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即便时间确实不早了，她还是热情邀请了两人进屋；然后，与之前高中的那个班主任任老师有所不同的是，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是不是苏雯出了什么事？”
田老师虽然好说话，但好说话并不代表她好湖弄。这不，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已经将她的态度表明了出来：不说实情，就没的谈。
遇到这种人，唐磊也是头疼。他和柳玫稍微商量了一下，全部的实情肯定是没办法说，毕竟到目前为止，他有的只是怀疑，甚至连怀疑都谈不上，只能说猜测。
唐磊隐瞒了一点重要部分，只说目前苏雯可能卷入了某件事里面，他们两过来是试图从别的角度排除苏雯的嫌疑。
“苏雯现在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我们不希望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唐磊是这样说的，“所以了解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会对桉件的调查起到重要作用。”
田老师买账吗？她的眼里有了不相信的意味，于是答桉便很明显，她不买账。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而且她显然十分关心苏雯的情况，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
唐磊想要搞清楚这种关心的原因。
“电话里，你们两说过你们是刑警，刑警是负责调查刑事桉件的对吧，有人死了？”
唐磊犹豫了一下，随即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人和苏雯有关？”田老师不肯罢休。
“很抱歉，正在调查中的桉件，我们是不能对你说的，你也不希望我们丢掉工作吧，”唐磊十分客气的如是言语。
这话算是正中要害，田老师是个善良的人，她自然不希望发生那种事，她总算放下了坚持，“你们想要了解什么呢？”
“在你的记忆中，苏雯是个怎么样的姑娘？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或者说男朋友？”
唐磊问，其它的信息他已经掌握了个差不多。现在的着重点就是试试看能不能确定陈涛的身份。
一旦陈涛的身份能够确定，并且证明确实和苏雯有联系，接下来的调查才好继续进行。
“苏雯是个很善良的姑娘，那种善良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相信她不可能与你们正在调查的桉件有关，”田老师强调了她的态度，“至于说好朋友，她当然也有几个，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也确实记不起来她那些朋友的的姓名。”
这一晚上到现在为止的折腾，特别是所发现的信息，似乎终于让柳玫提起了兴趣。这时，她忽然插话进来，问的特别直白。
“田老师，不知道苏雯在学校那三年，她有没有和哪个男性朋友走得特别近？或者说，那三年里，学校有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闻言，登时不仅是田老师眼神怪异的盯着柳玫在看，就连唐磊也是一样，唐磊在思考‘出大事？这个想法又是从何而来？’
遗憾的是，对于这两个问题，田老师都摇头给与了否定，“十几年前的环境跟现在不太一样，早恋是几乎不会发生的，更不会发生在苏雯身上。”
“你这么肯定？”柳玫再问。
田老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年轻，苏雯几乎什么事都跟我说，我就像她半个母亲一样。所以，是的，我很肯定她没有早恋。”
半个母亲？柳玫挑了挑眉头，她看向唐磊，唐磊没出声，只是示意柳玫继续问。“这么说，你认识苏翠秀苏女士？”
突然，田老师脸上笑容一滞，“苏女士嘛，是的，算是认识吧。”
“这里面有故事？”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一些，柳玫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在这方面，她就还是很厉害。
田老师叹了口气，她犹豫了一小会儿，“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说说应该也没什么影响了。说的简单一点，我讨厌她。”
呵，这样的回答还真是出乎意料。唐磊和柳玫对视一眼，眼中的惊讶都十分明显。自打从任老师那边得到了一点关于苏翠秀的印象后，今晚前面两次拜访，唐磊其实都顺带问了一下那两位老师对于苏翠秀的看法。
但那两位老师说的都还算是比较客气，只说苏翠秀是个很特别的女士，最坏也就是说他们不赞成苏翠秀教育苏雯的方式而已。
像面前这位田老师…….直接就说讨厌，这确实十分新奇。
“有原因吗？”柳玫问。
“当然，”田老师回答的爽快了一些。
“我听校长说，你们也去了其他老师那里。可能有些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在我看来，苏雯是个很聪明的姑娘，那时候的她，只要加以正确引导，未来肯定是一片光明，”
田老师是语文老师，说起话来，稍微还有点文艺范。
“可是根据苏雯跟我私下里说的那些事，我就感觉苏翠秀是在进行一种军事化的管理，事事要求完美，几乎恨不得一刻不停的对苏雯灌输一种，‘你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拼命比别人厉害，只有更加厉害，更加富有，你才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的人生理念。”
“苏雯在家里的时候，用她自己的说法，就是喘不过气来。苏翠秀不仅时不时往她房间跑检查她在做什么，更是几乎不让苏雯出去……..当时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提议让她周六日到我这里来，我给她辅导，她也顺便能够透透气，她很开心。”
“可惜好景不长，苏翠秀有一次应该是跟踪苏雯到了我家，发现我让苏雯休息…….那一次就算是闹翻了。那时候是初三下半年，春天。”
“我确实对于苏翠秀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她装模作样，将人生当成演戏来过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跟踪？哪有做母亲的这样不相信自己的子女，况且，那时候苏雯的成绩已经稳定在了年级前三名。”
“那时候我年轻，看不惯那种事，所以那次闹翻的时候，我也就直接跟苏翠秀说了，我说都已经年级前三，重点高中一点问题都没有，我问她还想要求什么。她冲我脸红脖子粗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告诉我要第一，还说不当第一，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里，唐磊只能无声唏嘘……..在他看来，苏翠秀的做法已经不属于病态的范畴，这已经是神经病的范围了。
“我教书这么多年，过分的家长我见过，事实上我还见过不少，但像苏翠秀那样的家长，就当真是绝无仅有了的唯一一个。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至今还记得这么清楚的一部分原因。”
“那你后来还有和苏雯联系吗？就是她上高中的时候。”这话是唐磊问的。
田老师点了点头，“一开始放假的时候，她还会偷偷来找我。可是在又一次被苏翠秀跟踪发现后，她便没再来过，或许是不愿意给我添麻烦。”
初中三年，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唐磊想起之前那个高中班主任任老师所说的关于苏雯像个成年人的话。
苏雯的那种表现，或者说改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