变得昏暗压抑,低气压的沉闷感压得所有陆地生物喘不过气来。不过阿鲁巴岛上的人们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暴风雨,因此都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预防措施。

安吉拉背起长长的□□,将小腿上的绑腿再次紧紧系上,转头对姐姐招呼道:“我出去了。”

维妮扔给妹妹一件斗篷,微笑道:“外面风大,别被吹飞了。”

做了个鬼脸,安吉拉咧着嘴笑道:“你才会被风吹飞呢,我不是小孩子!”

“哦?”维妮打趣道,“那要是被怪兽吃掉了怎么办?”

安吉拉自豪地仰头说道:“我的追踪术可好了,只有点点痕迹,我都能判断入侵者是谁,打不过我还不知道跑吗?”

维妮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淡笑不语,这孩子还不算小孩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老婆婆了。不过安吉拉的独立,很让人欣慰,在这个世界上,能多活一秒,也跟坚毅的个性脱离不了关系。

晚上六点四十八分。

黑压压的乌云压在阿鲁巴岛的低空,密集的雨水倾盆而下,安吉拉站在港口的凸出岩石上,遥望着杜冰离去的方向,早点回来就好了,她不在乎这点雨水,但对于那块石头却是非常喜欢。

想到这里,安吉拉又从怀里掏出石头甜甜地笑着,不知道这块石头变出来的晶石会是什么颜色呢?红色?蓝色还是透明的呢?

突然,她视线的一角出现了一个急速移动的黑影,安吉拉情绪瞬间绷紧,稚嫩的声音对着滂湃的雨帘穿透出去:“是谁?”

声音和海浪一起回荡在岩壁上,显得那么孤单无助。

一股寒意从安吉拉背后升起,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上岛了,可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还是马上拉响警报吧,安吉拉心道。

就在她的手接触到警报的绳子的那刻,全岛的非人类妖兽们突然集体嘶吼起来,突兀、低沉,那种气势惊得安吉拉缩回手的同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从海中冒出来的脑袋。

数道身影激射出海面,而它们身后还有黑压压的一片,安吉拉目测过去,至少有上千的数量。

“魔……魔族!”

从未出过岛屿的安吉拉面对突然出现的最凶残生物,下意识地竟然是举枪对准第一个冲向岸边的魔族身影,只听“砰”地一声,子弹的威力让那个倒霉的家伙脑袋炸裂,在雨幕中绽开黑色的血花!

“遭了,应该先报警!”安吉拉一枪过后,看见更多的魔族全速地冲上岸边,于是马上伸手去拉刚才没拉动的绳子。

可惜她手臂还在半空,已经传来一阵剧痛,同时一股大力将她狠狠地摔向远处,砸在地面碎掉了她至少三根肋骨,安吉拉一口鲜血吐出,手里的枪支也脱手抛向了空中,被另一只死人肤色的手紧紧抓住。

只听啪啦一声,枪身被那双钢铁般结实的双手给轻易捏碎了!

“我的枪……!”安吉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边的三米高的怪物,吓得身体直发抖。魔族的图画看见,但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还是第一次。

赤红的双眼,满口的尖牙,死人肤色的皮肤下,黑色的血液高速流动着,像是一群群爬在皮肤下的小虫子。它们除了保持着人类的体型之外,所有面貌都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般狰狞!

“人……人类……死!”

这是一个刚刚掌握语言的魔族,声音机械但冷酷、无情,绝对是震撼心灵的催命符!

“不,不要……”

安吉拉连滚带爬,明明想要逃命,却发现周围的魔族越来越多,连雨声也遮掩不住它们的嘶嘶低吼,恐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数道狰狞地身影在她眼眸中逐渐放大,最后雨中只留下了一声她尖锐痛苦的惨叫声。

“啊啊啊——”

晚上八点十五分。

狂风暴雨中,一叶小舟正飘飘荡荡地往岛屿的方向靠近。

杜冰看着被装在木桶里的满满几桶鱼儿,想着如何把它们晒干做鱼干。却不料刘夜突然叫了她一声,声音有着说不出的严肃。

“冰!”刘夜鼻子嗅了嗅,风雨中味道很淡,他也有几分说不准,但肯定是血腥味!

“怎么了?”杜冰望着他滴着水珠的侧面,这么清冷的神情很久没有见过,让杜冰心里也猛然抽紧,难道出了什么事?!

“血的味道。”刘夜遥望着岛屿的方向,小船越是靠近,那股味道越是浓烈,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杜冰知道他不会骗人,血的味道能传到这么远,不知道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嗖”地一声站起来,压低嗓门道:“不要出声,我们慢慢靠近港口!”

驶入那条岩壁的通道,刘夜将船上的绳子牢牢套在一根石柱上,他则展开翅膀,将杜冰抱起来,从空中往里飞去。

“很多脚印,”杜冰目光注视着下面的沙地,上面杂乱的痕迹很新,还没有被逐渐上升的海浪给冲刷掉。

“不是人类。”刘夜看着那些足足有两人脚掌长的痕迹,也作出了判断。

杜冰心里猛然一惊,着急道:“不好,这个方向是安吉拉站岗的位置!”

岛上的生活太过平静,平静得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是被谁毁灭,是谁追杀得人类只能惶恐度日!魔族,那些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正在逐步侵蚀着人类的生活版图。而仅仅依靠一个从未出岛的小孩站岗,那根本不起作用。

晚上八点四十分。

杜冰和刘夜登上岛屿五分钟后,在原本安排杜冰站岗的位置附近,有着一杆枪身碎掉的枪,一双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腿。

两道快被雨水冲刷得消失的血迹延伸到十几米处,从现场痕迹看来,是腿的主人挣扎着爬行那段距离留下的血迹,出血量很大,有的地方甚至是喷射到两旁的。

十几米外,有着一个小小的身躯,不过却已经残破不堪,像是被撕碎,也像是被咬碎的。可那张脸,杜冰只看了一眼便认得。

她咬着嘴唇,猛地跪倒在安吉拉残缺的尸身旁边,看着散落在一旁,被雨水和血水浸泡着的黑色岩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双拳捏得指关节发白,喃喃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她的无声流泪变成了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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