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不过一件衣服，到时候若是墨指挥使问罪，扛上便是。
生死未料，当一切求稳。
知雨咬了咬牙，点头，“是！”
秦素满意的点头，见着知雨小心地拿来冕服捧在自己身前，嘴角笑意更加肆意。
她伸开手脚让自己能够穿戴，花了好一会，知雨才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将这身冕服完整的套在秦素外身。
秦素与秦箐的体型相差不大，倒也能够完好换上皇袍。
等佩好衣带金银，剩下的冕冠秦素她自己也能对着铜镜完成，无需麻烦外人。
秦素很快去了化妆台，知雨伫立在一旁，注意到床上还有楚沐，又才不情愿的走上前，“奴婢替巩昌后更衣……”
“不…不用了，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楚沐惊愕之下连连摆手拒绝。
开玩笑，知雨是秦箐的小宫女，秦素她反不反都是有那个使唤知雨的勇气，楚沐却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秦素闹事，自己的情况就很尴尬，到时候僭越之举传出去被那些文官武将知道，被参上一本怕是要凉。
楚沐如此反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知道自己不必服侍男子穿衣，知雨心下稍松，只是处于礼仪试探的再问道：“侯爷大可不必担心的，”
楚沐摆手，“真不必了。”
“那奴婢告退。”知雨点头，也不纠缠下去，缓步走向秦素那边。
楚沐也迅速穿衣，赶在了秦素前面去宣政殿。
一声黑红色龙衮的秦素踏入殿外，微仰头直视着天上明媚的阳光。
透过冕前十二挽旒珠的衬托，眉间若刻上了一笔黑棰。
金色碎金般的阳光撒在这华丽的常衮，让胸襟与臂膀间金色的盘龙显得更加神奕。
秦素含眸浅笑，低头理了理细腰处金色小绶，大步朝着朝殿走去。
……
宣政殿的大殿内等候结果的百官依旧是心急如焚，焦急的朝偏殿门探望。
按理说往常上朝这时候陛下早该到的，可今日却足足迟了近半个时辰，实在让人心惶。
众臣还在小声议论，偏殿终于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黑色的下袍。
百官神色一禀，非常整齐的一齐弯腰行揖礼，“臣等恭问圣安！”
“朕恭安，众卿平身！”秦素嘴角勾了勾。
带着一缕坏笑，大方的挥手，很随意的坐在了正殿的龙椅之上，居高临下。
秦素在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差异明显的声调已是暴露。
众臣惊愕得竟是望了礼仪，纷纷抬头朝那个说话声音完全不同的天子望去。
只见是秦王殿下一席龙衮大步朝那龙椅坐下，一切竟是那么…那么的顺理成章。
许多反应灵敏的官员随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怪不得昨日淮南侯谋反这么天大的事今日不见秦王进宫问安，原来……
作为内阁首辅的李羽风拂袖整容，首先出列。
“不知秦王殿下何故以天子身份自居，欲图戏弄我等朝臣，岂不是心怀不轨以欺陛下？”
其实他李羽风哪里不明白其中粗略的道道，只是秦素为一国亲王，即使心中再怎么惊骇，事情还没有摆上来，这脸面还是要给的。
秦素带着笑摇头，“首辅大人所言过重了，昨日晚那淮南侯拥兵谋反，陛下她受了些小伤需要调理，便私下将这皇位暂且交由本王全权行政，朕也只是让皇姐心安。”
“陛下受殃？”李羽风有些不敢信。
受伤调理需要将帝位交由别人？
而昨晚随秦素一齐率兵救驾的赵新看着她脸上全无半点的忧心，当即脸色就难看起来。
昨晚淮南侯连宫门都不曾攻破，陛下因何受伤？怎会受伤？
怕不是秦王带着由银台门进宫的将士做了些什么。
要知道昨晚他点兵少了几百老兵，只是当时夜深，宫门彻底关闭，最后他也只能暂且作罢。
这事很明显，秦王很明显在说谎。
秦素则是依旧顺着李羽风的问题颔首，“皇姐确实是受了些微伤。”
“陛下既然受伤，理当调养，可秦王以天子自居又是何意？”李羽风往前挪动小步，抬头继续质问。
秦素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掩饰了去，她伸手朝身侧勾了勾。
很快一个小士兵恭敬的从侧门进来，手上捧的正是昨日那张圣旨。
“送与李卿看看。”秦素头也不回，轻声开口。
朝臣们见那明黄的诏令，脸上浮现阵阵好奇与不解，只是觉得心中的担忧更甚。
那兵卒走下陛阶，将圣旨拖上前，李羽风怀着满心的疑惑接在手底，将圣旨小心摊开。
映入眼帘的一列列黑色字体，实在熟悉异常，毫无疑问，正是秦箐亲笔。
只是飞快一扫，便大略确认了上面的内容。
果真……果真是传位诏书？
再一次确认了诏书的内容，李羽风一双皴裂的手都在忍不住在颤抖。
在宁朝未稳的时候，陛下怎可如此莽撞，况且秦王并非帝位的绝佳人选。
秦王的态度有些奇怪，仅仅是简单的传位，他李羽风是万万不信的。
一纸召令读完，整个人脸色异常难看，也没有及时抬头应令。
左右秦素一直是心情极佳，完全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
她翘着二郎腿，大手直摇，“若是看完，将召令传与其他爱卿一阅。”
听到这话，李羽风下意识转身递过去，正好是旁边的周末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了，一把拿在自己手中。
这时候其他人也不再讲什么礼数，眼巴巴看着李首辅惊愕万分的模样，一齐朝周末身边凑了过去。
很快，剩下的一众文臣武将也是被这草率的传位诏书惊愕失色。
感情这就是传位？
没有帝王加冕？
没有朝臣认可？
没有告知太庙？
没有任何缘由？
这帝位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到了秦王殿下手上？
怕不是找个傻子都不会信如此轻率的帝传位令。
先不说这召令真与否，光是秦箐传位与秦素这个女子都能被全天下的读书人批斗一年半载。
要知道秦箐坐稳帝王的一个重要前提是第二任帝王必须为男子。
否则若是第二位帝王若是女子，那岂不是第三任也可以女子，第四位？第五？第六……
那敢问男尊何在？女卑论何谈？天道何存？
岂不是礼乐崩坏！天理难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