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带我偷偷出去一趟？”
出去？
商晚意识到事出反常，皱着眉头继续逼问：“大哥他们还在这里呢，你现在要去哪儿？”
“去魏先生那里，我有事情要问他，”商喜伸了两根手指头冲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就一会儿，我一定很快就回来的。”
有事情问魏冉？
商晚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大手也没了轻重地一把攥住了商喜纤细娇软的小胳膊，“你要问他什么？”
商喜被他这瞬间大起来的力道捏地咧了咧嘴，甩了好几下才挣开那只大爪子的钳制。
这么紧张做什么？
商喜只疑惑了很短的功夫，转瞬便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在屠州城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血救活了染上瘟疫奄奄一息的牲畜，二哥千叮咛万嘱咐此事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想来他这是在担心自己面对魏冉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嘴吧。
她才没那么傻呢。
“二哥放心，我不会把秘密告诉任何人的，就你和我知道，”商喜抓着他一根指头轻轻晃了晃，“前两日看书看到一个感兴趣的地方，却又有些不太明白，想去请教一下。”
她隐瞒了自己这次去找魏冉的真实目的。
不是请教问题，而是请求。
只见二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商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二哥的反应，见他面上没有太多不满或是愠怒，暗自猜测他这应该是答应了吧。
惯来聒噪的二哥却难得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将拉着自己手指头的那只小爪子完完整整地抱在了粗粝的掌心里。
“你真的要跟他学医？”
商喜难得见他这副正经模样，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地点了头。
二哥跟着她一起去了屠州城，见识到了她与魏冉的相处模式，便是再迟钝只怕也能猜到什么。
商喜恐他在大哥面前胡言乱语，便提前与他作了约定，自己将想要跟着魏冉学医的事情告诉二哥，而他也答应她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商晚见小丫头颇为虔诚地点了头，眸子里带着点他看不懂的执拗，心下不由地有些纳闷。
“为什么非学不可？”
她自小在王宫这种地方长大，是他们兄弟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总会有人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商喜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思索了片刻之后面色真挚地开口说：“二哥，你还记得三哥今日唱戏时的样子吗？”
商晚回想了一下，而后轻轻点头。
“记得，难得见他这样开心了，连眼神都亮了许多。”
是啊，三哥在唱戏的时候眸子亮得宛如盛满了漫天流萤，亮得过分。
“那是因为这是三哥喜欢的事情啊，”商喜很有耐心地解释着，“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才是最有意义的。”
看着二哥似乎仍旧有些不能感同身受的模样，商喜又想了想，换了个例子。
“二哥不是也很喜欢练剑的吗？还有四哥，就像四哥喜欢骑马那样，做不到的时候就会一直想着，做到了就会很高兴。”
她一提起练剑和骑马，商晚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一想到她日后或许要吃的苦，商晚还是有点犹豫，又问了一句：“你是真的很喜欢？”
“真的，我很喜欢，”商喜笑着撞进了二哥满怀忧虑的眸子，又暖心又无奈，“而且我学点本事，以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照顾自己呀。”
她没有说太多，在二哥耳朵里，只有对她本人有好处的事他才愿意让她去做。
“这样啊……”
商晚顿了顿，像是在这片刻里进行了不知有多激烈的心理挣扎，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行吧，我带你去。”
二哥历来就是个妥妥的行动派，话刚出口就翻身跃下床，拉着商喜就要出门，却反被她给一把拉住了。
看着那只拉着自己衣带不让他往外走的小爪子，商晚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怎么？”
商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小声嘱咐道：“今日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大哥他们……”
去找魏先生这种事也不能说吗。
商晚虽然不知道小妹为什么要瞒着他们，但是跟她多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似乎感觉很不错。
“成，都听你的，”少年突然蹲下身，笑眯眯地盯着她看，“那，我们小喜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
奖励？
商喜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往求着二哥帮忙办事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他什么奖励的，语气平和些的时候都算好的，大多时候都是他嘴贱惹得她不高兴，然后再屁颠屁颠地热脸贴冷屁股求着给她帮忙。
商喜愣了愣，问道：“二哥想要什么奖励？”
这丫头今日竟然难得的好说话。
商晚喜出望外，伸出手指轻轻挑了两下她的小下巴，温热细腻的手感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让二哥亲一口。”
商喜笑着凑过脸去。
以往从来都是她亲别人，很少有人会把主动亲她当做奖励的。
二哥还真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唯一跟二哥要求差不多的，商喜只能想起夜摇那个邪气的鬼魂。
说起夜摇，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那家伙了，也不知他平日里不现身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鬼怪的生活应当也跟凡人差别甚大吧。
正在商喜出神的时候，商晚早已趁机重重在她光洁细腻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退回去。
那吧唧的一口亲得倒是着实很实在。
商喜摸了摸自己被亲了一口的侧脸，抬眼捕捉到了二哥一丝奸计得逞之后洋洋自得的笑容。
就这样，二哥骑马带着她偷偷出了门。
临出门的那一刻两人都以为此事隐蔽，大哥他们都在卧房里午歇，他俩今日悄悄离去的行为应当不会被人发觉。
可殊不知大哥眼下正斜斜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微微侧目，恰好捕捉到了那两道出门去的人影。
手中古籍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商枝无奈摇头，似乎并不意外。
“下来吧。”
房梁上一道暗色人影一跃而下，恭恭敬敬跪在商朝面前。
竟是方才他对商喜说有任务要做不在此处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