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甜水巷接待女客？"
一路走来，书生商贾遍地，燕环肥瘦依绿。竟无一人前来阻拦这两位擅入花楼的小娘子，宋慈叹然一句："我大宋民风，甚是开放啊！"
"可他们怎么分得清到底哪些是客人，哪些是招待？"宋慈眼神跟随着一位身姿颇为丰腴的女子摇曳，相比现代那些流水线出来的美女，这甜水巷中的更显特色。
周慕寒折扇轻摇，随手指着几位衣衫偏露骨的："就算是前来寻欢的女儿家开放些，倒也不至于这般穿着。你看看你们自己那裹成粽子一样的衣裙，对比一下，倒也不难分辨。"
宋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像是穿的多了些...但这不也是因为早春天气凉爽。穿那么单薄，岂不要感冒？
"看来周衙内倒还真是这风月场上的熟客，只是不知平日里多为哪位人儿的入幕之宾？"场中寻了个空位坐下，不经意间问道。
此时离开场应该还有一阵。有眼力的龟奴上前倒酒，周慕寒准备付酒钱，张小雅手快了一步，已讲钱掷如托盘中。
周慕寒倒是无所谓，又将那十几文放回了荷包。
"我一般来这里都不会是单纯来放松，要说入幕之宾，还真没有。谈事情的时候有几个陪酒的，多看店家安排。"这话说的到是对水不漏，看来面对此种质询已经可以信手拈来不必深思熟虑了。
宋慈和周慕寒你一句我一句，显得独自坐在一旁的张小雅甚是安静。
相互之间打个眼色。
"小雅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还说叫咱们吃饭，她自己都心不在焉。"宋慈本想伸出手晃晃出神的张小雅，却被她一把掿住小手。个子小、人小，连手掌都不大，还能被张小雅握在手心里。
"刚在想一些事情..."
宋慈本能想问，却看到张小雅略微摇了摇头。
"既然知道是梳拢的日子，你个女孩子家有什么热闹好凑。难不成你还真打算把人家第一次买下来，独享春宵？"周慕寒打趣道。
张小雅挑眉，"我李箐从不做没意义的事。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回？"见周慕寒目瞪口单，得意道："一会儿叫价你尽管放手一搏，我买单。"
"来真的？"
"自然。"
热闹了！宋慈边喝小酒边看热闹，本能觉得今晚一定没有白来。另外，这果子酒味道不错，走的时候可以打一壶带走，如果到时候还记得话。
"铮！"不知是谁弹响了琴声，楼里顿时便安静了起来。
台上没有所谓的瑾南姑娘，甚至连个女子都不是。
一身粗布衣衫，戴着顶小方帽的少年坐在场中。他的衣服很旧，偏长的袖子挽到手肘，边角都是磨损。但他小心翼翼的，将袖子挽那么高也不怕让人看去了他的窘迫，也要抱紧手里琴，且生怕袖子蹭到琴弦，影响了音色。
那是一个五弦琵琶，看上去比那少年都高不少，他抱着时，一不注意就会把脸也挡住。
"为什么不斜着抱？不就不会把脸挡住了？既然是在青楼里表演节目，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
"斜抱竖抱弹法不同，也许是表演需要..."张小雅喃喃道。
宋慈看了她一眼，意外她对琵琶还有所了解。
瞬间的安静果然让少年紧张了。透过琵琶怯生生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坐在凳子上的双腿有些颤抖。
宋慈却意外对上那双小鹿一般惊慌失措的眼睛。
莫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么纯真，没有杂质。
却始终想不起来。
少年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紧闭了一下眼睛，再一睁开，双手自然而然的架在了合适的位置，清拨琴弦，音乐奏响。
紧接着，两侧鱼贯而出数位衣着翩翩的女子，伴随着少年的琴声起舞，没一会儿就不再有人盯着少年了。他似乎有神奇的技能，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一曲歌舞结束，刚才一直被宋慈目光追随的那位丰腴女子悠悠的走上台，高声宣布，今次的梳拢之礼可以开始了。
这梳拢之礼并不是一晚只有一人，而是同一批次的数人一同登台。但并不需要献艺，多因为之前就已经穿插在楼里知名之人的团队中，有了一定的名气。今夜不过是个正式出道的仪式。
出道，为什么是用了这个形容词...宋慈自嘲的笑了笑。
"诸位，这四位便是今日要出阁的。先前也已经给各位递了帖子，也谢谢今天能有大家捧场。但除了她们，还有一位刚才各位也见过了。"丰腴女子朝身后的台下招招手，抱着琵琶的少年听话的挪上了舞台。
台下一片哗然。
"尧娘子莫不是开玩笑吧！明知道大家今日都是来捧瑾南姑娘的场子，其余几个添头也就算了。这弄个少年算怎么回事？"
"就是，如今这风气虽说不禁女子寻欢，倒地也是隐蔽些的生意，还没见谁公开给男娃开初夜的！"
"看他那身穿着，叫花子似的，瞅着就没兴致。就算是有那断袖分桃之癖也不见得会欣赏这般苗子吧！"
"不知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台下议论声四起，台上少年脸色煞白。
那位尧娘子便是刚才的丰腴女子。大家议论什么，惊奇神恶魔，她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停止之前的作为。
叫价继续。
"瑾南的分茶之艺有目共睹，今日出阁，还请各位爷多多支持。"尧娘子牵着一位粉色衣衫的姑娘上前，竟然第一个就让瑾南出阁。
如此不按套路。
难道就不曾想过瑾南这方结束，后边冷场了要如何处理？难不成这梳拢之礼还能允许有人流拍不成？
但既然事已至此，该进行的也不会有了意外便有太多改变。瑾南的人气依旧火爆。
尧娘子话音刚落，便有人叫价彩娟五朵。
虽说是缠头之子，却不会公然那银子说事。争的彩头以彩娟攒的花来算。一朵绢花，100贯。这一上来便是五朵绢花，一位三四品官员一年的俸禄，看来瑾南姑娘今晚要满载而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