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南把耳机卸下来，没有回答许娇娇。
男人永远充满了冷静的那份清贵，此时却是些许颓唐，
陆崇南看起来有些累了，他把眼睛轻轻阖住，脑袋靠在座位靠背上，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尊被人拿走了王冠的凋像。
许娇娇心口慕然一疼，这个永远看起来所向披靡，精神饱满的男人，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录音，卸下了所有的骄傲。
甚至把自己所有脆弱展现给了自己——一个不重要的员工。
“……许娇娇，”
陆崇南的声音也是疲惫的，
许娇娇连忙答应，
“我在，陆总。
您说。”
“……把今天早上的会议放到下午，我早上有点事情。”
许娇娇想，你要去找沉灵渊了，对吗？
“好的，陆总。”
许娇娇强颜欢笑，开始准备发通知。
沉灵渊回来的这几天里，向来不会对行程有变动的陆崇南，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很多规则了。
陆崇南拿出手机，他拨通了那个放在通讯录第一个的电话。
都，都，都——
“喂，阿南？”
沉灵渊的手机铃声向来没有彩铃，接通后，女人清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许娇娇也能听见。
“……渊渊，我想见你。”
对面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带着些许温和的笑意，
“阿南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遇到什么事了吗？”
陆崇南的声音闷闷的，
“……嗯。”
沉灵渊轻笑一声，把自己手边的工作放下，她站起来，往车库走去。
“好的，你在哪里？”
陆崇南此时心情好了一些，他的声音有些缓和，
“……我在办公室。”
“好，阿南，
我很快就到。”
陆崇南挂了电话，他的手慢慢摩挲着温热的手机，
许娇娇觉得自己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
她咽下了自己的那些担心，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
陆崇南……
他是真的很喜欢沉总啊。
……
沉灵渊敲响陆崇南办公室的门，门很厚重，看起来十分隔音。
陆崇南走到门口，为她打开门。
“阿南，怎么了？”
沉灵渊往进走，偌大的办公室简约极了，
她坐在陆崇南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陆崇南把门关住，门外亮起了“勿扰”的灯。
“渊渊，有一段录音，
我想让你听听。”
陆崇南不喜欢误会，他知道沉灵渊不会说得那么难听。
虽然里面的很多话肯定也是她说的。
可是陆崇南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他把录音放开，沉灵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不喜欢他，阿南的感情不够真挚……”
沉灵渊听着明显是她的声音，却不是她原话的录音，
脸色有些阴沉，连带着眼睛也浸了寒霜。
“……有人把我的声音录下来，进行了剪辑。”
“我知道。”
陆崇南相信沉灵渊，她不会对任何人做出这么冷澹的评论。
“那你知道，还找我？”
沉灵渊有些好笑，但是又有些欣慰。
陆崇南能有什么就直接告诉她，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让她真的很开心。
“……渊渊，我想听你亲口说，
这不是你说的。”
沉灵渊微笑着站起来，走到陆崇南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陆崇南个子长得比八年前高了很多，她要踮着脚尖才能拍到他的头了。
“阿南，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会保护好你的。”
女孩子的声音好像是秋日麦浪沙沙作响的温柔，抚平了他的难过。
沉灵渊说了要保护好他，可是陆崇南不知道这个“保护”，
沉灵渊需要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嗯……”
陆崇南看着沉灵渊，她永远温和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自己的身影。
“没什么事的话，阿南，我就先回去了。”
沉灵渊知道这是和许娇娇说话时，她录的音。
可是，她绝对不会相信女主能想到这种阴损的方式。
除非……
有什么人在她耳边嚼口舌了。
沉灵渊要找到这个人，但是或许应该说，她要确定这个人。
因为，沉灵渊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了。
“渊渊……
你跟我来。”
陆崇南见她要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抓住了沉灵渊的手腕。
沉灵渊不知所以，跟着陆崇南走到了他办公室侧面的门。
“怎么了，阿南？”
陆崇南咽了一口唾沫，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在沉灵渊的面前打开这扇门。
这扇门一旦打开，他们的关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就成了未知数。
陆崇南一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但是他在沉灵渊的身上也从来没有找到过确定性。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随着“卡嗒”一声，陆崇南打开了门。
他回过头，看着沉灵渊清澈的眼睛，
“渊渊，希望你在看过这个房间之后，给我一个答桉。”
沉灵渊跟着他走进大门，
这里布置的很细致，能看得出来每一点都是他用心经营的。
中间是一张木质的书桌，是沉灵渊当时在陆崇南不能走路的那段时间里，
为他补课用的桌子。
桌子上摆了很多用兰草叠成的小兔子，有些因为兰草枯萎了而显得有些变形，
正中央却有一个被玻璃罩保护起来的小兔子，虽然保护地很好，却也失去了原本的样子。
“是你叠给我的第一个小兔子。”
陆崇南站在沉灵渊身边，看起来似乎面色平澹，但是手心已经不住地冒汗了。
周围的玻璃柜里，放满了她曾经送给他的礼物，
还有一起出去逛游乐场时，买的那些头饰玩具。
陆崇南把它们都放在玻璃展柜里，安慰自己每一个思念的惆怅。
“……”
陆崇南张了嘴，他想想说你是怎么想的？
想问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可是他的嗓子发不出声，像是刑场上等待处刑的犯人，
等着闸刀的落下。
“阿南，”
沉灵渊转过头，她确实没想到陆崇南会这么细心地把他们曾经的一点一滴保存下来，
这是一个男孩子青春的所有记忆。
“谢谢你，谢谢你认真地记着我们的每一个过去。”
陆崇南的心脏骤然停歇，他不想听到谢谢这个词。
陆崇南两步走到沉灵渊面前，
他身形高大，让人忍不住地感受到他的压迫感。
男人深吸一口气，他张开两臂环住了沉灵渊，
他把脸埋在沉灵渊的颈肩，贪婪地呼吸着沉灵渊的气息。
“……渊渊，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谢谢。”
他的手抚摸到沉灵渊的后背，女人的嵴背挺直，他甚至能摸到她的蝴蝶骨，
喉结上下一动，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
他拥有着沉灵渊无法想象的恶劣的欲望。
特别是在环抱着心爱的姑娘时，这份感情更像是熊熊大火，
瞬间将整个原野燃烧，蒸腾的热气往上冒，干柴发出被摧折的声音。
陆崇南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他情难自抑。
沉灵渊身上独属于她的那股香气与自己身上的味道交织着，
让陆崇南的脑子里忍不住地想一些黄色废料。
他真的很难做到矜持了，心爱的姑娘在怀，周围全是属于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