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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决别

“过两天周末休息,你能不能陪我去商业街,我看到有招工启示。”她接下来说道。

李铭威犹豫一下抬起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拭去了一行眼泪,他皱眉说道:“不行,你别去。”

萧轻尘用水润而微红的眼睛望着他,他此时的神情与眼神,深深的印在她的眼中心上,一生不曾忘记。“吃饭吧,铭威。”她收回目光低下头,又拿起了勺子,“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于是两个同样无助而茫然的孩子,一言不发的开始吃饭,于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轻尘,你的事我管定了。”李铭威吃完饭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遍,他不知道是说给萧轻尘的,还是说给自己的,总之是说得咬牙切齿,以至于他仍显稚嫩的小脸上,都出现了恶狠狠的神色。

萧轻尘靠在椅背上,将目光投向窗外,秋风萧瑟,满眼的肃杀。

考试在即,下午仍是紧张的复习,萧轻尘努力集中精神,奋力的做题,用那些定理、历史事件来覆盖她心头的愁云惨雾,直到放学。

“轻尘,走了!我都累死了!”林星收拾了书包,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回家!”

“嗯。”萧轻尘也不轻松,提着书包随着林星往出走,“还有两天考试,考完就好了,至少没有这么多卷子!”

走到校门口,李铭威已在等候,林星一笑,回头对萧轻尘扬眉说道:“那我走了,明天见!”她的笑容十分灿烂,随即转身就走,不再回头。她此时并不知道,这一次转身,意味着什么。

萧轻尘目送林星走远,她自己静静来到李铭威身边。

“我送你一段路。”他说。

“不用,你回家复习去吧,我有点静不下心,这次估计不行。你努力考好一点儿,好吗?”她用明润的眼睛望着他,于是他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点头之后又懊恼的想,她想让自己干什么,真不用费力,一个眼神就够了!文韬说得没错,自己是够没出息的!

于是两人各自回家。萧轻尘一路快走,也不知道妈妈这一天吃了什么,她心情不好,不会连饭也没好好吃吧?

路过健身俱乐部时,萧轻尘猛的顿住了脚步。她又看见了方周。

昨天没有来看训练,她忧惧过甚以至忘记了这件事。就现在情形来看,她若是晚上去打工,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来跟着方周练习了!她连放学路过此处看他一眼的机会都不多了!一想到这儿,萧轻尘的心煎熬得厉害。方周,就像她想像中的父亲,那样的难以割舍!

驻足半晌,方周终于下课了。他已经看到了萧轻尘,这个小女孩儿真是上进,是他那么多的学员中,非常优秀的一个,自然偏爱。今天他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表情与往常不同,目光里的忧伤仿佛在流动盘旋,让人一目了然。她怎么了?

出于对这个孩子的某种责任感,他没有回休息室,却径直向围栏走来。

萧轻尘本也要叫住他,跟他道别,见他走来,突然就哽咽了,居然心里堵得说不出话。她也向前走,一直走到栏杆边,与方周对视。

“怎么了丫头?”方周皱眉问道。

“教练!”萧轻尘悲伤的看着方周的脸,几乎控制不了声音的颤抖,“我以后不能跟着您练功了!”泪花在眼中闪动,她伤痛欲绝。

“为什么呢?”方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这孩子一定又遇上麻烦了!

“我妈妈生病了。”萧轻尘低下头,让泪珠直接落到脚下的尘土里,砸出一串小坑儿。

“很严重吗?要不要帮忙?”这孩子家里条件不好,他是知道的。伸手从裤兜里抽出钱夹,他打开看了一眼,将几张整钱抽了出来,“你先拿着用,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能帮的,就帮帮你。”

“不,方教练,我不要您的钱。”萧轻尘凝望着方周的脸,“家里还有钱,今天我是来和您道别的,谢谢您教我这么长时间……”她的目光里有孺慕有依恋,有尊敬有渴望,揉和了伤痛,极其复杂,复杂到让方周也看不懂。

“先拿着吧,用不着的话以后再还我。”方周仍举着钱,递到她面前。

“谢谢您,真的不用,我先走了!”萧轻尘深深的一鞠躬,她不再看方周的脸,扭头就走。方周收回手,心里有些伤感:“什么时候你有空了,随时回来找我,我还给你当教练!”

萧轻尘脚步一顿,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又看了方周一眼:“嗯!”

她转身开始跑,她的身体里蕴含着一股不知名的劲力,仿佛正在四处冲撞,让她浑身难受,颇想怒吼或者发狂,把这些奔腾的气血发泄出去!一口气跑回家,她筋疲力尽,才觉得胸口舒畅一些。

开门进院,她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没有听到回答,萧轻尘微怔,妈妈没在家吗?她……难道找工作去了?

快步进屋,楼下没人,于是她登上陈旧的木质楼梯,噔噔的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她看到妈妈还躺在床上睡觉。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身去看妈妈的脸。随即她睁大眼睛探出手,摸向妈妈的额头,火炭一样,烫得吓人!

“妈妈!”萧轻尘吓坏了!怎么烧成了这样?她慌忙去推萧予萦的肩头,“妈妈您醒醒啊!”可是萧予萦面颊潮红,无声无息,像一个火热的人偶。

萧轻尘发根都竖了起来,双手发麻,她知道发高烧是多严重的事儿,于是扑到衣柜前拿了妈妈的外衣,手忙脚乱的给她穿好,然后瘦弱的她不知是怎么就暴发出了无穷的力量,把妈妈扶着坐起来,背到了自己背上!

她知道自己可以,就是爬也能把妈妈背下楼!萧予萦很瘦,但是她失去了知觉,于是身体垂软,变得重而且不受控制,萧轻尘咬着牙,磕磕拌拌往楼下走,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慎重,生怕两人一起滚下去!她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下挪,还要护着妈妈不要被磕到,来到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力尽而身体微微颤抖!双臂已经提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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