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市长》14
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次日上午，他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接到了行行政办的电话，让他立即到行长办公室去一趟。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行长永远是那一张热情的而温和的脸，看不出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意外的话语。行长看了看田地，脸上还是微笑着的，说：“田地同志，我要恭喜你呀！”
田地一听这话，头脑就发麻了。
行长说：“你已经进入下派的名单了，下一步，你就成为我们行走出去的封疆大吏了，是我们行的骄傲啊！祝贺祝贺！今天，我正式代表组织与你单独谈话，听听你有什么具体困难没有！”
原本极不愿意的事情，还是就这样来临了。田地毫无思想准备，下派这两个字，昨天对他来说是多么遥远，只是极少听到的一个词汇而已，而今天，变成了他必须面对的沉重字眼。很久他都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行长说：“田地同志，你要明白，你能进入下派名单，只能说明一点，你是组织上培养的重点对象，很多年轻人都没有你这样的机会，希望你要珍惜。”
田地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严谨的，只要组织上决定了，是由不得自己的，倘若自己这个时候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只能说：“行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行长说：“这个我能理解，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觉得突然，不过，像你这样的有前途的年轻人，就是应该到基层去闯一闯，锻炼锻炼，对以后有好处。你想想，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没有？有你就提出来，我们党组会认真研究你的意见。哦，对了，你还没有结婚是吧？”
田地说：“是的，行长。”
行长说：“好，这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你准备一下，在你走之前，行里还是要开一个欢送会，时间嘛，就定在今天下午，你看好不好？”
这个决定又让田地吃惊，他心里想：这么说风就是雨，难道自己是灾星，巴不得马上把我撵走？很显然，他的表情写到了脸上。
行长好像看透了似的，说：“这个时间安排得也太紧了一些，不过，这可是中组部决定的，这一次下派的干部，都由中组部领到省里去，中组部还专门提出了具体要求，其中也包括不送行，不欢送。不过，我们行还是不能这样，就是欢送的范围小一点，就在行领导这个范围。你去准备吧。”
田地站起身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行长办公室的，要是有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发现他失魂落魄的可笑模样。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他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木然地呆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发呆。行办公室的文件送来了，上面的那一行大字，将田地的历史永远定格了：关于田地同志下派基层的通知……这个通知的下发，就意味着，他分管的所有机构都不会再向他汇报工作，他也不能到任何部门指导了……一条偌大的鸿沟就这样成了历史。
田地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娜娜爸的电话，他细致地说了今天行长找他谈话，以及后来下发的文件等等。娜娜爸说：“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和改变的余地了？”
田地说：“没有可能了。”
娜娜爸又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田地说：“今天下午就要开欢送会，明天就要下去了，我希望你给娜娜说，让她来见我一面，您是知道的，她的脾气……”
娜娜爸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今天她们团里也在开总结大会，听说娜娜还被评上了先进典型，他还希望你去祝贺她呢？你看这事，怎么这么不凑巧呢？”娜娜爸显然也犯难了。
田地说：“那怎么办呢？我这边的事情，已经是铁定无法改动的了。”
娜娜爸说：“让我先想想，好吗？你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吧。年轻人，下去锻炼也许是好事。”
挂断电话，田地的心情更乱了。
欢送会在行小会议召开，所有的行长、副行长和行一级的领导全部参见，每一个人都说了一大堆殷殷嘱托的话，田地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就草草结束了。
让田地百感交集的是，直到晚上，也没有娜娜的任何消息，就连手机也关了的，家里的电话又一直没有人接。就在等待之中，煎熬之中，他就该上飞机了。当飞机飞上蓝天的时候，田地心中涌起几多的惆怅。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就清楚了，到省里再到市里，通过人大的相关程序，他就成了都城市的副市长。
田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既像深呼吸也像叹息，就这样，他醒了过来。
秘书小高说：“副市长，已经到了省城了，你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安排呢？”
田地睁开眼睛，果然到了省城了。刚才的睡梦不如说是梦中真实的回忆，他还没有完全回到现实中来，就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去办公室。”
秘书小高疑惑地问：“去谁的办公室呢？”
田地这才清醒了许多，看了看省城的街景，说：“刚才睡过头了，这样吧，我们想到都城的联络办吧，先到那里休息一会，而后再做安排吧。”
都城在全省是仅次于省城的第二大市，所以设在省城的联络办规模也是相当的。联络办当然也有宾馆餐厅和茶楼。秘书小高自然是熟门熟路了，到了联络办，他办理了各种手续之后，问田地：“是去房间，还是去咖啡吧？”
田地说：“现在不用去房间，就去喝喝茶好了。”
要好了两杯龙井茶，两人刚刚落座。秘书小高的手机就响了。小高说：“是盐化集团公司张书记打来的，副市长，你看接不接？”
也许是挨过了教训，秘书小高也学会了请示了。田地说：“这个老张，真的很缠人，你接吧，还是我早上那几句话，你告诉他。”
小高接了电话。“张书记，你说。”
张瑞说：“高秘书，请你转告田市长，我们已经到了省城的，有需要的话，随时通知我。”
小高说：“怎么，不是不让你们来的吗？你们怎么也来了呢？”
张瑞说：“我们也是来处理公司的其他事情的，请你转告田市长，我们不是专门为贷款的事来的。”
小高说：“好吧，我如实汇报。”
张瑞的话，田地早就听到了，他说：“你不要汇报了，这个张瑞，简直不像话。”
秘书小高说：“副市长，张书记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恶……”他还没有说完，田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说话了。
田地此刻焦急地等待着行长的电话，也不知道行长与他的省长战友联系了没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