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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永逝

阿汉成亲后的日子安逸而简单。

与妻子相处地,虽然谈不上多么浓情密意,但总还算不错的。相比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婚姻,他的懒散,妻子的一点小心机,都算不得什么,也谈不上有多么不幸福,不快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汉这一世,活得如此漫长,漫长地屏幕外,庄教授呆呆发愣,屏幕里,阿汉自己有时也会怔怔发呆。

他们都已经习惯诸世的不幸,这一世,如此漫长,如此安逸的时光,让人简直意外,甚至还稍稍有此不适应。

这样漫长地仿佛能永远持续下去的安逸,终于因为凌退之的危难,韩子施与凌松泽入京营救而彻底打破。

阿汉知情后,欲往京城相救的行为,让庄教授低低咦了一声。

阿汉固然有绝不会见死不救的原则,但在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置疑,对抗,世人所承认的法律,规则,这也是阿汉的原则。更何况,阿汉所谓的不能见死不救,大多数情况,指的都是近在眼前的人,指的都是他一伸手,就能够得着,就能帮得上的事。远在京城的一个人是不是含冤,与他并不是相干。

庄教授暗自感叹。

看起来阿汉与凌退之的关系,远不如凌松泽与凌退之那样亲密,但其实,这个孩子,根本不是真如他表现得那样,无情无心的,只可惜……

屏幕里,文素秋以死相阻,阿汉左右为难,因为对生命的珍视,生生绊住了手脚。

这一次,庄教授深深叹息。

可惜了!

但是,能怪文素秋什么呢?

一个女人,拼却了性命,阻止丈夫去做一件触犯律法的事,不让丈夫走向万劫不复,这有什么错?

任何一个贤良的女人,都会珍视眼前安定的生活,反对男人们因为一时冲动,就去反抗社会的。

不能要求她对凌退之有深厚到,可以为他赔上丈夫赔上全家的感情。

这夫妻两个,真正的问题,其实一直就是沟通不畅。

做为书香世家出来的文素秋,一直学的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再多的财富,也不如满腹诗书清贵。本来没有期待,也就认命了。可是,迎亲展才,让她忽然多了许多期待,而之后的失望,失落,也确实面要时间来调整。

可阿汉不会懂。

少女总会有一些玫瑰色的梦,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现实却总是冷冰冰让人失望的。随着年岁渐长,那些美丽的梦幻,一一破碎,有时也会让人哀痛,让人悲伤,让人流恋,让人无奈。

这一切,其实与爱情无关,但是阿汉不会懂。

妻子的僵硬,抗拒,喃喃呓语中落下的泪水,就此决定了他们夫妻相处的模式。就算他们曾经有过可能,发展出另一种更亲密些的关系,现在,这希望也被斩断了。

那些隐约的期待,不自觉的忐忑,全然消失得没有半点痕迹。

阿汉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对“夫妻”这个全新关系他依然郑重对待,却又有了极大的改变。

他不主动碰她,以为是为了她好,成全她,不勉强她,却不知,这种行为,让她多么惊慌失措。

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她日夜不宁,他以为是她对这婚姻的不满,却不知,只是因为他没有做到丈夫应做的。

直到后来圆房,他小心而温柔,尽量不伤着她,尽量让她感到快乐。前生曾为风月楼中小倌,前生曾有过极不堪的经历,使他对风月之事其实极为熟悉,知道如何让人欢娱,如何叫人放松,怎样令人快乐,尽管他自己其实从未从这样的事里得到这快乐。

她其实不是不喜欢那些欢乐的,只是良家女儿,这等事,总不好太主动了,也不好有什么太多的表示,于是,总是忍耐着,偶尔才隐涩地表示一下,某方面的期待。

阿汉自己前生从未在这种事上获得过欢乐,虽说相关的知识一堆,经验不少,却也不觉得,妻子会多么喜欢这种事,所以基本上也不会有多主动,甚至妻子的暗示,如果不是太明白,他都不会有什么及时的反应。

文素秋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努力要经营好新的家。但她的贤惠是世俗的,她对贤良的理解,也无非就是督促丈夫上进,帮着管好丈夫的家业,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

这不是不对,只可惜,阿汉是世俗之外的人。

她越是努力,就越是失败,她越是想做一个好妻子,就越是一次次失落,一次次失望。

阿汉想要对妻子好,但他无法成全她的愿望,无法满足她的期待。不止是因为天性,也是因为,阿汉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因为,有过最惨痛的教训。

第五世时,他选择平常人家出世,他不理电脑安排指引的所谓狠毒自私之人,只管过自己的平凡日子。

偶尔露出过目不忘的天赋,因强大的模仿力而能写得各种好字,家人满怀期待地盼着他跃龙门,光宗耀祖。无数的期待,无数的愿望,都压在他肩上。

但这不是为他的前程,他的未来着想吗,家人自然也是没有错的。

他放弃懒散的日子,顺应了家人的愿望,去争取所有人眼中金光灿灿的前程。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的,万事懒洋洋的他,其实曾经很多回为别人勤快过,其实很多时候,他做得比别的人,多得多,只是,他那懒散的特质给人的印象太明显,于是,他曾经付出的努力,他曾经干过的事,便总是一次次让人轻飘飘忽略了。

为了家人的愿望,他放弃懒散的生活,为了家人的愿望,他去做自己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的事。

然而,这世上的事,不是你肯努力,就能做到的。

木秀于林风必催,高处不胜寒。

那种高度,那种位置,从来就不适合,直心眼的,不懂人心世情的阿汉,最后大祸降临,合家同当,再去叹息,当年不懂珍惜平凡是福,已是迟了。

为了救护家人,他第一次展露神鬼般的力量,但最后,被救者回报的不是感激,而是连对陌生人都不如的冰冷,如见魔鬼的惊惧。

前世历历,教训在前。阿汉不是不能委屈自己,改变自己来让妻子更快活些,但他有自知之明,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去做,这其实是对妻子的保护,但是,他无法解释。

文素秋努力要做个好妻子,可使劲的方向一直是错的。

阿汉尽力对妻子好,却从来没好到点子上过哪怕一回。

这对夫妻其实有机会做得很好很好,其实无论是灵与肉都可以因彼此得到极好的交流与融和,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想反的。

这一次,文素秋的阻拦,全出于好意。

她完全不知道丈夫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但就算知道,她也同样不会赞同丈夫去劫狱救人。

任何一个守法的传统女人,都不会赞同的。

违背律条,劫牢救人,这是传奇里的故事,不会发生在身边,尤其绝不能想象,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不能怪文素秋的阻拦,也不能怪,阿汉竟然被拦住。

文素秋的舍命相阻是不掺半点假的,阿汉不可能在两个生命中,决定谁轻谁重,谁该守谁该弃。

换了别人,或许有无数灵活的手段来处理这种事,但阿汉即不会撒谎,也不擅长暴力打晕人。尤其是对妻子,他更加不会强迫,也不会欺骗。

但是,如果,他知道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他知道这一次被拦下,他将失去什么,一切会否不同?

会不会,对世人一视同仁的阿汉,也会因为情份的轻与重,而做出不同的选择,傻乎乎呆愣愣的阿汉,也会因为事情紧急,而聪明灵活,甚至违反他往常许多原则。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阿汉,被拦住了。

结果是他不止失去了一个老师,还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父亲,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只为他的人。

阿汉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努力,甚至完全放弃掩饰自己的力量,毫无顾忌地施展那神鬼之力。尽管这样做时,前世的噩梦就在眼前,那些恩将仇报,那些骨肉反目就在眼前,那因力量太强,而引来的阴谋,背叛,那第四世时,最不堪,最恐怖的经历,就在眼前,但是,他还是让那强大的力量,就此融进韩子施的血脉之中。

他已经准备面对再一次恐怖的命运,他已经在等待,冰冷的,惊疑的眼神,可是,等来的,只是韩子施微微惊诧,却又更多关切的眼神。

没有疑问,没有置疑,没有一大堆的问题等待他的回答与解释,他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他年他的眼神里,只有关怀而没有一丝的迟疑与算计。

他一直知道他爱护他,却从来不知道,父亲的爱,可以这样深沉,这样纯粹,这样无穷无尽。

终于,真正清晰地认识这只给他,只为他,如此深沉的爱,还来不及抓紧,便又消失了。

韩子施死了。

他的力量并没能挽救到这世间最爱他的人,反而是让那个人,带着更多的牵挂,更多的不安,更多的担忧,就此永远地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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