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种模式,与武朝皇室绑死的黄家是成功的,舍弃了光鲜亮丽的外表,黄家则得到了更多。
当然这种模式黄家率先搞出来的,而是黄家从宋朝引进。
肤浅之人看宋人,只会认为宋朝皇帝拉着宋朝士族共同下,打压各地军门,军阀,从而保证自身的稳固,繁华的贸易与流行的诗词,不过这只是宋人讹取利益与传播影响力的手段。
真正了解宋朝的,却会发现真正绑架宋朝的不是士族,也不是军门,而是那隐与繁华之下,藏于衙门深处的吏族。
吏不是官,亦非民,除了武朝军功制支持没把吏化入贱民行列,九州五国全部按照盛唐的套路将吏打入贱民行列,自身天花板锁住,子女更可能科举。
可就是这群看似毫无出头之日的吏员,趴在宋朝这条大船上,一趴就是两三百年,士族看不起他们,商人瞧不上他们,他们就自己内部联营,自己发展,将触手一点点延伸出去,牢牢的把控了,施政与执行的中间地带。
不开玩笑的说,宋朝一届宰相,要是得不到吏族的支持,就算法令过了朝堂,最终也落实不下去。
换人?
换来换去都是一批人!
杀人?
杀了,所有重要岗位上的吏员直接罢工!
世袭传代的吏员,个人是不强,却结成一张网络整个朝堂的大王。
尤其是充斥在三司里的吏员,各个都有一手外人难以替代的能力,老吏是一本书,所有老吏合起来就是一本九州活字典,年轻吏员一人是一把算盘,合起来却可算清宋朝天下。
面对这样势力庞大的吏族,谁看了不头大?
关键,世家士族本身还在内斗,这导致如今宋朝宁可裁减冗官冗兵,却从不敢去吏族下手。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黄家学了宋朝吏族的行事做法,自然也学了吏族隐与庙堂的风格。
不隐不行!
吏族,之所以没被铲除,就是因为吏族本身.asxs.太低,上限太低,甭管结成什么样的网,这张网影响范围终究只有那么一点点,想踩过线或许有那么能力,却没那个机会。
黄家不同,他是皇室最早支持者,家族产业遍布巨鹿各地,下沉了最好别在抬头,因为他本身个子抬高,一抬头就是武朝的天花板。
这那太吓人了!
就算黄家那时没心思造反,也会被人扣上造反的嫌疑。
黄家要的是和武朝绑定,不是作死,因此这些年来黄家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是老人根本不知道,京畿要地还有怎么一恐怖的家族。
不过藏久了也有好处,那就是现在的黄家越来越懒散,越来越躺平。
他族视军功为至高,黄家视军功为毒药。
加之这一代,黄家出了黄奕,黄家一众子弟,无不认为家族现在过于高调了,不符合家族的历来的作风。
“这会看来是真的躲不了了!”
将嘴角的茶汤抹掉,黄安一边将潮湿桌面整理好,一边丝毫接下来的事。
“奕哥马上要回朝,这次带使团南下,结下盟约,又避开皇城司的追杀,位置肯定要挪一挪!”
“这时候我在出头……”
黄安倍感牙疼,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躲起来,“该死,这雪橇太重要!那些匠人不懂的事,我难道还不懂吗?”
雪橇太重要了,尤其是出现在这个时间点上。
看似只是一小小雪橇,却能扩大了武朝战略活动空间。
武朝防与草原,重防与春末,夏,秋初三个时段,前后合计不过百日时间,为什么怎么做?
因为有天时利地有周期性。
入秋后草原异族不可避免的整体南移,需防风防灾防寒,人或许能扛得住,可畜生不行。
百万财富,带毛的不算,冬天过不去,等待来年,草原上的部落就会破产,然后落入衰败,破败,被人吞并的下场。
换了其他朝堂,这个时候草原缺啥,就会打啥,确保牛羊安全后,一场中等规模摩擦就会爆发。
如今不敢打,是因为怕,怕武朝骑兵执行对等报复,届时抢的还没损失多,傻子才会动手。
可过了秋季,其他时候草原想打也打不起,对等的武朝这边也一样。
雪太厚,冰太滑,辎重难运,这是两家都要面对的。
可武朝有了雪橇,便可转弊为利,加之武朝勋贵的尿性,不狠狠的搞上两把,那才是见了鬼。
反过来,中原各国也是怎么防备武朝的。
可有了雪橇,各国还能算中吗?
漫长的冬季不再是武朝大军动手的阻碍,反过来成为加持,黄安怎么想都替对方感到头大。
“主动也罢,被动也好,这个功我不想吃,也会被人赛进嘴里!”
饭到嘴边还可以拒绝,饭塞嘴里你还不能嚼吗?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黄安握拳,“撑死也比噎死强,撑死最多我倒霉,噎死了全家跟着倒霉!”
在武朝有些东西是不能决绝,涉及到军功更是如此。
雪橇出世,他要在躺下来,后续出了点东西,多半直接就可以埋了,这辈子也别想起来。
想清楚这些,黄安直接抓过一旁披风,冲出了班房。
……
“呦,这是咸鱼准备翻身了吗?”
制造库前院,原本被老蒲从码头招回来的李延庭,正无聊的走来走去,避免身子被冻僵,直到听到制造库外的动静这才走了出来。
只见,院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数十人,以及数十辆装满材料的马车,外加远方还有源源不断过来的车辆。
“翻身!再不翻身,老子就成烤鱼了?”
正在比对物资的黄安,斜眼看了一眼李延庭,“什么个教养,见了叔也不知道叫一声吗?”
“啧啧啧!”
李延庭砸了咂嘴,来到黄安面前,瞥了一眼账本,“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出现,咋地,扛不住了?”
巨鹿黄家,勋贵圈子里有名的咸鱼,黄安便是其中的代表,别看现在做到正五品工部郎中的位置,但其年龄和李家兄弟还真没差多少。
“里面那位,现在做的事,你觉得谁能的扛得住,说说吧,现在搞成什么样子?”黄安指了指里面。
昨天只是猜测,今天看到李延庭出现在这,黄安则肯定,制造库里的那位就是他想象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