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云梯骤然消散，上溪摔在地上，半边屁股蛋又疼又麻。
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从地上爬了起来。
“谁这么缺德啊？干嘛摔我？”
那会儿功夫，上溪打心底里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司命办的。
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她骂两声也不过分吧。
司命眼睁睁看着某人从云梯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想笑又笑不出来，一时间憋得好生难受。
一声阴森森的反问从二人身后传来。
“缺德？”
上溪愣了愣，看到一双明黄色镶云纹的锦履缓步踱到自己前方不远处，忽然停驻了。
顺着那明黄的袍角往上看，她看到了一张冷冰冰的臭脸。
“……你敢说本君缺德？”
好家伙，怎么是他？
福临帝君双手背在身后，眉心微蹙地唤来了刚刚在上溪脚下消散的云梯。
“说了让你待在这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本君的话当耳旁风不成？”
上溪看着那在帝君边上恭恭敬敬的云梯，心下万般不忿，表面上却也只能陪着笑脸。
“当然不会！小仙……还有东西没带来，想自己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这是她第一次被自己的狗腿震撼到。
见她态度还算不错，福临帝君轻哼一声，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别以为本君不知道你要的东西是什么，不必去了。”
上溪愣了愣。
听帝君这意思，莫非是夜摇的真身被人一道带来了？
还没等她寻思完，某人又开了口。
“本君没收了。”
上溪：？
这叫什么，仗势欺人？欺压弱小？
反正帝君他老人家不讲武德蛮不讲理就是了。
上溪结结巴巴地唤了声。
“帝，帝君……”
见帝君依旧板着那张臭脸没反应，上溪赶忙拼命给一旁的司命仙君使眼色，让他帮自己说说话。
司命无奈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嘴。
谁料看到他这个动作，福临帝君居然毫不掩饰地冷哼了一声。
“我看你吃多了，怕你呕出什么脏东西来，提前帮你堵一堵，”男人好看的唇角勾起了一个邪性的笑，“司命仙君不用客气。”
司命心下叫苦不迭。
合着他就活该多这一嘴。
帝君瞥了他一眼，料想吃过这一次苦头之后，这人应该是也不敢再莽莽撞撞什么都往外说了。
于是乎，帝君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
“下去吧。”
司命一听这话，立马毫不犹豫地架起云梯，一熘烟不见了人影。
上溪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真不仗义啊。
没了碍眼的人，帝君的心情似乎瞬间好了起来，略略垂下头来看着她。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去看看你的住处吧。”
上溪应了一声，抬腿就走。
谁料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她恍然发现帝君他老人家正在后头一步不落地跟着自己。
上溪脚步一顿，讪笑着回过头来看他。
“帝君，您也去啊？”
帝君瞥了她一眼，脚步不停地越过了她。
“怎么，你有意见？”
好家伙，她敢有意见？
像帝君这样呼风喝雨的人物，动动小指头就能让她死。
这样想着，上溪顿时一阵后怕，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不知是不是回了九重天之后有了法力的缘故，上溪总觉得帝君他老人家比在人间的时候更难缠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默默叹了口气，尾随着帝君的背影往住处去了。
进了院子之后，上溪忽然愣住了。
这是……
熟悉的装潢一如梧桐苑当初的景致，几乎是照搬过来的。
上溪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帝君，这里……”
男人的神情似乎有点不自在，眼神飘忽了两下之后故作澹定道：“看着安心，就叫人这样布置了。”
语罢，帝君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和语气里都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不喜欢？”
上溪摇摇头。
这次的否认不是出自眼前人的威慑，而是上溪发自内心表达出来的。
她怎么会怎么会不喜欢呢。
或许她从未主动对人提起过，可实话讲，生活在梧桐苑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她只是……有点意外。
想不到看似什么也不在意的帝君，居然也会在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上格外留意呢。
正在上溪暗自沉思之时，帝君又开了口。
“只要你想，其实天上和人间，并没什么不同。”
上溪愣怔了一下，下意识仰起脸看着面前的男人。
依旧是那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似乎隐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上溪一时间若有所思。
天上和人间，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吗……
其实她真的很想问一句。
那爹爹呢，还是从前的爹爹吗。
只是上溪深知自己跟面前这个做过她父亲的男人之间身份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在九重天这种崇尚绝对实力的地方显得格外无力。
谁料帝君只澹澹瞥了她一眼，随口回应了她的心里话。
“是，还跟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